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二班的语文老师——詹淑芝进南山中学不过几年,她却以其保守、呆板的作风和着装,闻名于整个市一中,在学生圈里素有“呆板女”之称。
据本校学生不负责任的胡乱猜测,詹淑芝可能以前曾经被某个无男人狠心抛弃过,使得她终以古板、尖酸、冷漠、刻薄示人,基本上不会对学生好言相劝,所以在背后,学生们都叫她“呆板女”。
被詹淑芝教导,是许多学生“梦寐以求”的事,被林阳撞上,众生都说林阳要走正运了。
林阳自己倒是十分豁达,不觉得被女老师传唤去办公室有什么大不了的。
临去前,林阳拍拍说:“我去见识一下她!”
众生喝彩。
邱颖也走过来凑闹,心灾乐祸地说:“你去吧,要是哭了,姐姐给你买糖吃……”
在她的口气里,仿佛这一次,林阳是有去无回了。
林阳硬下心,鼓励自己说:我林阳堂堂大好男儿,一个女老师何需畏惧?
詹淑芝办公的位置在教学楼语文组办公室。
林阳摸索着,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下脚步。
詹淑芝刚好抬头看见他,面无表地招呼说:“进来吧,坐这里。”
林阳往前踱了几步,坐在了詹淑芝前面的空座位上,不经意地偷看了詹淑芝几眼,才发现詹淑芝其实长得并不丑,她的五官分开看都不是很美,单眼皮、厚嘴唇,但集体的力量大,这些器官凑在一起竟还过得去,而且由于之间隔了较大距离,各自都有客观能动,活动范围一大,能组合出来的表自然就多了。
詹淑芝先是一个欢迎的表:“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知道。”
“哦,你既然知道,那你说说,是因为什么?”
林阳不假思索地问:“难道不是因为我上课睡觉的事吗?”
“是……也不是。”
林阳一头雾水,忙说:“啊?那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詹淑芝缓了片刻,低下头,笑而不语地整理着桌子上的。
沉默间,林阳有些无聊,不自觉的喵了下詹淑芝的上****,看起来鼓鼓的,他完全没想到詹老师深藏不露,****也蛮大的。
詹淑芝看到林阳的目光在她****停留了片刻,脸上明显流露出些许厌恶的神色,她没想到竟然被比自己小十多岁的男生给这么盯着,于是,她假装咳嗽下,示意林阳要注意庄重。
林阳被老师咳嗽的声音给反应了过来,立即端坐好,一本正经地看着詹淑芝。
詹淑芝看他回过神来,便开始询问:“林阳同学,你的语文功底不错,以前看过文言文之类的?”
林阳也不藏着掖着,更懒得装bī)玩深沉,直接坦白道:“小的时候看过四书五经。”
“哦……怪不得,不过,林阳,要知道学海无涯,你不能因为懂了课本知识内容就睡觉了,你现在在学有余力的况下,该多看看其他好的文章,这对你的语文有更大的帮助,这样你才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詹淑芝点点头,耐心的劝说道。
林阳没想到,这呆板女老师竟然也是个心肠的话唠,林阳几乎是在一瞬间,对她以往冷漠的印象大为改观。
“老师,我知道,主要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才睡着了。”
林阳解释道。
“为什么没休息好?体不舒服?还是由于生活中遇到什么烦恼的事?”
詹淑芝脸上有些疑惑,关切的问道。
“没事,老师,这种况是第一次而已,以后不会了。”林阳微笑着回答道,心里却琢磨着什么时候才可以开溜,这会儿,他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那就好,要注意体。”
“嗯,老师我知道。”林阳点点头。
詹淑芝果然是教语文出,张口又说:“你很喜欢看书吗?”
林阳赶着去吃饭,忙称是,希望快点结束这场谈话。
谁知道,詹淑芝却继续问了下去:“诗歌类的书读得多吗?”
只等林阳点头。
林阳却不给面子地摇头。
詹淑芝沉思一会儿说:“那么自然主义的——比如左拉的书呢?或者王小波老师的书,你喜欢吗?”
