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无焘,如渊如海。
李师道的实力之强大,已然远远超出了咒世主与太息公的想象。
眼见对手强大如斯,咒世主常年不见表情色彩流露的枯木般的面容上,亦不由露出一股发自内心的绝望,以及浓浓的不甘。
这一刻,种种思绪繁杂的从咒世主的脑海中闪烁而过。
他心中无端的升起一种感觉:
这个世界对我太不公平了!
命运对我火宅佛狱太过残酷了!
四魌界自创始之初便有四个国度在此生存,而火宅佛狱生来就在四个国度处于最底下的层次,获得的资源是其他三个国度截取精华之后的“残渣”不说,环境更是特异到不见天日,整个境界充斥着污秽脏浊之气,可以说,火宅佛狱的人生来便是受苦的命。
而除了天生的歹势外,对火宅佛狱来说更悲愤的却是后天的人祸!
火宅佛狱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前所未有强大的王者邪天御武,有望带领火宅佛狱的子民走向崛起强大之路,却在即将功成的关头被横空出世的御天五龙强势镇压;当咒世主联合慈光之塔的无衣师尹暗算了雅狄王,自以为可以将杀戮碎岛取而代之时,杀戮碎岛又横空出现了一位“杀戮碎岛的救赎”,令其计划全盘告破……
这一切的一切,总是在看到希望且触手可及之时又被生生摧毁,那种从喜悦到绝望之间瞬间出现的过大落差,就仿佛是上天在告诉火宅佛狱:逗你玩罢了,可别当真了。
而现在眼前这位实力前所未有强大的敌人的出现,则又像是对这句话的刻意强调,火宅佛狱的人生来就是悲催的命!
此时此刻,咒世主已经万分的确定了,这一次的敌人,不是他和太息公能够敌对的,甚至火宅佛狱联合起来都不是对手,而他们的失败,也将是火宅佛狱被杀戮碎岛覆灭的开端!
带领火宅佛狱走向强盛,他可能永远无法完成了。
而且不仅是如此,火宅佛狱的覆灭也似乎已经是进入倒计时阶段。
不!
火宅佛狱不能终结在我的手上!!
不论是将强大火宅佛狱作为毕生志愿的火宅佛狱之人,还是自身身为火宅佛狱现任王者的荣耀、骄傲与责任,都不允许他眼睁睁的看着危害他无比热爱的国度的事情发生。
“杀!”
就在神力疾冲而至前的那一个刹那,咒世主的种种思绪在脑海中于电光火石之间飞快闪烁,又在同样短暂的时间内获得不可思议的大统一。
生死危机关头,一向表情不流露于外的咒世主猛然爆喝一声,邪戾之气在周身乱窜,溢出体表,干枯的身躯仿佛在瞬间膨胀了三分,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更加狂猛、凌厉,而那本就已经催逼到极限的功体也竟是被硬生生再提高三分,浑然不顾自身是否承受的住。
兵甲武经之诀,整本功法的找点就在于一个“裂”字,招式之凌厉霸道,便如其招式名称一般可裂海分天,而在这个“裂”字之前,武者更要注重的是连天地山海都能分裂切割的意志与胸襟。
如果说之前出招的咒世主是尽得兵甲武经之诀的要点,将“裂”的招数威力发挥到了极致,那此时他在见识到了对方的强大后,为了火宅佛狱的利益与自身的荣耀和责任而爆发出来的杀招,就是尽得裂天破海的意境精髓,将这门出自雅狄王的武学推陈出新,提升到了连原创者都没预想到的地步。
不仅如此,咒世主在奋起最后的余威时,心里已经存了与对方玉石俱焚的信念,将这一击当做是自己生命当中最后最强的一击,在这种绝境之中奋力一搏的心境影响下,他此刻的精、气、神无限的拔高,三者与身体的融洽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因此,在那威力暴增的招式之中,不仅是有裂天破海的意境,更有一股不破苍天誓不还的铁血杀气,透着浓烈的惨烈味道。
这一切的发展行文描述看似非常漫长,但其实却都只是在刹那之间完成,咒世主招数威力的暴增更是在瞬息之间,令人防不胜防,就算是与他一起出招合攻的太息公,也简直是反应不及。
“超越极限……有点意思了。”
面对连天地苍穹都能撕裂分割的强大招数,李师道眼眸之中散发出丝丝金光,这光虽然暗淡,但却自有一股令人从灵魂深处萌生悸动畏惧的意味。
就见他苍长身伫立,不闪,不躲,不摇,不避,仅仅只是抬起右手,翻掌随意的向前一推。
这动作轻描淡写至极,随意的可怕,在普通人眼中看来,是彻彻底底的样子货,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可在真正的内行眼中,却是浑然天成,每一分一毫的运动,都充满了天地至理,回味无穷。
“神之击!”
