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对于修士漫长的一生来说,渺如米粒,转瞬即逝。
然而对此时身处万域界天山的苏溶和寄托神识的子夜来说,是无比的漫长、煎熬、期待。似乎每过一个呼吸,每做一个动作,都如同被施加了减速术一样,在静止的空中划过很长的时间。
第一天,子夜将自己对这门冰封神体的所有感悟对苏溶详解了一番,刻录在了他的脑海中。
第二天子夜又传授了苏溶万域狐族的秘术,天人合一化无相。按照子夜的讲述,这是比普通的迷术幻术高级了无数倍的功法,即便是高出数阶的敌人,亦可成功将对方成功拉入梦境,造成一瞬间的精神意识恍惚。同样,子夜将功法口诀和招式详解刻在了苏溶的脑海之中。
第二日夜里,子夜再无开口,沉寂在了苏溶的神识之中。苏溶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他明白也能体会,子夜的痛苦。
一夜,六个时辰,却好像过了六万年,六百万年那么悠长。黎明的光亮,迟迟不曾出现。苏溶有些紧张,不时的睁眼眺望远方,一次次失望的又合上眼睛。
“别紧张。”子夜的声音重新出现,苏溶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这才重新沉稳下来,盘坐在冰巨石上面,呼吸着浓郁的灵气,不断的提升自己的气势。
终于,亮光出现,漆黑的天幕被撕开了一角,天际之处出现一片青白色,此后越来越亮,黑暗渐渐褪去。直到天幕完全明了的一刹,苏溶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闪过一丝寒芒,随即起身,朝着天山一跃而下。
数万丈直入云霄的高度,降落下来,空气中摩擦出剧烈的砰砰声,甚至隐隐的有些许火苗闪现。苏溶强忍着没有发出惊叫,毕竟他只是凝气九层弟子,修为在古仙界之中那就是最差的一层。
若是没有子夜的神识存在,即使他有堪比力神族幼体一般坚韧有力的躯体,依旧要被这强烈的破空之力死得粉身碎骨。
终于,下降到与周围九山同样的高度时,苏溶身躯一扭,消失在了空中。却是子夜发力,使出的瞬移之术。
再出现时,已是第一山的一处宫殿之中。苏溶微微有些颤抖,胸脯难以自制的上下晃动,体力灵气震荡、气血翻涌。他之前易血中期时练会武修特有的斗转星移,后来修炼道术之时又被元婴修士夹带着经历过数次瞬移,可以说是见识不凡。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迅疾,这般神奇。这样的瞬移,已经与他所见过的所有瞬移方式都不同。现实之中的元婴修士仅仅是与天地沟通,获得天地之力的认可和帮助,这才达到瞬间移动的效果。
而现在子夜的瞬移,仅仅花去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却能够感觉到自身在刚才那短暂的一下中,彻底融入了天地,身体化为了一股气体,一股与天地共存的神秘能量,以无法言语的速度,穿越天地空间,重新凝聚成本身。
目前的时间紧迫和局势紧张,苏溶顾不上细细琢磨这其中的深意和体会,但是这种最为高深的瞬移方式,却如同种子一般,深深的扎根在了他的心底。日后,若成就元婴,必定能够感悟成长,有所成就。
“宣明殿,这是万域狐族商量一切族中大事的地方,为什么子夜要带我来这里?”苏溶环视着宫殿里面的一切,顷刻间就想起来子夜的记忆中对这里的描述,他不禁有些皱眉,猜测不到子夜来此的意思。
“从现在起,因为逆转天地时光法则的缘故,我受到了禁锢,不能开口,也不能再有任何动作,但是我能看到一切。去吧。”子夜的声音充满了虚弱,即使他修为高深,此时逆转时光、与法则作对,仍是受到了极大的反噬和压迫,他只能蜷缩在苏溶的神识中,静静的观看一切,探索他当时昏迷后发生的一切。
“子夜,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天山修炼了么?”苏溶正回味间,一个陌生沧桑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背后,他一激灵,暗道自己竟毫无察觉。
扭回身,他看到了一个老者,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身后摇晃着一只比他还要高、大约有子夜尾巴三位粗细的狐尾。这老者见苏溶转身,双眼炯炯的看着他,皱巴的脸上拉出一丝笑容,当真难看之极。
“他是谁?”苏溶的脑海中将子夜的记忆翻找了数次,也没有找到关于此人的一丝记载。虽是如此,他还是谦虚的一拜,同样平和的拉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老师,子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通是哪里有问题,这才来了这里。”
