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影一下子消失了。
没等一方通行反应过来,他的视线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给压向了地面。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令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两步。
怎么……回事?
最先进入到一方通行脑海里的,是疑惑。
他并不常有身体被物体冲撞的经验,疼痛则更是很久未曾体会,但是就在刚才这些都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这不太对劲,对于掌控着所有的矢量的自己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能够伤到自己的东西才对。
“反射”是完美的,他一直这么坚信,然而他现在的遭遇却几乎要打破他的这个自信。
“啧,‘反射’还真是令人头疼的东西啊……”
“我原本预计要移动到你的背后的。”
从一方通行右侧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悦,又似乎掺杂着些遗憾的味道。
“本来是打算要把你的头给砍下来的……果然不能太过乐观么。”
“……哈?”
一方通行的脸扭曲了一下,这时候他才感到颈后有一阵细微的刺痛。伸手摸去,能感到指尖沾上了一点黏糊糊的东西,看来是从被割裂的毛细血管里渗出来的血液,因为出血量很小,这时候已经差不多要凝固了。
让人发寒的危机感这时候才沿着一方通行的脊髓一路升了上来。
虽然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反射”形成的防御却确确实实地被攻破了。
对一方通行来说,这一次战斗已经不再是见惯了的单方面的虐杀。
“感觉怎么样,一方通行,‘反射’被击破的感觉如何?”
白杨根本没有试图掩饰语气中包含着的嘲讽与恶意。要将这些东西原原本本地表演出来的确是要花费不少的力气,不过只要能够激怒一方通行,花费的这些精力就完全物有所值。
用惯了的东西是没有可能一下子就抛弃掉的。
学园都市的的NO.1“一方通行”不会在战斗中放弃“反射”这个手段,少年这么判断着。
如果失去这个前提的话,身体孱弱的一方通行根本没有可以在近战中有效保护自己的方法。
这样一来的话,他能够选择的对策有两个:要么拉开距离展开远距离的攻势,要么在近战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强行解析自己的攻击模式。
目前非得把他的行动引向后者不可。
预期中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并未袭来。
虽然做出了极为嚣张的宣言,但是白杨却似乎并不希望抛弃一贯的谨慎作风,反而是极为小心地保持着和一方通行的距离。每一次当他突进的时候,白杨就会借力后退,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用手中的十字架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地血痕——这点伤害并不会过度地消耗一方通行的体力,但是却越来越令他怒火中烧。
并不是自己的运算速度不行,一方通行这么想着,想要无视惯性改变前进的方向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对不了解格斗技巧的他来说,无论怎么更改前进的方向,最终都会无可奈何地演变成直线狂飙的情况。而他的对手只需要侧一侧身子,或者小幅度地移动一下身体,就可以轻松地躲避他的追击。
就像是一个斗牛士面对着满身力气却缺乏谋略的公牛,不断地挑起它的怒火,不断地利用看似不痛不痒的小伤来消耗它的气力,最终活生生地耗死他的对手。
一方通行此时尚未有身为“公牛”的自觉,但是身上越来越多——尤其以背部为甚——的伤口却也让他稍稍冷静了下来。因为剧烈运动而从皮肤里沁出来的汗水一钻进那些细小的口子里就让人觉得痛痒难耐,他马上调整了“反射”的设定,把这些富含盐分的溶液排除在外。
这样根本就是在单方面挨打……
一方通行舔了舔嘴唇,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填满了胸膛。
“真棒啊,你这个杂碎……这不是很好地打到本大爷了嘛,不是很好地让本大爷流血了嘛!”
这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因为被对手捉弄而气得浑身颤抖,一方通行的嘴角还是咧开成了一个森然的弧度。愤怒和喜悦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不可思议般地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强行扭合到了一起。
一方通行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既不是柔和的治愈系的圣光也不是充满干劲的热血系的光彩。
他的眼中实实在在地镌刻着暴虐的痕迹。
不过,要想干掉那个家伙的话,再像之前那样子就不行了。
仔细回想一下的话,自己好像完全被那个家伙给误导了。
被切实伤害到的自己因为恐慌而动摇,结果反而给了那个家伙可乘之机。
可反过来想想,为什么自己非要感到恐慌不可?
“反射”的确是被击破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
单从结果上来看的话,那个家伙拼尽全力不也就只能造成这点程度的伤害吗?
一点都不需要担心。
一方通行咧着嘴迈着不紧不慢的步调慢慢地走向了白杨。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对手再次构架起那个十字架,然后对着自己冲了过来。
这一次那个十字架的目标是自己的脖子,看来是想尝试着划破自己的颈动脉。真是有够愚蠢的举动,凭借他的能力,就算动脉整个被扯碎了他也不会因此失血而亡的。
——在十字架几乎就要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一方通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以不甚灵敏的动作用双手扣住了它。
从手指上很快就传来了被切割的痛感,但是白杨脸上震惊的表情是如此地美妙,以至于他根本无视了自己的痛觉。一面欣赏着对手绝望的表情,一方通行一面仔细而快速地检索着手中十字架的构成方式。
无法解析……
不论是用动量还是热辐射还是电流都完全没办法描述。
在构成这个十字架的元素里,存在着用通常的矢量无法描述的东西。
就如同在现实中找不到长度为i的标尺一样①
无法描述,因而无法用一般的方式来解析并且操控。但反过来说,不能用“一般”的方式操控的话,换一种方式不就行了?如果把不能理解的这部分存在也当做一种特殊的矢量来对待的话,用同样暧昧的坐标系来描述它的方位的话,难道凭借他一方通行的能力会构建不出与之相称的算式吗?
绝无可能。
一旦理解了这一点,逆向运算的速度就一下子快了起来——这些正体不明的矢量的特征是如此的明显——他甚至不需要特地费力气去寻找最优的解答。仅仅在白杨愣神的那一刹那,一方通行就已经完成了对那个十字架的解算。
像是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惊醒一样,他的对手迅速撤掉了手中的武装,大踏步后退几步之后才重新构架出新的十字架。似乎还在期望着它能够发挥像之前一样的作用。
“为,我说,你不会还在指望那个玩具能够伤到本大爷吧?”
白色的恶魔用几乎称得上是温柔的语气慢慢地说着。
“我承认你很了不起啦,能和我这个第一位战斗到这种程度……”
“你做得很好。你真的做得很好了—─所以差不多该安息了吧?”
一方通行的身体再次向前冲去,这一次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打破他的防御了。
然而白杨却也只是像之前那样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似乎对一方通行刚才成功地解析了己方的攻击这件事毫不知情。
“刺啦——”
温热猩红的血液被大力压迫着,呈放射状喷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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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i,用于虚数计算,其值为-1的平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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