虚空之中掀起狂风巨浪,四周的污秽脏浊之气被雷霆万钧之力一扫而空,伴随着李师道翻掌一推,不属于下境的神力迸射而出,就好像是冲破了囚笼的神龙,咆哮着宣示自己的惊世威能,出世的刹那,便已令星空颤抖,天地震动,整个境界为之抖动不休。
没有四根天柱的掣肘,神之力的霸道在这火宅佛狱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李师道的神之力乃是初步修成,比不得上境那些成神无数年的资深神明,更比不得弃天帝这等昔日的天界第一战神,可即便如此,神之力仍是具备至刚至阳,至坚至纯的特性。
此时此刻,这数量稀缺的令人发笑的神之力,蕴含着下境之人难以想象的强势威能,以针尖对麦芒的姿态,正面轰击在太息公与咒世主以同宗同源武学催动的合招之上。
噗!!
煌煌霸道裂天破海的惨烈杀气与神之力一经接触,便被后者一击洞穿,凝练真气碎散开来的晶莹光点如星辰般闪耀璀璨。
耀目的光辉随着气流的海浪翻滚,天地之间充斥着一阵阵强烈的音波海啸。
咻!!
一击急迫两人的联手杀招,神之力的威能依旧没有耗尽,流星破空,继续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毁灭杀意,轰向了咒世主与太息公。
眨眼之间,现场上又是一声巨爆。
气浪翻滚如潮,沙土滚动如梭。
片刻之后。
风浪逐渐平息下来,遮掩目光的灰尘缓缓落地,显出狼藉一片的战场。
同时,咒世主与太息公的身影也暴露出来。
此时,咒世主的手中,那双火宅佛狱威能第一,象征着咒世主王者杀伐之力的句芒双剑已经遍布裂纹,有些裂纹非常之深,看上去就像是只要稍稍用力一碰,就能把它碎成粉碎。
再看咒世主,他一张僵尸般苍白的脸孔更显苍白,双眼充血变红,嘴角挂着血迹,胸前黑色的长袍上满是刺目的血色,刚刚还气冲霄汉的磅礴气势,现在已经跌落到几可忽略不计的地步,显见首创非轻。
双脚前方犁出的两道平行沟壑,更可见这一次招数对撞的结果如何。
另一边,太息公美颜骄傲的俏丽容颜上此时已满是苍白无力,一双俏目之中满含不甘、怨恨、疑惑。
缓缓地,她的身躯倒落,落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
她那光艳依旧的华丽衣服之下,外表看似完好的娇躯,内部其实已经满是伤痕,更为致命的伤害是,磅礴而又凌厉的神之力一举突破了她的招架,震断了她的心脉,断绝了她的生机。
仅仅只是动用神之力的一招,火宅佛狱的咒世主与太息公便付出了一伤一死的惨痛代价!
可怕!
太可怕了!
了解到自身的伤势,功体已经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实力十不存一,更赫然察觉到身旁太息公的死亡,咒世主心中满是悲凉和绝望,灵魂仿佛被强烈的悲意笼罩,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曙光。
集合他与太息公毕生最强的连招都如土鸡瓦狗般被对方轻易击破,火宅佛狱还有谁能阻止他?
而且从对方于此战中应对的动作来看,对方分明只是动用了一部分的实力,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父亲!”
一声惊呼声从旁边传来,唤醒了内心满是死志的咒世主。
李师道微微一怔,目光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一个手持雨伞,气质宛如江南大家闺秀的美丽少女飞掠而来。
竟是咒世主的亲生女寒烟翠。
寒烟翠飞掠到咒世主身边,双手迅速扶住身体摇晃站立不稳的父亲,明媚的娇容上满是焦急与心痛。
“你不该来的,快走!”
