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一哥”
半跪在地上,这一下直接刺穿了我的身体,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模糊不清,十分诡异,就像是个被人钉死,等候最终审判的死囚。
“灵一哥你没事吧?”吴芊芊冲过来就扶住我,也不敢动我,生怕加重我的伤势,将伤口的范围扩大,伤到脾脏。
忍了忍痛,刚想说没事,一阵腥甜就泛了上来,一张嘴就滑出了温热黏腻的液体,喉咙一阵发痒,刚咳了一下,就立刻牵到了伤口,疼痛感顿时传遍了全身。
她架着我的上身,不让我在乱动:“你别说话,我先帮你把这东西弄走。”
话是这么说,但要想保证不扩大伤口的前提下,将我跟这长锥分离开来,在这里几乎没有多大的可能。
“你先走吧。”随着我刚刚触发机关,雕像的背后出现了一条暗道。温度越来越低了,再不走,两个人都得冻死在这,“快走……”
“要走一起走。”吴芊芊执拗地跪在落下了一半的雕像前,细细地寻找着蛛丝马迹,试图找到任何的机关,撤回长锥。
温度还在持续往下降,因为始终保持一个动作没有移动过,感觉整个人都麻木了,被冻得失去了知觉,身上也都出现了冻伤的红肿。
“吴芊芊……芊芊,你走吧。”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根长锥似乎已经跟我的身体冻在了一起,无法分离,而保持现在这个动作也完全不是凭我的个人意志了,根本就是被冻得死死的。
她没有回答,更没有要走的意思。
在我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女人只有三个。一个是体贴我照顾我的奶奶郭兰,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至少是作为杨灵一时,最重要的人。明明是我害死了郭敏生,她这个义女却始终维护我。照顾我,替我保守秘密,为我着想,不让我再以身犯险。
如果不是她。那过去的几十年,我就只会是个游荡在人间的鬼魂,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第二个就是肖筱,这女人总是一副精明干练的姿态,在老爷子去世后。独挑重担,一个人处理好整个肖家的产业,行事果断,从没见过她有一点扭捏造作的样子。
能跟这样的女人认识,结交,我也确实是足够幸运了。
最后一个,就是现在跟我待在一起,死活不肯先走的吴芊芊。
对她,我几乎没有太多的印象,记忆还停留在第一次见她时。那个穿着小洋装,身材曼妙,妆容精致的女人,总是“灵一哥灵一哥”地叫我,有时候,还真有把她当成妹妹的错觉。
这样一个女人却是毕业于四大著名军校之一,身手敏捷,脑子也好使,偏偏还重情义,这样的人。也可以说是世间罕有了。
“吴芊芊,你们学校有没有告诉过你类似的话,保全部分好过玉石俱焚?”从没想过这妮子的脾气能这么拗,几次劝她。她都不肯走。再不走,我都没力气劝了。
她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这次蹲在了我面前,红了眼。紧咬着下唇,瞪大了眼睛,愣是没落下一滴泪。目光哀戚而决绝。
“快走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催她了,除了脑子还有点意识,其他地方都已经没有知觉了,“我走不了了……”
渐渐地,连听觉都不行了,昏昏沉沉的,似乎是看到吴芊芊的嘴巴在动,但是什么都听不清,只有依稀的朦胧的声响,就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在耳朵里一样。
吴芊芊最终还是走了,不知道这妮子有没有真的哭出来,只是觉得,一个女人如果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就真是太可悲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也好,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纠葛,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牺牲……到此为止,就又我来一并带去地狱吧。
意识渐渐流失,整个人似乎是在下坠,不停地下坠,下面就像是个无底的深渊,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触碰不到,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不停地坠落。
出于本能的,我起了挣扎的意思,但越是挣扎,往下坠的力量就越强大,就好像有千万只手在把我往下拉,拉向地狱的尽头……
不……
意识在一瞬间从这个世界被抽离出来,当我真的要去地狱的时候,才知道,我对那里的惶恐有多深。这么长时间来,我的罪行,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都嫌轻了吧。
可我,不想去……我不要一个人待在永无天日只有恶鬼的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意识从那个下坠的空间抽离回来之后,整个人渐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就像是从绝望中看到希望得到救赎一样,身体慢慢地有了知觉,感受到了有阵阵暖意传过来。
我抬着疲惫的眼,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弥漫着水汽氤氲的世界。
“您醒了。”是很熟悉的声音,“父亲。”
最后那两个字,顿时将我从混沌中拉回到现实,大脑瞬间一阵清明,歪着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卜筹。
不顾我纠结的表情,他抬起一只手,摁住我的肩膀:“这里是我的地方,暂时不会有危险,您不用担心。”脸上是万年不变的笑意,转而又问了一句,“这么称呼您,不会介意吧?”
介意我当然介意你这么说,就是直接告诉了我,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
虽然这么想,但实际上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心里则是早就已经哭笑不得了。
这里的房间说不上大,但也不小了,房里一应俱全,该有的都有,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而我现在是躺在一个充满了温水的木盆里。看房里氤氲的程度,我应该已经在里面昏迷很久了。
温热的水又被换了好几次,知觉差不多也已经恢复了,取而代之的是众多伤口带来的疼痛,一时间,几乎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待会我给您上药。”
他老师用敬语称呼,搞得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他敢这么叫我,说明知道蓝眼睛把那些事情告诉了我,也应该知道蓝眼睛对我做了什么。
“你……真的是……”吞吞吐吐半天,我才问了这么个不完整的问题。
卜筹只是偏头看了我一眼,转而笑得像个儒生,谦恭有礼地点了一下头,我顿时感觉自己的整个面部都僵硬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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