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这样子大大咧咧地出现在这里。”
少女略含责备的目光透过镜片从少年的腋下划过,停留在右肩的位置。
她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但很明显这还不足以掩饰她略显激动的情绪。
“把枪带到这个地方来也就算了,伤还没有好全就打算到处乱跑么?”
“如果我是你的话——”
被质问着的人,用与少女的语气完全相反的语调慢悠悠地说道。
“——我就会警告这群小鬼不要吃得太多。”
“到时候可能会反胃。”
说话的人抬起左手,在喉咙上轻轻一划。
“晕车的话会很不好办。”
你们遇到的麻烦比晕车要大得多,阿列克谢·瓦西里耶维奇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他克制着自己,没有把“交给警备员处理或许更好”这样的话说出来。
风纪委员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事实上,小看他们的不法分子往往因此大吃苦头。
但他们仍然是血肉之躯,一次近距离的爆炸,一块看似不起眼的弹片,都足以震碎他们的内脏,截断他们的躯体,在瞬间把死亡带到他们的身边。少年丝毫不怀疑在对付即使是被驱动铠武装起来的不法分子的时候,一名level5和两名level4组合依然会大占上风,但是即使是高级别的能力者,在露出破绽的时候也脆弱的和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你啊……”
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
“多少对风纪委员有点信心吧。”
“拭目以待。”
白杨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少女目光中责备的意味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这是在对他的不信任表示不满呢,还是预见到他将要胡作非为却无法阻止而只能以这种方式抗议呢?
不论是哪个猜测命中了事实,白杨都给出了同样的答复。他的目光偏了开去,在茶褐色短发上一扫而过。
“你知道,我很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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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如此乱来的能力……”
如同古时贵族那样以扇掩面,婚后光子用毫不掩饰地惊讶语气这么感叹道,浑然忘记了在白井黑子的眼中,她自己的能力也和乱来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一次,白井黑子那写满“不认同”三个大字的目光并没有投向她。
只用“乱来”是远不足以描述现在的这幅景象的。
在卫星照片上看到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则是另一回事。
白井黑子的脚步停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感到震惊而踟蹰不前,而是字面意义上的无路可走。
再往前一步的话,就会一脚踏空,从数十米高的地方遵循着重力的引导落下。
——虽然仅仅在数息之前,她的面前还是一条平坦大道。
路面就这样被切去了一段,不论是用作基材的钢筋水泥还是在路面上敷设的沥青,都被不可抗拒的力量从原有的位置剥离,如同因为干涸而开裂的皮肤一般向上卷起。闪烁着不祥的光泽的金属枝条就这样肆意地从裂口的末端生长出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尖锐的弧线之后便迫不及待地一头扎向地面,贯穿了沿途的一切,然后再把它们牢牢地钉在地上。
金属的荆棘肆意蔓延的姿态,令少女回想起年幼时候看到的童话故事里,那居住着无数妖魔鬼怪的森林。
而此刻,蔓生与这片森林中的枝条,似乎正因为捕获了足够的猎物而发出了心满意足的轰鸣。
少女随即意识到,这是金属在扭曲的时候发出的响声。
巨大的金属构造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向两边让开了一条道路。
那边的战斗,看起来好像就这样结束了,不,称之为战斗实在是有些牵强,这根本就是单方面的碾压才对。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就算自己和身边这位神经大条却能力出众的空力使一起出手,也绝对赶不上那个家伙镇压的速度。
从动手到行动结束,总共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
当然,比起姐姐大人来说还差得远呢!
白井黑子转而忿忿地想到。
能够快点解决这里的敌人和姐姐大人汇合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是一想到这之后自己要提交的报告就觉得脑门子一涨一涨地犯疼。
啊啊啊,为什么这个一动手就会惹来原子能和平利用委员会关注的家伙非要跟过来不可?
事后写报告的人可是自己诶!
因为没办法拒绝吧……
少女白井黑子不由得有些丧气地想着。
对于之前的鲁莽举动,她还无法完全释怀,而且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就算自己拒绝他的加入,这个家伙也一定会用自己的方法跟上来。总而言之,不论怎么样,一大堆麻烦的文件和手续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白井黑子郁闷地叹了口气。
她决定保留抱怨的权利。
而且她决定马上就要使用它。
就在那个喜欢乱来的家伙从那边过来之后。
“嗯?”
撇着嘴角望向对面的少女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方才对面冲天的烟尘已经散去,视野也因此变得清晰起来。
少女眨了眨眼睛。
她的视力并没有出现问题。
也就是说,对面的那个家伙,确实是消失不见了。
毫无廉耻地地闯入姐姐大人的病房然后死皮赖脸地非要跟过来的那个家伙,在干脆利落地压制了当面的敌人之后,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
“阿拉?”
“那位先生有事情先走了吗?”
小心地用扇子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婚后光子用与平时没什么不同的直率语气这么问道。
“或许吧……”
这个回答可以说一点都不确定,不过婚后光子的疑惑看起来已经消失了。
心不在焉的风纪委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转向了她。
“真是位奇怪的先生。”
婚后光子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难得地,白井黑子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婚后同学难道一点也没有留意到吗?那个家伙受过重伤的事情。
佐天同学也是初春同学也是,都对他的异常视若无睹。如果说在一开始她还多多少少地因为他毫不掩饰的态度而有些担心的话,现在这样的情绪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即使行走于众人之中,也没有人能够抓住他的踪迹。
换言之,他从一开始,就把所有人当成是需要欺瞒需要小心处理的对象。
那个家伙……
“那位先生……”
少女沉寂已久的听觉神经再一次被叩响了。
啪地一声收起了折扇,婚后光子像是头疼般地用扇骨抵住了额头。
“在这样的天气里穿的那么厚实,难道不会感到炎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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