咒世主一把推开寒烟翠的双手,示意她赶快离开。
“唔……”
咒世主早已是强弩之末,推开寒烟翠的动作过大,顿时令他伤势爆发,身躯一晃,张口突出一口乌血,踉跄倒地。
寒烟翠赶紧上前扶住父亲,输送真气为他压制伤势。
真气刚一进入咒世主的身体,寒烟翠心中就是猛地一颤,险些落下泪水。
“怎会如此?父亲的伤居然如此严重?!”
在她心中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父亲,此时竟是如此的脆弱,身体内部满是创伤,就像是有无数的刀剑闯进去,在经脉、血肉、骨骼、功体上凌厉杀伐,留下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许多内脏更是被切割的零零散散,相信若不是父亲的功体深厚,生命力极为强韧,此时早已命归黄泉了。
要说咒世主也的确是厉害,神之力的冲击强悍无比,太息公当场毙命而他却还能活着,足见其实力与生命力之坚强。不过要真论起来,他落得如此下场,大半的因素也是因为他不知进退。
想那弃天帝的威能何等强大,一击尚且不能将剑子仙迹这等高手打成重伤,而李师道的神力初成,即便相比于降临苦境的弃天帝也多有不如,又如何能够将实力与全盛时期的剑子仙迹不分伯仲,甚至还要隐隐高出些许的咒世主在主场上击伤成如此地步?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咒世主不如剑子仙迹战法灵巧圆滑。
人家剑子仙迹等人对战弃天帝那是有进有退,不可力敌时知道卸力后退,而咒世主则是低估了神之力的强大,与太息公联合后想从正面将李师道击败斩杀,却不知道神之力哪怕只是初成,也同样是坚不可摧、无所不破,以麦芒去对针尖,又岂有不输之理。
踏踏塔。
风卷尘散之中,咒世主父女两人的前方,李师道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的向着气力不济的咒世主走去。
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在寒烟翠听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响彻,她意识到对方走过来是要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自己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可寒烟翠仍是上前一步,将咒世主掩在身后。
“……”
咒世主爱女心切,想要将她推开,无奈伤势实在不轻,嘴唇只是刚刚动了动,伤势便开始发作,不由闷哼一声,想要说出来的话,也被这声闷哼取代了。
“我父亲已经落败,还请阁下手下留情。若有需要,我火宅佛狱可整个效忠阁下。”寒烟翠强自提起胆气挡在前面,心知自己的武力万万不是对手,故而干脆也没打算动武,只是柔声相求。
“让开。”
看到寒烟翠挡在前面软语相求,李师道的脚步不由一停,少顷,便接着从口中平淡的吐出两个字来。
“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了。”面对强大无敌的李师道,寒烟翠正确的把自己摆放在弱者的位置上,眼中泪光闪烁,朱唇中发出恳切的哀求声,“求求你,放过我父亲吧。看在湘灵的份上,请你高抬贵手。”
“你说湘灵,你认识我?”李师道不由奇道。
他知道寒烟翠是湘灵的闺中密友,更是把她当中一生相伴的对象来暗恋,两人的关系密切,可同时他也十分确定,自己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寒烟翠,对方也理应如此。
寒烟翠连忙答道:“我昔日不止一次的听湘灵提起过你,述说你的事迹,也见过你的画像,所以认识。”
“原来如此。”
李师道缓缓点头,目光淡淡的扫了咒世主一眼,又飞快的落在寒烟翠的身上,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说及湘灵,那你可知道,你的好父亲是如何对待湘灵的父亲的吗?”
“湘灵的父亲雅狄王早已失踪,不知去向,与我父亲有何关联?”寒烟翠闻言一愣,不解道。
“那你就要问一问你的父亲了。”李师道冷冷一笑。
“难道说……”
寒烟翠心中猛地一跳,身体变得僵硬,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她连忙扭头看向咒世主,期冀父亲给出否定的答案。
然而,她的目光甫一接触到父亲的视线,以她自小对父亲的了解,心中当即便已有了了解。
湘灵的父亲雅狄王是被我父亲害的!
