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泰是武英帝嫡长子,德行上面并没有什么缺失,他的太子之位废得冤枉,所以很多老臣对于贺泰还是很忠心,他的死若是自然还好,若是真的是被人谋害,贺钰若是不能给个交代,一定会被人诟病。
“皇嫂,当初是你说王兄在书房安然离世,房间里也并没有打斗痕迹。如今王嫂说王兄是被人杀害,可是王兄早已入土为安,王嫂又是如何肯定的呢?”贺钰看着福王妃,“难道当初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福王妃立即要跪下,贺钰摆了摆手,“王嫂站着回话即可,如是交代最重要,朕绝对不会放过凶手的。”
福王妃被贺钰的信誓旦旦所惊,但是想到自己的儿子的交代,她还是迅速的稳定下来,毕竟年轻的时候也是身居高位,是大夏顶顶尊贵的女人之一,面对满朝文武和贺钰,也不见怯懦。
福王妃:“皇上,实情是这样的。那夜书房并不是只有王爷一人,王爷其实一直都在和府中门客余则成余先生谈话。但是妾身关心王爷想要去劝慰王爷,让他赶快休息的时候,却在门外便听到了争辩声。妾身不放心便闯进去了,正好目睹了王爷死于非命,而灯台其实就握在那余则成的手里。余贼见到妾身来了,又因为杀害了王爷,所以惊慌万分,竟然挟持了妾身,妾身本不欲从贼,但是那余贼威胁妾身,若是妾身胆敢声张就放火烧了书房同归于尽。”伤到伤心处福王妃又抹了抹泪,期期艾艾,“皇上明鉴,是妾身对不起王爷,妾身该死。”
贺钰没有想到福王府会讲出来这样的“真相”,那么多疑点,贺钰竟然不知道挑出来哪一条反驳比较好。
贺钰看向苏演,“苏爱卿,你怎么看?”
“王妃的故事不是还没有说完吗?”苏演毫不客气嘲讽福王府,知道她说的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该被嘲讽。苏演本就不喜女子,福王妃这样自顾自保的,他就更加不喜了。
“故事,故事都是假的,苏爱卿的意思是王嫂在胡乱编造吗?”贺钰抚着龙椅把手上面的龙头,显出几分漫不经心。
福王妃知道贺钰也是不信,但是此时只能找苏演辩驳了,此时大臣们已经三三两两开始讨论起来,声音颇有些哄闹。
“苏丞相,你如何敢污蔑本王妃!”福王妃一句话说完,又委屈的抹泪,“可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吗?”
若说福王妃最恨的人是谁,那苏演一定当仁不让。福王妃出身世家名门,当初做太子妃的时候,家族随着她水涨船高。同样的,她不是太子妃之后,家族也曾遭到贺衡一党的猛烈攻击,她几乎都要被家族舍弃了。不过贺泰还在的时候,她身为王妃,也没有人敢小瞧。但是近年来,苏演一直拿世家开刀,很多小辈子弟仕途受阻不说,还惹上了牢狱之灾。家族的人给她施压让她求情救人,她再给贺泰说,贺泰却不愿意管。她一介女子哪里有机会接触苏演,只能看着家族一点点不景气下去,还把她恨上了。那她就只能去恨苏演了。
苏演看向贺钰:“启禀皇上,据臣所知,王妃所说的余贼余则成大人,是状元之才,曾任九江的知府三年,但是在三日前被抢匪所杀,死在了去往江南的路上。”
福王妃没有想到苏演会把余则成的死活都了解的那么清楚,感觉已经坐不安稳,福王妃再次跪在地上,“吾皇圣明,妾身正要说此事,妾身正是知道了余贼已经丧生,才敢来到大殿求皇上主持公道。”
“如王妃所说,既然凶手已死,还主持什么公道?”苏演继续咄咄逼人,“而且王妃竟然还一直关注着余大人,为何不早早把人抓获,或者在他离京之初便来禀告皇上呢?”
福王妃:“苏丞相言语咄咄逼人,妾身知道今日若是不能证明自己言语属实,那就真成了别有用心之辈了。朝堂本来不该是我一介女流该来的地方,妾身此番一为王爷申冤,二来便是要把一物呈交给皇上的。”
“何物?”贺钰看了看福王妃,她身上并没有藏物的地方,总不会要给他看得是那个灯台,知道福王妃这是瞒着他呢。
“把东西呈给皇上前,臣妾还要先解答苏相的问题。苏相问妾身为何不早早把实情告诉皇上,让皇上为王爷主持公道。其实那是因为余贼偷走了王爷的一件宝贝。王爷便是因为那个物品和余贼发生争执,枉丢了性命,余贼那那件东西威胁妾身,妾身知道王爷对此很重视,万万不敢激怒了他,所以不敢禀告皇上知道。而且王爷入土为安后,事情太多了,妾身处理王爷的身后事还自顾不暇,不敢偷偷找皇上,惹怒余贼。三日前余贼伏诛,妾身终于在余贼随身物品中拿到了要呈给皇上的东西,把东西呈交给皇上,也算是把王爷的遗愿完成了。”
贺钰皱眉,已经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那东西还与他有关不成?