林阳怕再说不知道,詹淑芝要当他无知了,说:“还可以吧,读过一些,很喜欢他写的。”
这句话倒是实话,林阳确实非常喜欢王小波的,或者应该说,每个文艺青年都会喜欢上这本书的。
毋庸置疑,林阳就是那种迂腐到掉渣的文艺青年一枚。
纵观近二三十年的文坛,咱们中国的作家有个很大的癖好,就看他们那代人。
余华,写了本,了不得,老农是怎么不声不响的顽强活下去的?话题大。
后来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他写的,这都“世界”了,贾平凹,好像小了点,不过还是一写一代人,陈忠实,老先生直接奔着棺材里垫后脑勺去的。
说白了就是,他们写的一个比一个大,是从大时代里往小了一个一个的看,太厚重,太沉重。
老实说,林阳不喜欢太沉重太现实主义的小说。
林阳喜欢王小波,是因为喜欢王小波的纯粹。
王小波的写夫*****革命时期的》写夫*****我的阳两界》也写阳.痿的夫*****红拂夜奔》还是写古代的夫.****到了,终于是反乌托邦了,不过,林阳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反乌托邦。
一言以蔽之,王小波,写各种的夫夫*****开玩笑,其实,他写的哪里是夫*******林阳觉得,王小波的作品,王小波的小说,无论结构,描写,叙事都是那个时代最前卫的,直到二十年后也不会过时。
他的思辨,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丰富的精神世界,才是支撑他作品生生不朽的真正原因。
他的小说,几乎就没有写的大的,都是写王二,各种各样的王二,别的作家写各种各样的群体,他就写王二。
陈忠实的主角,叫土地和土地上的人,贾平凹的主角,叫城市和城市里的落魄知识分子,王小波的主角,就叫王二。
这在中国的作家是很少有的,王小波在写“我”,他就是从“我”出发去看大世界,而不是从大世界往下落在“我”上。
所以王小波会形成潮,这个潮不是说他写了多少夫****而过去一说王小波就是道德败坏不正经,而是他把这个视角放到了作家自来往外投。这就很和那个时代年轻人的口味了。
这仅是从一个小侧面说一下王小波。
而且,王小波写东西不孤芳自赏,写“我”的人多了,写着写着就天傲天了,王小波不,你看到最后,王小波还是写一类人,一代人,一个时代的故事,只不过这是从他自己出发的,没有动不动就时代命运土地的往下砸,这就是一个王二的故事,从王二上看人看物。
听到林阳坦诚自己喜欢王小波,詹淑芝仿佛看见了天里的阳光,眼睛登时一亮,声音也高亢许多:“怪不得,原来你是受王小波的影响?不过,我看你也做不到‘发现问题而不发表意见’嘛。现代派文学看吗?”
林阳听得一窍不通,能做的只有一路点头。
以为詹淑芝后面又是许多自己没听说的名字,耳朵都快要出汗。
不想詹淑芝打开话匣子,已经打通中西文化,在外国逛一圈后又回到了中国:“我发现你有诗人天马行空的格,我看你以前写的作文,就很有诗人的怀,喜欢在文章里面夹杂一些主观上的偏执想法。”
林阳听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知所云,谈话的中心依然在那遥远的地方,自己不便问,只好等詹老师做个解释。
詹淑芝终于摆脱历史的枷锁,说出了一个没有作古成为历史的事件:“我们学校的新芽文学社,要在同学们中间举行一次征稿活动,老师很看好你,希望你也踊跃参加。现在知道,这次我为什么叫你来了吧?”
林阳似懂非懂,依然在这个问题上摇头。
詹淑芝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你也许自己并不能察觉什么,但在老师眼里,你的思想上已经起了一种变化,这种变化对你的年纪而言,太早,我不知是什么促使你有了这种由量到质的变化,所以,今天我们两人来谈一谈。”
林阳听得毛骨悚然,浑然不知什么“变化”,在詹淑芝的话里,仿佛林阳是条虫,过早结了一个蛹。
林阳问:“什么……变化?”
这句话正好掉在詹淑芝的陷阱里,詹淑芝说:“我说吧,你作为当事人,是不能察觉这种微妙的变化的。”
林阳感觉快要给bī)疯了,晕得快要跳起来:“詹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我上有什么变化,你就干脆直说吧。”
詹淑芝扬眉道:“所以说,你丝毫不能发现自己上的变化的。”
林阳总算领教了詹淑芝的本事,干脆沉默,什么也不说。
詹淑芝终于另辟一条路,问:“你是不是觉得心里有一种要发泄的**或者对世界充满了憎恨?”
林阳吓得就算有也不敢说了,轻轻道:“握……草,没有啊。”
詹淑芝头侧一面,说:“我看你写的文章,总是有种针砭时弊的现实主义批判气息,好像对学校,对这个社会有诸多不满。”
聊到这个地步,林阳摇摇头,终于算是彻底明白了。
因为林阳以往每次考试写的作文,都喜欢用未来人的眼光,带着鄙夷,或者前瞻地去评价,甚至无批判一些近年来发生的现象以及事件。
对此,林阳有些无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老师,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对学校不满,也没有对这个社会不满,我写的作文,只是发表一些个人见解罢了,而且……”
面对林阳的辩解,詹淑芝半信半疑,反问一句:“真的只是这样?”
“真的……珍珠都没那么真……”林阳快要晕死了。
“好吧,那是老师误会你了。”
这时候,詹淑芝依然穿着女士西服和西裤,兴许是说话说累了,她忽然摘掉那双古板的黑眼镜,那骨子里成熟妩媚的气息,顿时流露了出来,看的林阳有点陶醉。
詹淑芝看到林阳在看她,好奇地问道:“老师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说完,她还用自己的手在脸上摸了摸。
林阳笑着恭维道:“没什么,我现在才发现,原来老师不戴眼镜,比戴眼镜要好看多了。”
“贫嘴,不许和老师这样说话。”
话虽如此,可詹淑芝的脸上,却不经意间露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林阳看的出,面对自己违心的夸奖,她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知道了,老师。”林阳知趣的点了点头,赶紧询问道:“老师,我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了,不过下次别再让我发现你在课堂上睡觉了,还有,你准备写一篇文章,文体不限,投稿到我们学校的新芽文学社。”詹淑芝老师不容置疑地说道。
“好的,老师,我记住了,再见。”
林阳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道:他娘.的终于可以走了。
“看来是一个好苗子啊,语文功底蛮扎实的。”詹淑芝笑着,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过,这句话,林阳并没有听到。
至于詹淑芝看好他,要求他写文章投稿到新芽文学社,林阳还是颇为受用的,毕竟能被人赏识,总算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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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舵主书友“永远对你的”加更一章,橙子还欠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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