寒烟翠的心中有了这种认识。
霎时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浮现心头,令寒烟翠心如刀绞,喘不过气来,痛苦的几欲哭出声,泪如雨下。
眼见寒烟翠如此悲痛,李师道再次轻轻一叹。
“知道自己父亲是害了雅狄王的凶手,寒烟翠如何还有脸面再去见湘灵。以她在剧中为了湘灵甚至不顾火宅佛狱大局的爱恋程度,这个消息只怕比杀了她都要难过、痛苦。”
“暗恋之人的父亲被自己的父亲所害,这种套路哪怕就是贵为一境之王女也没办法逃脱……”
“算了,就让这咒世主多活几日吧。”
李师道改变了原本的打算。
这不仅是因为碍于湘灵与寒烟翠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给湘灵一个面子,也是因为雅狄王的仇不该是由他这个外人来报,最起码现在的他没这个资格,让戢武知道了他越俎代庖,难保不会秋后算账。
李师道心中迅速下了决定,面对着脸上带着痛苦心碎、以及期冀和不安神色的寒烟翠说道:“好吧,看在湘灵的面子上,今天我不杀咒世主……”
“多谢阁下高抬贵手之恩!”暂时把湘灵的事情放在一边,寒烟翠像是怕李师道反悔似的,听到李师道不杀咒世主,立刻喜极而泣,连连道谢。
李师道伸手阻止,“别道谢的太早,我不杀咒世主,不意味着杀戮碎岛不报雅狄王被害的仇。”
听到这话,寒烟翠顿时身躯一颤。
咒世主也是脸色一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李师道也不管两人心里如何作想,继续说道:“你应该听湘灵说起过吧,戢武王对雅狄王十分敬重,哪怕雅狄王失踪许久,也一直都在千方百计的查找雅狄王的下落。如今她知道了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寒烟翠,你觉得你父亲还能在她的手下活下来吗?”
“咒世主,下次见面,你的对手将是戢武王,该如何做,你好生思量吧。”
别有深意的瞥了咒世主一眼,李师道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一步跨出,身影顷刻间从两人面前消失无踪。
“戢武王……”
咒世主双眼无神,口中喃喃的说着这个名字。
……
婆罗堑。
杀戮碎岛与火宅佛狱境界相交的一处军事要塞。
此地自四魌界创世之初便已存在,是位于四魌界最底层的火宅佛狱进入其他境界唯一的正式通道,由于火宅佛狱历代的王都图谋掠夺其他境界的资源而大肆发兵征伐,这里也就成了杀戮碎岛与火宅佛狱交兵的前线。
自创始之初到现在,婆罗堑埋葬了火宅佛狱与杀戮碎岛两方无数士兵的性命,现在还有尚未腐化的尸骨埋在附近的墓区里。
杀戮碎岛这边。
武部尚论什岛夷参正在巡视各处防线,各处士兵精神抖擞,哪怕战事早已经消弭不见,也仍是尽责尽职。
突然间,对面火宅佛狱建筑的军事要塞出现了奇怪的动静。
“咦?怎么回事?”
“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不仅仅是什岛夷参看见了,就连身边的亲兵和防卫兵也都看见那边的骚动,纷纷低声议论不休。
什岛夷参并未制止手下的议论,皱着眉头打量那边。
只见驻扎在婆罗堑那边的火宅佛狱的士兵纷纷撤离阵线,一个个转过身去,将手中刀剑武器对准了后方,一副大敌入侵的模样。
“难道火宅佛狱内部出现了问题?”
什岛夷参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个念头。
“快看,那是什么?”
“好巨大的……剑!”
听得手下们对着某处惊叹,什岛夷参连忙凝目望去。
“好强悍的气息,高手!”
看清楚那边的变故,他顿时脸色一变。
那是一柄仿佛能斩开天地苍穹的无双巨剑!
这柄巨剑不知何时出现,就那么突兀的悬挂在火宅佛狱在婆罗堑上修筑的军事要塞之上,锋利的剑芒在偌大的剑身之上流溢转动,惊人的气机肆无忌惮的从剑锋之中爆射出来,令人望过去的目光都不禁有种刺痛感。
嗤!!
