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蹊跷

  米若咬了咬唇,缓缓将相册放在茶几上,眼里已是模糊一片。

  郝苗苗见状,知道她想起来了很多事,便不再逼迫她,而是牵住她的手,说道:“米若,我知道让你想起这些事情,一定会感到很痛苦,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只要你想起骆渊,你就会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离开厉焱;你就会知道你对厉焱的感情,是多么不值得,更不会为了再一次爱上骆渊而感到彷徨不安了。”

  米若止不住地抽噎,良久,才抬起泪雾连连的双眼,问道:“骆渊真的死了吗?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郝苗苗面色微僵,“……骆渊的死因,我也不知道,我想,这件事应该去问厉焱吧,只有他最清楚。”

  米若怔然,觉得郝苗苗话里有话,“难道……你是说,骆渊的死和厉焱有关?”

  郝苗苗不敢肯定,“也不是这么说,你不是也看过新闻吗?听说杀害骆渊的人是厉焱的叔父厉择良指使的,可是据我所知,骆渊根本就不认识他的叔父,我实在想不出厉择良要害死骆渊的原因。”

  这件事,听起来确实蹊跷。米若不禁蹙紧了眉头。

  郝苗苗拉了拉米若的衣角,小心谨慎地说道:“关于骆渊的死因,厉焱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吗?”

  “我不记得了,”米若摇摇头,“每次只要一提到骆渊的名字,他就会有意避开,我想,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我罢了。”

  郝苗苗的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说道:“那你可以小心试探一下,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

  米若点点头,心里赞同郝苗苗的主意,当即决定晚上就回海客瀛洲去。

  郝苗苗不放心她,“在我这儿再住一晚吧,别急着回去,你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没事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米若笑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起身离开。

  郝苗苗并没有坚持留她住宿。

  她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米若自己去面对的,今天她的提醒定然是给米若打了一记强心针,纵然残酷,不悦耳,却能让她打起精神,好好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

  作为朋友,能做到如此,她自觉问心无愧,就算被厉焱知道自己破了约定,她也不感到害怕。

  米若从郝苗苗家里出来后,这才想起手机是关着的,打开一看,全是厉焱的未接电话。

  她打了过去,面色很平静:“喂,我是米若。”

  “米若,你在哪儿?郝苗苗说你不在她家!”电话那头传来厉焱焦急的嗓音。

  “嗯,我刚从她的公寓里出来,正准备回海客瀛洲。”

  厉焱倒是愣住了,正拿出钥匙准备打开车门的动作骤然一顿,“你要回去?”心里是又惊又喜。

  “嗯。”米若在电话那头轻轻回应道,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但望向窗外的目光却是冰冰冷冷的。

  厉焱在停车场里,四周布满了嘈杂声,根本觉察不到米若口吻里的异样,满含喜悦地说:“那好,你等着我,我马上回来找你。”

  一扫之前与安雅柔见面时发生的不愉快,厉焱匆匆挂断电话,坐进车内,发动引擎赶回海客瀛洲。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

  和安雅柔从西餐厅出来后,一同坐上了公司的宾利车,车子行使了不过才五分钟,厉焱就命人踩了一脚急刹车。

  他嘴里叼着雪茄,西服松松垮垮被解开了两颗扣子,衬衫领子也是敞开着的,彻底没了方才锐气端正的精神,懒散倦怠中有一丝说不清的颓废和不耐。

  挥手,毫不客气地朝安雅柔下了一道逐客令,“下车吧,安小姐。”

  安雅柔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可只是一瞬的时间,她又迅速换上笑吟吟的表情,看向厉焱,“焱,你求我办事,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儿?我现在可是你的完美搭档。”

  前几天,厉焱突然来后宫专程找她,要她配合自己演一出戏,换来的条件是,帮父亲安敬之东山再起,而她又能借与厉焱传出绯闻,一跃成为南城最炙手可热的上流名媛。

  能重新回到厉焱的身边,那是最好,即使不能成,只要成为南城最炙手可热的上流名媛,还怕钓不到好男人吗?

  厉焱见她把身子挨过来,自心里厌恶,一心想要尽快脱身,“安雅柔,请你记住,我们俩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在媒体面前我们是一对金童玉女,可私底下,我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关于这一点,我以为在合作之前,我们俩之间就已经达成了默契,难道不是吗?”

  安雅柔撇了撇嘴,心里虽然知道,可嘴上却不服,“那好,下车之前,你得给我一个道别吻。”

  她开始讲条件,侧了脸向厉焱凑了过去,巧笑嫣然地合上纤长的睫毛,芭比娃娃般精致的面容很美。

  怎料,厉焱越过她的脸颊,直接将车门打开,就在她毫无防备间,厉焱飞快地推了她一把,力道刚好将她的身子推倒车门口,又不至于让她摔倒。

  安雅柔气极,大声叫道:“厉焱!你敢这么对我,我就揭了你的老底!”

  厉焱看都不看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撂下一句话:“嗯,你要是想再一次尝尝倾家荡产沦落到夜店小姐的滋味,你大可以这么做。”

  话落,车门砰地一声关闭,宾利车已飞驰离开。

  安雅柔气得跺脚,却碍于路人的目光,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心里却是将米若狠狠地骂了一通。

  就在刚才,在西餐厅里接受一家媒体独家报道的时候,分明听见厉焱接到了米若打来的电话。和米若通话时,她看见厉焱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体贴,他的声音那么柔,柔到几乎能进入人的心窝里,酥酥麻麻的,让人听了浑身都像是融化在他的柔情里。

  要知道,厉焱是一个多么霸道强势的男人,能让他柔软到这样的人,除了米若还会有谁?!

