这几天下来,几乎都是待在车上,唯一的变化就是上车、下车、上车、下车,换了一辆又一辆的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关卡,心情却是一点点在沉淀,慢慢地清晰地认识到,我正在朝着我生命的最后一站义无反顾的奔跑着。【】
像是飞蛾扑火,明知道险象环生,就算进了罗伽,也不容乐观,但就是回不了头。
天一直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下着雨,y郁的气氛被笼罩下来的乌云衬托得更加清晰,恍惚间,以为回到了梅雨时节,y雨不断,烦躁不安,但止不住的凉意才提醒我,这已经是入秋了,一年又一年,这样挣扎的日子原来也可以过得这么快。
“在车上等着。”
蓝眼睛一如往常的朝我跟百里奚平交代后,扔下水和干粮才离开。
透过车窗,只看得到十来米开外的地方,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是在争吵着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南疆,现在的时期说不上多敏感,但也并不明朗,路过机场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武装部队,我们这样一群人,带着枪械,必须更加小心。
说是到了南疆,确切的说,应该是到了塔克拉玛干周边了,摇下车窗,阳光下那漫天的黄沙,让我一阵晕眩。
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几个画面:被流沙掩埋的人群、骆驼和马匹;枯败的白杨树,狰狞的树根暴露在黄沙中;从地底下升腾起来的巨大宫殿……
“杨运,杨运!”百里奚平一把摇醒我,我才惊觉自己早就是满头的冷汗,从头凉到了脚,就好像被一盆即将结冰的水临头泼下,“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百里奚平的声音压得很低,凑在我的耳边,几乎是混沌的,连我都听的不是很明朗,意在避开驾驶座上的那个人。
“不。是幻觉。”我摇着头,有些不确定,又有些不安,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上那颗痣,“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百里奚平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我两下肩膀,不知道是在安慰我。还是赞同了我的说法。这群人当中,真正认清现实的人,或许只有我跟百里奚平,其他的人可能还没有完全地认识到,前面的路,是通往地狱的。
车门突然被拉开,蓝眼睛探了半个身子进来:“下来吧,今天在这过夜。”
“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这是在小学的课本上就见过的。当时还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如果不是亲身来到这里,我或许这辈子都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明明正午来这的时候还不时地会冒着汗,到了晚上,夜幕降下来之后,气温就陡然下降了,我几乎是缩在帐篷里不肯出去的。
“晚上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出去。”百里奚平在帐篷外面摸索了半天才进来,一进来。就朝我说了这样一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里有什么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熟练地打开睡袋钻了进去:“不要多问,罗伽不是谁都能去的。要不然,这个秘密早就公诸天下了。”
说完就倒头睡了过去,不论我怎么问,都没有动静。
我躺在帐篷里,手脚依然是冰冷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百里奚平的警告。他不是爱开玩笑的人,也并不多话,这么提醒我,一定是要出事,否则当年他们进罗伽的时候,不至于在一开始就损失了一员。
流沙?
对于早就做足了准备,身经百战的人来说,知道进的是死亡之海,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止是流沙,一定还有其他什么古怪的东西……
就昏昏沉沉的,我睡了过去,直到半夜,我依稀听到了甲虫爬行的声音,还有混在风中桀桀的怪笑声,刚要坐起来,突然想到百里奚平的警告。
双手堵住耳朵,慢慢地,那些声音小下去了,但却听到了更加怪异的动静,像是巨大的蜥蜴在爬行,又像是尸体被拖动的声音。
正想着呢,就有一个人影突然扑到了帐篷上,但又迅速被拖走了,趁着月光,我还看得见留在上面的痕迹——是血迹。
顿时,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这里有怪物?!
是魊人吗?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守护罗伽的是成年的魊人王,那么就算有魊人也不足为奇,可是为什么没有呼救的声音。
我斜眼看了一下依旧沉睡着的百里奚平,内心有点纠结,照刚刚这样的情形来看,用不了多久,这里来的几十个人,都会被拖走,第二天,这里就只会剩下血迹和空帐篷。
一个挺身坐起来,手刚伸出去,脖子就一阵刺痛,疼得我直吸冷气,一只手一把把我拽了回去:“不要多管闲事,要去罗伽,就必须付出代价。”
“那是什么东西?!”
他摇头:“我也只遇见过一次,没有看清。当年一起来这里的,其实不止我们那几个,老吴还带了妻子和另外的三个人手,都是在一天夜里被拖走的。”
“所以吴立威是在追的路上,掉进了流沙?”
我自然而然的接了上去,眼前仿佛已经能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
静得可怕的沙漠之夜,他们一行人待在死亡之海中,被一群来历不明的生物袭击,吴立威的妻子首当其冲被拖走,情急之下,吴立威追了上去,却不料误入了流沙中,在进入罗伽之前,就死在了黄沙底下。
“它们吃饱了就会离开。”
百里奚平说话的时候,一直拽着我,生怕我冲出去。
吃饱?它们现在吃的可是人啊!
没等我开口跟他吵吵,就又被他捂住了嘴:“能到这里来,就应该做好死的准备,跟那些野兽比起来,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尔虞我诈,人吃人,好不到哪里去。我早就说过,杨运,你不该有妇人之仁,今天,你同情他们,明天,那就是你的死期。”
百里奚平怨恨太子离的手下,或者说,他怨恨人性的丑陋,我反驳不了,但也依旧接受不了帐篷外的厮杀,明明只要提醒他们一声,或许就能减轻伤亡。
借着冰冷的月色,我依稀看得见帐篷外挣扎的影子,我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人跟我现在是一样的,只是冷眼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拖走,当成野兽填肚子的事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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