不等人弄清楚这巨剑的来历,那柄巨剑已凌空一旋,朝着下方的要塞一剑斩下。
巨剑的体型十分巨大,动作起来却并不缓慢,那斩下的一剑无比迅速,简直是快若流星,斩落间剑锋两边爆开的气浪汹涌澎湃,却并无音波先与剑锋而来,这十分清楚的显示出其速度超过音速的事实。
而且,这一剑落下的速度并不只是突破音速这么简单。
什岛夷参这位实力堪比苦境先天级人物的高手,瞳孔里的视网膜上才刚刚映入剑身爆射出来的剑芒光辉,便紧接着看到,那一剑落到对面火宅佛狱花费偌大精力、物力修筑而成的要塞之中。
在此之前,驻守要塞的火宅佛狱一方的高手眼前有人出手,立刻使劲全身力气阻止,一道道璀璨的刀气剑芒划破虚空,不住的击打向落下的巨剑,可那巨剑剖开的空气层层叠叠的挤压着,在剑锋前方赫然形成一道道凝如实质般的屏障,任下方的力量如何强大,竟是都没办法撼动巨剑一分一毫。
说时迟那时快,那道辉煌而暴烈的巨剑势若流星般落下,在不到一秒钟之后就极速斩击在了下方雄伟而坚固的城墙之上。
轰隆!!
伴随着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火宅佛狱在婆罗堑修筑的整座雄伟军事要塞被这一剑干净利落的从头到尾一分为二,紧接着,气劲组成的巨剑崩散,一道道剑芒骤然四射,令筛糠一般狂震不休的要塞变得更加混乱。
只见,道道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纹在要塞的城墙上极速蔓延扩散,然后被摧毁、崩塌,在上方驻扎的成百上千的士兵站立不稳,倒霉的被剑芒击中的,当场就被斩杀,而那些不倒霉的士兵里有的更惨,被剑芒爆起的气浪一掀,整个惨叫着飞了出去,落进婆罗堑两边的虚空之中……
就这样,一座军事要塞顷刻间就被这一剑毁灭殆尽!
轰!!
暴起的气浪朝着杀戮碎岛这边狂冲。
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狂风的力量大为衰减,但即便如此,吹来的狂风依旧有着惊人的力量,一些实力不高的士兵纷纷被吹倒,匍匐在地。
隔着一条长达近十里地的通道,掀起的风浪依旧能将己方精锐士兵吹倒,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这一刻,什岛夷参浑身冰凉,冷汗直流。
不仅仅是他一人,与他一道在杀戮碎岛布在婆罗堑的防线上目睹到这一幕,以及被掀翻在地、亲身体会到狂风力量之强的士兵,心目中不约而同的一起涌现出了一种十分畏惧的感觉。
出剑的人绝对是一个恐怖的高手!
……
王树殿中。
一身蓝袍王冠的戢武王端坐在王座之上,下方是正在针对王的政策提出意见的摄论太宫棘岛玄觉。
“臣以为王解放女性低劣身份的政策还需三思,此观念养成……”
正陈述利害之时,棘岛玄觉忽然捂耳痛哼。
在外人不可探测的脑海深处,棘岛玄觉只觉一股血雨腥风急扑而来,更有一股前所未见之恐怖存在正在缓缓靠近……
“是什么?究竟……”
棘岛玄觉浑身冷汗,心里一片紊乱,口中劝谏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嗯?太宫你这是……”
戢武心中一动,抬头望向外间某处。
在那里,正有一股强大但却熟悉的气息缓缓来到。
“终于舍得回来了!”
不知不觉间,戢武的嘴角悄然露出一份久久期盼的笑意。
“太宫!你如何了?”
这时,担任伴食尚论的衡岛元别急忙上前,扶住状态突然不佳的摄论太宫,口中焦急呼唤。
“吾无事。”
神觉感应到的异象此时已经消失,棘岛玄觉恢复正常,伸手推开衡岛元别,继续开口说道:“王……”
“此时暂且搁下。”戢武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婆罗堑下来了一位恶客,待我用或天戟招待一二,再回来与太宫继续问答。”
说话间,戢武王从王座上起身。
从王座走下,走出大殿路过棘岛玄觉身边时,棘岛玄觉突然皱眉说道:“婆罗堑下若是有人造访,自有武部尚论什岛夷参负责,他若处理不了,回禀回来,王再去处理不迟。相较于此事,臣倒觉得改变女性低劣地位之事尤为重要,此事事关整个碎岛之安定,王不可不察。”
听得此言,戢武不由脚步一顿:“嗯,太宫此言……”
虽然目不能视,但棘岛玄觉对自己一手辅助成王的戢武的个性却非常熟悉,似乎能想象到她此时脸上的不悦表情,然而,身为摄论太宫的他仍是尽责的再次开口,淡淡然的说道:“推行此策之前,王或许应该征询一下长老团的意见。”
拿长老团来压我!
