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就是恨。贺鸿被贺钰这六个字惊了一身汗,看着贺钰眼神都变了,他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自己皇兄是那么偏执的人?但是现在发现了也不晚。
贺鸿:“但是皇兄打错算盘了不是吗?你的一个错误造成了另一个错误,太平的死,你可后悔?”
贺钰自然是点头的,“朕后悔,所以才不想九弟你也后悔一次。当初朕知道翔儿出事也后悔过,但是弟妹离去后,朕才知道自己错了,但是这个错没什么,他还活着朕也是高兴的。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了,天寒,母亲不在身边,父亲也不在身边,独自在江南的贺翔不知道还认不认得你这个父王。”
贺鸿听出来了贺钰的威胁意思,但是就像贺钰自己说的那样,他也不可能要了那么一个小孩的性命,这样的威胁也不过是父子不能相见。贺鸿:“皇上多说无益,臣弟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贺钰自床头拿了一份密折就扔在贺鸿面前:“但是朕决定九弟该离开了。”
贺鸿打开看了看,却仍旧一派镇定模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贺钰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很是一番疲倦模样,缓缓开口,“你以为朕为什么能留着刘玉英,那是因为她还没有资格做郭恬的眼睛。后宫妇人,眼界到底局限狭隘了。让朕痛心的是,你这段时间竟然和郭恬来往,不管什么理由朕都忍不了。”
贺鸿撇撇嘴,“皇上有证据吗?”
贺钰没有拿出来证据,只是声音清淡缓缓自然的开口:“即便你是为了帮助秦宇征得到解药,但是你也不该被郭恬单方利用,弟妹的离世朕算是间接的责任,郭恬简直可以称为直接凶手。弟妹尚能看清,九弟不该糊涂才是。”
“皇上想错了,这和秦宇征还真没有关系。郭恬不想和秦宇征两败俱伤让您渔翁得利,这个臣弟看得出来,怎么会被他利用。”贺鸿:“而且臣弟虽然愿意为了长安赴汤蹈火,她的兄长是我的师兄,但是也不值得我多做什么。而且自从皇上让臣弟知道了蛊毒的事情后,臣弟便知道自己便是掌握着他性命的人,自然想看看秦宇征这个秦家掩藏着的真正的继承人的有用之处,臣弟帮他还有什么意思?”
“那你把京城的消息传给郭恬,你的好处是什么?”
贺鸿:“好处就是,自由。”他看着贺钰似笑非笑,贺钰也看懂了他的眼神。贺钰为帝一日,贺鸿确实不可能真正的获得自由。
贺钰眼眸阖上再睁开,突然便想明白了,那个时候秦羽凤把他软禁和贺鸿合作,贺鸿怕是真的动了取而代之的意思。如果不是秦羽凤及时中断了,贺鸿说不定已经达到目的。而贺鸿的目的不仅仅是江山还有秦羽凤,贺钰脸色顿时冷了几分。低头又看了看秦羽凤,心里才舒缓了些。纵然秦羽凤恨他,但是始终是理智分轻重的人,她最后能愿意乖乖在后宫里做皇后,就能看出来。还有便是那个他来不及知道便离去的孩子,将会成为一生的遗憾。
“魏王在太常宫住的很习惯了,但是时间久了,他应该会想念这些兄弟的。如果不想走,你可以找他聊聊,他会告诉你,还是‘家’好。”贺钰:“圣旨朕已经拟好了,九弟有三天的时间来料理后面的事情,最后早做打算,迅速些。”
“见四哥吗?皇上想的周到。”贺鸿笑了笑起身,“臣弟也甚是想念四哥了。”
“明日再去见他吧,这皇宫你熟悉,自己找地方住下,要不就让墨侍给你安排。”贺钰也不看贺鸿,和秦羽凤相握的手紧了紧,补充一句,“郭恬也惦记着长安,你把朕当敌人,也最好不要把他当好人。”
贺鸿没有回应,转身便出去了。
贺钰转头看向安静睡着的秦羽凤,慢慢回忆了一番刚刚贺鸿从进来开始看了秦羽凤多少眼,最后俯身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顿时所有的烦恼都暂时离他而去了。
“长安,朕该拿你怎么办。”
约莫一刻钟,墨侍走进来,小声道:“皇上,德和亲王住到了东宫。”
“朕知道了,看好了他,明日看他什么时候去太常宫,让琴音也过去。”