那老者并未开口,眼神忽然变的犀利起来,紧紧的盯着苏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转而是一脸的阴沉。苏溶望着不禁心里有些疑惑,嘀咕着这老头怎么了。
大约多了十多个呼吸,老者突然发出一声轻叹,随即转身颤巍巍的走了起来,走到宫殿左边一道小门旁边,正要推门离去之时,说了一句:“你也感觉到了。”随即推门离去。
正尴尬疑惑之间的苏溶,听到老者离去之时这句话,心里如同惊起千层浪一般,发出阵阵惊呼。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浓郁的不解,“他竟然感觉到了危险,可是又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苏溶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样一个修为高深、能够预知未来的狐族智者,在生死存亡之际,死守这个秘密不愿意说出来,拯救狐族生死。
“不对,刚才没有注意到,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刚才老者看我的目光,虽然犀利阴沉,眼眸中却流露着一丝丝期盼不舍,想必他定是有所打算。而且他虽然修为高深,目光如炬,却掩盖不了身上的死气。
那不是寿元断绝或者被杀之时的死气,那是决心放弃自我、达到某种目的的自杀之气。
到底是为什么,他有又什么打算。”苏溶不解,但是他隐隐觉得,这一切和子夜的存活有关,甚至,和自己也有一丝关系。
沉思了好一会,他也得不到任何结论,有些失望的掐指一算,距离子夜被冰封昏迷,还有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他要为子夜找到答案。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使劲吸了口气,苏溶朝着宫殿大门走去,刺啦,拽开门走了出去。
眼前看到的是宫殿组成的群落,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沐浴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彩绘的架构和朱红色的梁柱衬托起这一片金色,又加珠子上都雕刻有盘绕的金龙,直让人觉得威严。青松绿树,五色鲜花,嘤嘤蜂蝶,假山绿水,宫殿中的景色阚称一绝。拔地而起的亭阁,像一处处灯塔,站在其内可眺望一切景色。
这宣明殿,乃是地势最高、高度最高的建筑,苏溶此时站在门口,将整个第一山的景色一览无余,不由得赞叹起来。云宗那般气势磅礴,比起这里来,都如同冰山一角,高低立现。
顾不上细看美景,顾不上吟诗作叹,苏溶打算朝着子夜的父亲,这是也是他自己的父亲,子项杰那里而去,他要去打探一些消息。
然而刚下楼梯,就见一个相貌英俊、身着白衣的青年正靠在楼梯边的汉白玉柱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手里还不断的把玩着自己的尾巴。
“嘿,子夜,跟信桑老人说了点什么?”那青年相貌英俊不凡,行为举止却是略带泼皮痞性,语气很是轻佻。
“文彬,看你那猥琐的样子,说个话都不能正常一点。”苏溶立刻认出这是子夜的好友,一起成长修炼的知己,虽然顽劣不恭,但是修炼速度和天资上,却是与子夜不差多少。
“还以为你去修炼冰封神体了,刚才闲着没事从这里经过,竟然感觉到你的气息,还有信桑智者的气息,我就在这等你。嘿,你别说,他就是老了许多,我都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死气。”文彬干脆坐到了柱子上,翘着二郎腿,嘴角拉出一丝邪恶的笑容,尾巴还来回的晃动着,看的苏溶全身一激灵。
“要死,我也是闲的没事回来了,就碰见了他。对了,你去哪?”
“没事干,我去我湘妹妹那里聊个天。嘿嘿。”
“不要脸,人家又不喜欢你,自讨没趣干啥。”苏溶知道他说的湘妹妹是族中一位长相俏美清纯的女狐,平日里很多狐族俊才追求她。文彬也喜欢她,她却对他不冷不热的,不知是何态度。
“没办法啊,问世界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我得湘妹妹,我来了。”文彬摇晃着头,脸上一股无奈,一脸享受,说话间朝苏溶一摆手,一跃而起,就要离开。
“慢着,跟我走。”苏溶忽然神色一动,一把拉住了文彬,随即使劲拽着他朝子项杰的住所而去。
“放开老子,妈的子夜你混蛋,你敢不让我去见我湘妹妹,绝交,绝交。”文彬歇斯底里的叫到,似乎很是生气,腿脚却是与口中所说不同,主动的跟着苏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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