戢武眼中凶光一闪,心中越发的不耐起来。
“此事待我回来之后再说。”
她扔下这句话后,便立刻拂袖而去。
“太宫,王似乎对提升女性地位之事分外关注。”目视着戢武王的身影化光离开,衡岛元别意有所指的说道。
棘岛玄觉心知对方话里的意思,但却并不理会,只是叹道:“此乃碎岛万年不变之定规,便是王者,也无权更改。”
衡岛元别说道:“可这位王者,似乎并不这么觉的。”
“失败会让他成长的。”
棘岛玄觉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缓缓从座位上站起。
衡岛元别见了,连忙上前搀扶他的双手,两人一起离开王树殿。
默然无语的行走之间,棘岛玄觉忧心忡忡。
戢武王想要合法提升碎岛女性低劣地位的政策固然令他忧心在意,可此事只需放出风声给长老团和伐命太丞什岛广诛,自然有这神权与军权的代表去遏制戢武王的“失控”,相较之下,他神觉突然感知到的景象才更令他在意。
棘岛玄觉目力退化之后,战力也随之消失,不过现在他虽然目不能视,但却令天生的四耳更加敏锐,以耳代目轻而易举,甚至还练就出独一无二的神觉,可预知未来局势动向,也正是有这种玄之又玄的能力,他才会力挺年幼的戢武掌权,辅助戢武开辟如今的碎岛盛世。
有以往各种遭遇证明这种神觉预见性的准确,棘岛玄觉自然是无法把刚才感应到的景象当做错觉,或是幻觉去对待,恰逢此时戢武王言语行为之间透出迫切的急躁与焦急,更令他心中忑忐不安。
腥风血雨之气,强不可挡之人,难道,碎岛又将动荡不安了么……
……
“终于回来了,杀戮碎岛。”
不疾不徐的迈着脚步从破碎的军事要塞中走过,李师道看着屹立于婆罗堑不知多少年月的两座巨型雕像,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近乡心怯的感觉。
“站、站住!”
蓦然间,一声明显胆气不足的声音响起,打乱了李师道的思绪。
“嗯……”
李师道闻声望去。
开口说话的人是一位把守在防线最外围的士兵。
他双手微微颤抖的握着兵器,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李师道望过去的目光明明没有任何威慑精神的特性,可在他的眼中却如一头低下头打量猎物的霸王龙一般恐怖,加上刚刚那很显然是出自他手笔的一剑,更让普通人出身的士兵有种在死亡深渊边上随时可能掉下去的惊悚感。
“这、这里……咕……”
话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剩下明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这位前线防线上以胆子大著称的士兵,此时已经两股战战,几欲昏厥了。
好在这时,驻守防线的最高长官武部尚论什岛夷参来到。
“阁、阁下,这里是杀戮碎岛,若要进入,还请亮明身份,说明缘由。”
什岛夷参一边恭敬的说着,一边将浑身真气暗暗运气,做好了见机不对立刻出手的准备,虽然心中也知道以自己的实力万万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可身为负责此处防线的最高长官,“勇”字当头的他已没有其他选择。
“不认得昔日的战友,连我这身衣服也不认得了么……”
李师道淡然瞥了他一眼。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出现,他在进入火宅佛狱之前就已经将身上的服装换成代表杀戮碎岛百代贵族的华丽衣袍,这衣服是杀戮碎岛贵族一脉身份地位的代表,也是神权一脉人物必不可少的象征,李师道满以为自己穿着这样的衣服能减少许多麻烦,却不想这些人压根认不出这种服装。
“这衣服……”
什岛夷参闻言一愣,目光凝向李师道身上的衣服看去。
刚刚的他因为李师道那威力惊世的一剑而分了心神,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的气息和实力上,对于他的长相与衣着反而忽略了。此时听到李师道的话,细细打量过去,顿时觉得对方有种在那里见过一面的陌生感,再看他身上的衣服,心中更是猛地一惊。
那是神权一脉贵族的服饰!