贺钰问:“王嫂所说到底为何物?”
福王妃反问:“皇上可是要看吗?”
“既然是王兄要给朕的,朕自然要看。”贺钰沉声道:“呈上来吧。”
“是。”福王妃拿起木盒,打开木盒,里面已经没有了灯台,她又敲击了几下木盒底部,木盒里面有些松动,她把夹层取下,里面一块血色的锦布整齐的叠成四方块。血迹已经干涸,看得出来已经写了不少时间?
哪有人把血书当作遗物,又不是有冤要申。而且显然这不是贺泰临终所写,贺钰直觉不好,让墨侍去接。福王府却先起身向前走来。
“王嫂留步,墨公公去拿便可。”
“这九阶登龙台妾身自然是不敢上前的。”福王妃看着贺钰,“谢皇上警言。”
墨侍不敢拖拉,下来后把血步连着木盒一起捧着走向贺钰,没有人看见是谁动的手,突然一个毫不起眼的石子打在了墨侍的腿上,后者正要抬步,突然便一个不稳摔在地上,血布滑开,堂而皇之铺展开落在地上,血迹明显,字体端方好辩。
苏演站在最左方,力血书算是最近,看完后只能说果然如此,已经跪下来了。右侧之首是三朝元老大师徒,便是年纪大了,但是眼神依旧不差,看完之后胡子一抖也慌慌张张跪下了。还有几个大臣看到了上面的字,跟着一起跪下,余下只看到几个字并不了解全部内容还有根本看不到的也全部跪下了。墨侍根本顾不上腿,慌忙把血书拿到手里,但是显然已经晚了,他也跪下不敢看贺钰。
一时间所有人俯首,只有贺钰看完之后一动不动。实际上他很愤怒!他以为已经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没有人能拿他的身世做文章,但是没有想到,问题最后出在了贺泰的身上!他认识贺泰的笔迹,知道这就是贺泰所书,所以怒不可遏。竟然把他的身世写成了一道血书想要烧给武英帝,想出来这种方法控诉自己的委屈么?贺钰突然感觉自己对贺泰还是太好了,他竟然还只是委屈,不是害怕!贺钰此时迸射出来的全是杀意,看着满朝文武颤抖的表情,知道他们在看不起他。
连贺鸿都看不起这样出身的自己,所以贺钰早就知道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他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被所有人唾弃的。
他是武英帝和继母敬敏皇太后偷情所生的孽种,而且是用了逼宫的手段才得到了皇位,他坐拥天下,但是却并没有得到天下人的认同!
“国师求见!”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大殿里面的寂静,墨侍知道自己该执行职责了,抬头看贺钰。
贺钰:“传!”
墨侍此时才敢起身,拿着血书如同烫手山芋一般,直走到贺钰身侧,也不把血书给他了,“传国师大殿觐见!”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外面又接二连三响起来,“德和亲王求见!”“太常大人求见!”“福王世子求见!”
贺钰:“传。”
墨侍:“传德和亲王,太常及福王世子一同上殿!”
贺封也算是深居简出,很多人都难以把他和曾经的太子贺封联想到一起,如今少年长身玉立,龙章凤姿,已经有了国师的高贵威严,也自然不用计较过去的出身。
但是四人中最出彩的还是贺鸿,一身黑色蟒袍,尊贵奢华更显气度不凡,贵气逼人。他的容貌也是毫无缺陷,因为阅历,更显成熟。
而太常是贺家宗族族长,也是自带威仪,贺聪正值年少风华正茂,站在四人中也不违和。
四人之中,贺封是国师,不用跪拜行礼,而太常按照辈分也不用行大礼,贺鸿若是从前一定会乖乖行礼,但是今日自然是不会的,只有贺聪知道自己分量不够,还是跪下对着贺钰三喊万岁,却也不经贺钰同意便起身了。
贺钰看着四人的作派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看向苏演,沉声道:“苏爱卿身子不好,也起身吧,司徒大人年迈体力不济,苏相替朕将人也请起来。其他大人,既然喜欢跪着,那就老实跪好,不许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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