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八一专门包了一辆中巴车来班别接人,车子来得极早,天还在黑蒙黑蒙的,就已经到了李八一家大门口。
李八一最怕早起,但从永仁到拓城的班车极早,而且也极少,一天才有三班,最早的一班是七点十分,如果坐不到这趟车子,到拓城就太晚了,吃住都不好安排。
而家里去县城是十五公里土路,也不好走。所以凌晨五点过,父亲就已经起来做好了早点,然后将众人喊了起来。
从永仁到拓城,两百七十二公里,有很长一段路都是破破烂烂的,路况非常糟糕,一路颠颠簸簸,老娘和大姨妈都吐得一塌糊涂,妹妹李莲、表妹克琴,还有大强子也显得萎靡不振,唯有老舅一点事儿没有。
整整九个小时,终于到了拓城,李八一直接打车拉着众人来到南中第一人民医院,并在附近找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宾馆安置众人。
“喏,这是电梯,你到几楼就按几楼。”
“这是钥匙,你们看,上面有号码,‘1025’,表示你的房间在十楼二十五号。”
“喏,看好了,这样开门,这是电子锁,只要将钥匙往上面一贴,听到‘滴’的一声,绿灯亮,就表示门打开了,你只要按着这个门把一扭,你看,门就开了。”
“这是马桶,上厕所时将盖子掀开……”
李八一领着众人,从坐电梯开始,一路走一路教众人怎么使用这些东西,显得十分耐心。
尤其是对于识字的老舅、小妹李莲、韩珍姐姐,还有郭文,李八一将他们分别岔开,一人一把钥匙,教会他们怎样使用房间里的洗漱设施和应该注意的事项,事无巨细,一一交代清楚。
在上一世,李八一就特土。记得他读初中的时候,他跟妹妹李莲、弟弟李刚,还有五耶家小二一起去仁和三大爹家玩。
三大爹给了兄妹几个五张十块的整钱,还有几块零钱,三大妈买了卤鸡脚、鹌鹑蛋、面包、饮料等许多好吃的东西,统一用塑料袋装了给李八一提着。
随后三大爹让电影公司的车送两人去渡口饼草岗公园玩,并教他们玩好后回来的时候去什么地方坐公交车、坐几路车、在哪儿下,说了又说,反复叮咛,结果兄妹四个还是没有能坐上车,而是凭着记忆一路走回三大爹家的。那可是五六公里的路程。
那个时候,李八一四人谁也不知道有站台这回事,他们虽然一路都看见三大爹说的“1”路公交车,但无论他们怎么招手、怎么喊叫,车子都不停。而每次看见车子远远地停下,可是等他们跑到的时候,车子却又走了。
最尴尬的是,抽水马桶的使用。李八一初到三大爹家,不知道撒尿要将坐便器掀起,而是掀开马桶盖就撒,结果三大爹回来,一看,坐便器上尽是尿。
三大爹就生气地责问:“谁将尿撒在坐便器上?”
吓得李八一悄悄的,话也不敢说,也不敢承认是自己的杰作。
大便的时候,李八一找不到蹲的地方,就整个人蹲在坐便器上,从而十分别扭、十分艰难地完成了一次如厕之旅。
大姨妈、二姨妈她们,包括母亲,都是一辈子在农村呆着,活动范围方圆不过十余里,几乎没有什么见识。就算老舅,虽然是当地的富户,走过一些地方,但经历过的东西也有限。所以李八一不厌其烦地教着众人,哪怕小到手纸和洗脸毛巾的使用,他也一一交代,稍微复杂点的,比如放洗澡水,他还亲自示范,直到众人会使用了为止。
特别是交代清楚,哪些是宾馆免费提供的,哪些是要额外收钱的,哪些不能带走,哪些可以随意使用。
这一点,很多初次住宾馆的人都会犯的,那就是以为洗脸毛巾、浴巾等是自己已经出了钱的,留下来扔了可惜,所以走的时候就收进包里想带走。
李八一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教,等众人都搞明白后,竟然差不多花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时候不早,李八一就道:“东西放好,简单洗一下脸就行,要洗澡,等晚上回来。现在我在楼下等你们,咱们先去吃饭吧。”
一路坐车劳累,众人吃了饭后,都洗洗漱漱睡了。
第二天一早,李八一跟老舅一起先去帮着大强子办理入院手续。李八一一生没有住过什么院,生手生脚的,还是老舅经常帮着姊姊妹妹的,对于入院流程十分熟悉。
李八一先交了一万块钱进去,一切手续办齐,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下午,李八一带着大家去了较近的圆通动物园,还有翠湖玩。
第三天,众人从海埂坐船去龙门,正在攀爬西山的时候,李八一腰间的BP机突然响了,李八一一看,竟然是上交所传来的一条信息:共和国第三次认购证摇号七月二十三日开始。
对于这个信息,李八一十分意外,因为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证明这次摇号在历史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老表,你这是什么东西?”郭文听到“唧唧”响了两声后,李八一从腰间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看过不停,就好奇地问道。
“BP机,接收信息用的。”李八一道。
郭文很感兴趣地道:“能拿我看看吗?”
老舅横了儿子一眼:“看什么,你又不懂,把它弄烂了咋办?”
“呵呵,没事。”李八一笑着将BP机递到了郭文手中,“你看吧。”
就在这时,BP机在郭文手中又“唧唧唧”地响了起来,吓了郭文一跳。
“小李,你在家里吗?认购证第三次摇号又要开始了,你收到信息了吗?请速回电话或语音留言。”郭文一字一句念道,念完,还奇怪地抬头询问李八一,“老表,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有人找我,给我看看。”李八一要过BP机,看了一眼,这显然是刘桂林发来的信息。
李八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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