难道……这位是我杀戮碎岛贵族一脉?
轰!!
一声浑厚的呼啸声骤然间后方的上空响起,打断了什岛夷参的思绪,急忙扭头望去,却见一道光影携带着惊人的势道当空坠下。
“擅闯吾杀戮碎岛,汝罪过不小!”
威严的声音中,一道手持长戟的身影现身,不由分说,一戟刺来。
“这是闹哪样?”
李师道微一苦笑,也不结下,身影一转,长戟贴着身形划过。
后退数步立定,周身气息半点没有泄露,李师道看过去,只见对方周身气势暴涨,滔天气息弥漫大半个婆罗堑,长戟斜斜指地,王气破云冲霄,杀戮碎岛内部的灵气不由受到牵引,一时间,婆罗堑上空云腾雾绕,翻滚不休。
手持长戟降临此处之人,一头金发被王冠箍住,身披蓝色王袍,容貌俊美,气度恢弘,年纪虽轻,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轻视的威严。
正是杀戮碎岛的王——戢武王。
“若不是早就知晓,任谁见了她这幅装扮也绝难想到这王服之下会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
久违的见到佳人男装扮相,李师道心中一时间颇有唏嘘之意。
只是……
一戟落空的戢武王并未就此停手,修长长腿迈步向前,持戟冲出,她面带威严之色,身携领兵征战之气势,又有几分火山爆发的怒火,或天戟长戟倒提,举步踏来,每进一步,浑身气势便更盛一分,那气势、那架势,就好像是把李师道当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不会吧,又来这一出。”
李师道此时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又有几分啼笑皆非。
不愧是拥有同一个灵魂与个性的人,这戢武哪怕是装扮成了男性的王,也依旧和当初久别重逢的玉辞心一个脾性,见面就打……彪悍如斯,也难怪能够领导整个碎岛与慈光之塔和火宅佛狱两个境界对峙而不落下风。
呼!!
或天戟于间不容发之际刺来,迅疾无伦,只这一招,就足见戢武力压咒世主一头的坚强实力。
只是这长戟虽快,李师道却仍有足够的余裕。
他略一打量戢武的面色,见她俊美的面容之中有几分按捺不住的怒火,略微一想,心中便有所了然。
以他自小对这青梅竹马的佳人的了解,她摆出这种架势肯定是在某处受了气,把长久岁月未归的李师道当成了出气筒,而在杀戮碎岛之内能让她这个王吃瘪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了……
不过……
“我总觉得她有几分羞怒,是因为疗伤那件事吗?”
李师道心中思绪闪烁。
玉辞心先于他一步回到杀戮碎岛,不管是经由婆罗堑正式回归,还是从秘道秘密返回,身为化体的她都应该已经与戢武合二为一,她在这段时间内所经历的一切,心中一切所想所思也都将反馈给戢武这个主体,自然当初她为了救李师道的付出也为戢武所知了。
化体与主体的特殊联系,能让主体对化体的所作所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戢武在人前是威风八面,能谋善断的王者,可到底还是****的处/子,被迫体验了一把当日那种为了救人而付出的场面,也难怪今日会把气顺势撒在李师道身上。
“真是……怪我咯。”
既然心知对方是在撒气发泄,李师道自然也不好强势回击,当下倚着戢武的进攻闪躲几回,身形动作特意显得狼狈一点,十数招后,戢武心里积郁的怒气消散,果然停下了动作。
戢武化光收走长戟,斜了李师道一眼,哼道:“算你识相,跟我走吧。”
李师道嘿嘿一笑,摇头跟上。
“王,这位是?”
两人路尽什岛夷参身边时,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戢武身形微微一顿,“武部尚论,这位是碎岛百代贵族一脉,下一代长老团长老之位的继承者。你记住了,下一次可别不认得人了。”
果然是贵族!
而且还是会成为长老的大贵族!
什岛夷参心中一惊,连忙对李师道请冒犯之罪。
李师道并未在意,笑着将他应付过去,跟随着戢武走入婆罗堑。
只是他心中却有了几分计较。
“看样子戢武要对长老团代表的神权一脉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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