“皇上,为什么要把琴音姑娘?”墨侍还不知道其中的渊源,琴音刚刚承宠,尚未册封,今日贺鸿是匆忙进宫没有得到消息,明日就全部都知道了,见到琴音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呢。毕竟贺鸿可是曾经为了秦羽凤,把秦羽娟整张如花似玉的脸给划了两道口子的人,如今琴音这也算是背主,贺鸿护人的性格办事,直接把琴音杀了都有可能。
贺钰:“朕总要再考验她一番,若是她没有资格给朕生下皇子,朕还能换人。”
墨侍一惊,转瞬便把表情掩盖住,恭恭敬敬退下。
夜已经过半,贺钰该发愁了,明日还有早朝,他不可能不休息。但是他睡在哪里?即便再想和秦羽凤睡在一起,他也害怕刺激到了秦羽凤,若是她再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他哭都没有地方哭了。
但是他注定是没法入睡了,秦羽凤抓着他的手蓦地紧张起来,贺钰看过去,才发现她冷汗出了一身,一张小脸苍白得厉害。贺钰整个心都揪起来,这才想起来他给秦羽凤点了睡穴,秦羽凤才一直不能醒来。赶忙把穴道给解开,将人抱在怀里给她拍背,“长安,长安,没事了。”
“冷,疼,疼。”秦羽凤只是那么重复着,整个人还昏昏沉沉没有要清醒的样子。贺钰慌张得叫太医,想把秦羽凤抱起来,手摸到她后面,才发现有粘稠的液体粘在了手上,她闻到了血腥气,大脑全部放空几乎不能思考。秦羽凤流失孩子的那一幕在他脑海里回放了无数遍,现在他心里无限彷徨。他欠秦羽凤一个孩子,就算是她和别人的他也该成全的。
“长安,不怕,朕在这里,朕在。”
墨侍领着太医进来,贺钰把人按在龙榻前几乎是吼出来一句话,“给朕保住大人和,和孩子。”
太医吓了一跳,心惊胆战把手搭上秦羽凤的皓腕,然后激动高兴的笑了,连连磕头,“皇上,皇后娘娘无碍,不是小产,皇后娘娘这是正常的月事,只是正常的月事。”
贺钰:“……”他惊魂未定,几乎不敢相信太医说得话。秦羽凤虚弱浑身颤抖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他很担心秦羽凤就这么离开了,消失了,再也不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
还是墨侍冷静,小声问道:“那皇后娘娘怎么一直喊疼?”
“娘娘体质偏寒性,疼痛的正常的。微臣开个方子,娘娘服用就能缓解了。”太医小心道:“另外皇后娘娘似乎这里不太好,微臣不才,便没有办法了。”他指了指脑袋,然后摇头叹息一番,表示无可奈何的意思。
墨侍想着这些哪里用得着你说,看着贺钰没有要管的意思,对太医招了招手,把人领到了外面。等到太医写好了方子,临走前又想到了什么,对墨侍说了几句,墨侍一拍脑袋才想起来秦羽凤也要换身衣裳,还要做该做的措施。赶忙去椒房殿传话给菱儿,一忙又是一番功夫。
到了丑时,陈嬷嬷和菱儿哄着秦羽凤把药喝下去,她还是闷闷不乐的。但是贺钰已经没法照顾她了,心事过重,过度操劳的皇帝陛下自己睡着了。
虽然知道不论是哪个时间来找贺衡,都避免不了被监视。但是贺鸿还是为了求个安慰,选择了在贺钰上早朝的时候来了太常宫。
一大早贺衡正在抚琴,琴声悠悠扬扬自带落寞飘寂的孤独感,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贺鸿想着他们之中,他看似看得最开,其实看得最不清明,扯了扯嘴角,心情也随着琴声起起伏伏,感觉不在该停留的地方。
取闭,余音绕梁,贺鸿仍不能从中醒来。还是贺衡将他唤回:“九弟为何而来?”
“为解惑而来。”
“何惑?”
“兄长快乐否?”
贺衡笑了:“我说我快乐你约莫不会相信,我说我不快乐,你约莫又要问我为何而笑。所以九弟问的不是为兄,而是自己。九弟快乐吗?”
贺鸿席地而坐,阖上眼眸,秀眉凝结又舒展,似乎真的在思考。半刻钟后,他摇头苦笑,“不快乐。”
贺衡:“原来还需要想那么久,看来令九弟快乐的事情也不少。”
“看到兄长无恙,弟弟确实高兴。”贺鸿看着贺衡的眼睛问道:“那么如果皇上让臣弟走,臣弟是该去该留,兄长会想念弟弟吗?”
贺衡:“九弟想去想留?九弟想留却不得不走不快乐,九弟若是想走,有牵有挂也不快乐。既然都不快乐,何必自己为难。也让为兄为难。”
贺鸿眼里有些落寞,“四哥的意思是让弟弟走吗?竟然是让皇上说对了。但是四哥,咱们心里挂念的是一个人,你自由受制,她又深受伤害,弟弟走了,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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