  一想起米若,安雅柔就恨得牙痒痒。她失忆前抢走了她的男人,为什么失忆后还要来搅合她的好事儿?!

  眼看着厉焱潦草结束了采访,必定是想要去见米若。就算他不说,安雅柔也能猜得到!

  她心里窝了一团火,毫无宣泄之处,却又不能明着忤逆厉焱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外。

  米若比厉焱先回到海客瀛洲,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很赶,像是被盐水泡过一样的疼,眼睛也是又干又涩,应该是肿起来了。

  她不想让厉焱看出来她哭过,便进了主卧,走向浴室。

  对着镜子,她看见了一张苍白无色的脸,眼睛又红又肿,里面布满了血丝。她放了些热水,清洗了一下脸,这才走出房间。

  想起骆渊的照片,她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正好与刚回到家的厉焱打了个照面。

  门口的灯没开,她只能看见他的身影,几日未见的面庞隐在黑暗之下,却是令她瞳孔在一瞬间猛然收缩。

  他向前跨了一步,一束灯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能看见那光亮下的两道目光。她就这样和厉焱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住。

  不知过了有多久,他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手,按了门口的灯光开关,啪地一声室内一片亮堂。

  米若咬着唇,缓缓走向大厅中央。

  她低垂着头,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后,缩在角落里。并不狭窄的空间里,无论目光落在哪里,视线里仿佛都是厉焱的身影,她只好始终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

  明显感觉到她的异样,厉焱却并未先开口说话,关了家门,换了鞋子,然后这才走进客厅里。

  “你今天怎么了?打电话找我,有事么?”

  她不知道他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见她,可真正面对她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不痛不痒,甚至算是冷冰冰的废话。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她。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淡淡地回应:“我看见新闻了,关于你和安雅柔的。”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仿佛此时一根针掉落在地,也可以听得清楚分明。

  厉焱看了看她的脸色,竟然捕捉不到一丝讯息,只得说:“那只是逢场作戏,你不要相信。”

  “其实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在想,”她忽然扬起脸来,朝他嫣然一笑,口吻像是要与他摊牌一般。

  “既然如此,不如请厉先生赶紧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免得被媒体查到我们俩还没有离婚,到时候又闹得满城风雨,我可不想再尝一次被人八卦的滋味。”

  “既然如此,不如请厉先生赶紧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免得被媒体查到我们俩还没有离婚,到时候又闹得满城风雨,我可不想再尝一次被人八卦的滋味。”

  一团火自下而上蹿了出来,厉焱强抑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是说好等你恢复记忆后再讨论离婚的事吗?为什么又旧事重提?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好时机。”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你是因为安雅柔的事,我可以跟你解释……”

  “你不需要解释什么,其实,说实话,我总有一天要过自己的生活,而你也是如此,找个人来恋爱,也未尝不可,这样对你对我都很好啊。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夫妻不是夫妻,同居不是同居,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皆大欢喜。”

  米若的脸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心里的那股子怨气发作了,让她不得不一吐为快。

  见她那般激动,厉焱挑了挑眉,想到某种可能性时,他心里的那团火竟然熄灭了,柔和了几分语气,说道:“相信我,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我懂得拿捏分寸。至少我对结婚和婚姻是绝对忠诚的,就算我们俩之间什么感情都没有了,但只要还是夫妻,手里还揣着结婚证,我就不会和任何女人有牵扯。”

  米若微怔,她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提及这个问题来。

  但,就算是这样,又能怎样?他对婚姻忠诚与否,与她来说,无关紧要。

  “拿捏分寸?拿捏到我不得不离家出走?拿捏到我会变成残废,甚至失忆?”她说话的音调一声比一声高,她现在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死死捏着“因为她失忆不适合谈离婚这件事”为理由,拒绝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米若,为什么我们每次谈话,你都要拼命地去揭以前的伤疤呢?”他感觉无力,每次她不高兴,总是提到她想要离婚,离家出走,左腿受伤,以及失忆这些事情?

  每每想起来,他的心就仿佛被恶鬼拿着大铁锤狠狠地敲打。他何尝不知,自己犯的错到底有多严重,严重到她每每提及起来,仿佛像是拿刀在他的胸口狠狠凌迟。

  “不是我要揭你的伤疤,而是我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为什么你一定要拖着离婚协议书不签,明明有那么光鲜亮丽的女人做备胎,为什么就不愿意放开我的手?”

  她一步步靠近厉焱,与他脸对着脸,像是要看透他的心一般,两人双眼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甚至都能感觉到彼此暖暖的呼吸。

  “还有那个叫做骆渊的男人,新闻报道里说,他是我的情夫,而且他的死跟你有关?”她逼视他的眼,追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究竟为什么会死?既然死了,那你告诉我,他现在被葬在哪里?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厉焱闻言,心里一惊,骤然间毫不犹豫地将她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臂拉住,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看电视剧看多了吧?我告诉过你,他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学长,你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那都不是真的,你不要把他牵扯到我们俩之间来!”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是新闻报道,那也不是空穴来风,”米若看着他含怒的双眸,决定破罐子破摔了,“我告诉你,你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不保,公司里的事,骆渊被害的事,还有安雅柔,你自己都顾不过来,还偏偏管着我做什么?!你要是真那么想要保护我,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厉焱俊美的脸变得通红,仿佛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双手捏得很紧。

  “放我自由,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书吧!”米若突然从身后掏出那张被揉得散乱的协议书,摊开在他面前。

  他别开脸,强抑着心中想要将她绑起来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原本他以为今晚回来,是能和她温馨地叙叙旧的,毕竟两个人一个多星期没见了,多少有些想念吧。他以为她会和他一样,想念着对方,可没想到,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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