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紫堇心病

  “你袖子断了?”

  苏演看一眼,刚想说没有,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顿时脸色一青。对着秦宇征皮笑肉不笑露了一笑后,一把撕了袖子扔在了秦宇征脸上,“为你断!”

  秦宇征:“……”

  “阿平,你休息。”秦羽凤按下想要起身行礼的男子,手上动作也是尽可能地轻。

  “王妃。”阿平尊称一句,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说话。

  秦羽凤坐在他面前,神色认真:“王爷叫你去德和亲王身边,此次重伤,我更想知道关于倭寇的消息。”

  “残暴,毫无人性,尸横遍野。”阿平说着这三个词,已经是咬牙切齿,眼里充满红色血丝。

  秦羽凤念着这些词,心里生出一股沉重感,“那五千将士,数万百姓的仇,一定会报的!”

  阿平一愣,不由得看向她的眼睛,女子眼里全然是愤懑、是屈辱、是不甘,国之痛己之痛。这一刻,他深深地敬佩秦羽凤甚于贺钰。

  “德和亲王如何了?”

  “王爷无事,但是王妃离开了。”阿平说完觉得有歧义,大夏现在就是王爷王妃多,“德和亲王妃回去朱家,朱家之后便停了军饷补助。”

  秦羽凤眉头紧锁觉得不对,朱芷怡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以朱家的财力和朱寅安的觉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何况这边还有贺齐给军需做手脚的事。秦羽凤不免多想,有人捣鬼!

  倭寇利用青城普通百姓为饵,引诱大夏兵救人心切,设计“死城”,五千士兵无一生还。贺鸿身上一道疤痕从左胸到腰侧,是倭寇用刀直劈下来所致。但是身上的伤痛不及心中的懊悔愧疚之万一。身上背负了五千人命,他认为都是自己的过错。

  顾风在对付越兵,朱芷怡也不在身边,没有人说教开导他,他自己便陷入死局。这是他的个性使然,作为领袖,过于仁善。

  武英帝驾崩,新帝不是太子。消息传过战火纷飞的南境,又是一番惶惶之色。很多蜀地百姓都不安起来,计划北迁。

  四月十二日,贺鸿收到朱芷怡的平安信,松了口气,隔日,他便又收到一封被威胁的信。拿出字迹一对比,贺鸿眉头紧锁。

  长安,秦羽凤想着贺鸿应该收到了信,希望他多多留心,便也无可奈何了。

  贺钰到闽南时已经是四月中旬末,来到之后才知道贺鸿前一晚已经离营,不知去向。

  贺鸿除了那次外,其实一直没打败仗,但是倭寇擅水战,而贺鸿作为一个旱鸭子,更不要说打水战了,一直也没法将他们彻底逐境。

  贺钰接过贺鸿的指挥权后,看着他在地形图上的各种标注,心里一瞬间是便暖起来的,他能看出贺鸿的成长,虽然离不开秦惊云孟安然的用心教导,及武英帝的用心良苦。但是不否认贺鸿很用心刻苦,还能本性不变。

  “延平王,已经召集所以五品以上官职的将领,半个时辰后可以开始。”年有四十的江浙总督吴庚说着,拉回了贺钰的思绪。贺钰定了定神,点头:“就定在半个时辰后,还有,在军营,叫我将军就好。”

  “是将军。”

  “我要一幅明确海岸线的地图。”贺钰的话带着信服力,吴庚一下便觉得贺钰能够驱除外贼。但是,吴庚犹豫:“将军,军中并没有这种地图,德和亲王倒是命人绘制,因为前一场的失误,绘制了一半的地图也没能保住。”

  贺钰:“再做,十日之内必须完成。”

  吴庚顿时觉得头皮一疼,知道贺钰不是贺鸿一般心软好说话,也只能硬扛着:“是。”

  吴庚退出帐外,贺钰才不再抑制情绪,脑中的念头便是想要把这些人都打一顿,全然没有骨气!

  三日后,三份地形图从长安送来,到了贺钰手中。一份是大夏整个东部的地图,比较粗略,重点标记了倭寇还可能借机上岸的地方;一副是沿海现在的局势图,标注了大夏守军的位置,附带将领资料;一副便是贺钰要得海域地势图。贺钰先是觉得来的很是时候,知道是出自苏演之手,忍了很久才顾大局没有撕掉。

  贺钰和苏演的关系不好是从很久之前便开始的,或许有人能看出来他们不合,但是绝对不会觉得有问题,因为他们没有交情,没有交集。事实上是,他们两个四岁便认识,六岁苏演已经打算做贺钰的侍读,一辈子帮他。直到苏演父亲战死,背后是太后为了广惠王贺启设计的一场阴谋。贺钰是不知道的,但是苏演不知什么原因知道真相,并且怪到了他的头上。这也和他有关系,因为太后很喜欢他,他也想得到太后的支持,所以亲近贺启多了些。

  想想武英帝不喜欢他到更不喜欢他,各种原因混杂,结果是注定一般的。

  失去一个朋友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朋友是苏演。苏演真的是大夏百年不出一个的天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苏演很小的时候便说他生有紫气,他也一直相信。

  四月二十七日,武安侯秦惊云借用郭恬,“安而后动,左右夹击”的计策,大退北胡,西北战局迅速结束。

  五月中旬,缅越战局结束,签订停战协议,缅越赔偿十城,白银千万两。

  六月中旬,倭寇也正式退回,贺钰在琉球岛南海面四十里为界,设置海兵巡逻,往北亦是如此,正式开启海防!

  皇宫,椒房殿里纪紫堇抚着肚子笑容温暖娇媚。贺衡一直说想要一个女儿,如今她时隔八年这副不易怀孕的身子再次有了消息,太医还说是女儿。她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里,完全忘记了曾经的难产的痛苦。而愁得是皇帝贺衡,原本纪紫堇病得厉害,整天胡思乱想,他为了安慰她,便说想要个女儿。但是纯粹是为了纪紫堇的健康着想,现在真的有了,他不否认想要孩子到来,但是更想要纪紫堇平安。

  “皇后娘娘身体虚弱,不合适产子,若是强行产子,轻则二者存一,重则母子皆不保。”

  “若是不要孩子,会如何?”

  “自然流产对娘娘损害会小些,调养起来还是能好的。但是若用药物,怕是对凤体有害。”

  贺衡想起太医的话,整个人心情阴郁。关键是御医建议三个月内孩子流掉,可是现在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他还是没法下手,现在纪紫堇防他堪比防贼。

  一脚踏进椒房殿,贺衡不叫人通报,小心走进。靠近凤榻,纪紫堇轻酣着,一边喜儿红叶轻摇羽扇。

  “下去吧。”贺衡挥退两人,退掉靴子躺在纪紫堇身边,顿时觉得心安不少。其实做皇帝没什么好的,他觉得。

  “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呢?”

  纪紫堇突然出声,贺衡微愣,转头看着她毫无睡意,不像是惊醒的模样,才安下心。

  “叫什么都好。”

  “不能随意,还是你起吧。”纪紫堇严肃,这个孩子盼了太久,她不想任何人轻视,何况贺衡是她的父亲。

  “叫蓁蓁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纪紫堇这才缓和了语气,整个人高兴起来,“我确实希望她一生安顺,嫁个良人。”

  想起安意如的警告,贺衡轻应一声,不再说话,闭眸假寐。纪紫堇以为他睡熟了,也安心睡下。没一会儿贺衡又睁开眼睛,看着纪紫堇是难言的复杂。

  安意如:“她现在是病了,一种压抑心理的病,心情低郁,觉得旁人都会伤害她和她肚中的孩子。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给她刺激,不然她一旦爆发,就不能开导了。就算你不喜欢这个孩子,也一定要表现对这个孩子的期待,这样才能引起她的共鸣,对你放下心防。怪你之前表现太糟糕,一再提起她身子不好,那么她对你有防心也是应该的。”

  贺衡:“我该怎么办?”

  “让贺封多陪陪她,分散她一些注意力。另外找人陪她聊聊女儿的事,还是要找机会不动神色把孩子弄没了,不然大人肯定留不下。”

  贺衡想了想觉得秦羽凤可以,念头一生,安意如直接道:“你不要想她,她不行,不过把太平留下,让他们夫妻回封地可以。”

  贺衡看着安意如,只能说他平时坏水不多,偏偏就是看贺钰不顺眼。

  “紫堇还能好吗?”

  安意如伸出五根手指,又收起两根:“有雪莲,五年,没有,熬不了三年。”

  贺衡:“雪莲有用?为什么你之前没有提过?”

  安意如:“这些年她大病小病就没断过,体内积累诸多药物,必有相克的,自然含有毒性。累积下来,她身子早就被掏空,已经是空架子了,雪莲自然要用来清理她体内的积毒。也是因为这样的空架子,孩子根本不可能活着,可能是残疾,可能没几天就夭折,不如现在就落了,免得她伤心。”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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