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市长家的保姆被沈老头打走了一个又一个,嫌能吃,嫌拿工资高,嫌洗衣服浪费肥皂,嫌伺候老人不够周到,反正就是不要保姆伺候!
儿媳妇不上班在家闲着,还要保姆?他们家娶回来个祖宗不成?!
沈老头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除了出门吹牛就是找丁月宜的麻烦,跟沈老太太一起收拾那母女俩!
后来沈蓉去郊区监狱了,就只剩下丁月宜一个人了。丁月宜自从被组织处分开除公职,沈市长就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了。回家看看父母,抱抱小四,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话都不跟她说。
看在孩子的份上没离婚已经算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所以沈老头收拾起这个败家娘们儿来一点顾忌没有!
以前收拾姚云兰还得顾忌着沈玫,不敢太过分,现在对丁月宜,那是张嘴就骂抬手就打!她可没有敢拿菜刀护着她的儿女!
沈老头收拾得正高兴,姚云兰又主动送上门去了。
当然是丁月宜做得手脚,但这次她倒是没机会直接去找姚云兰。一是怕沈玫削她,更是因为姚云兰看见她就躲。
姚云兰病好以后据说把从青山县回来以后的事都忘了,可看见丁月宜还是吓得话都不说,每次远远的就跑开,丁月宜想找她试探一些什么都没机会。
所以她原本想跟姚云兰装可怜的计划也没办法实施。但对付姚云兰对她来说太容易了,她有一万种办法让她就范。
丁月宜选择了最隐晦的一种,只是让姚云兰看到沈市长喝不上绿豆水,嘴上起了两个火泡,衬衫袖口的扣子都要掉了也没人给缝上。
再听沈市长皱着眉头跟沈玫说了几句家里太闹,他看不进去文件,只能住办公室,两位老人夏天苦夏,瘦了不少……
姚云兰听后心如猫抓,再也坐不住了。可沈玫跟她说过,绝对不许她再管沈家的事,她只能忍着。
好容易忍到沈玫上班,姚云兰马上开始每天给沈市长熬了绿豆汤送去。
接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就接手了伺候两位老人的工作,从洗衣做饭到洗拉尿的被褥,没几天就连小四的衣服都顺手给洗了。
当然,她最重视的还是给伺候沈市长的衣食。
这些沈市长并不清楚,但他也不是不知道。他从来不会关注自己家里这些细节,可他实在太聪明,不用看也能猜到,姚云兰只要进了这个家门,就肯定是事无巨细老人小孩都会照顾到的。
还是那句话,沈市长是活在善意和美好中的人,姚云兰的勤劳善良他一直非常尊重。
姚云兰也知道她在沈市长面前,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勤劳了,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脸上的皱纹里都填满了心甘情愿的奉献,“长生,你快去歇着,这哪是你能来的地方,绿豆汤马上就好,晚上我再给你炒个苦瓜鸡蛋,你今天跟小玫他们一起吃饭吧!”
然后又赶紧补充,“爹娘那份我待会儿也送上去,不能亏着二老!”
现在什么东西都是按人按量放,就是陈家也不是能随意吃鸡蛋的,不能亏着二老,她自己那份就得送出去。
不过这都是小事,她一贯这样,没必要让长生知道,她也并不觉得委屈。相反,她还很为自己能为长生尽孝而激动。
沈市长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离开,他沉吟了一下才开口,“姚大姐,你愿意跟小玫和景明住吗?”
他没问你在这里生活得好不好,而是问她愿不愿意。
他自己有判断,即使姚云兰自己不说,他也知道她在这里住当然比在家里舒服。可他是受西方教育影响很深的人,他一直认为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是否舒心跟她干多少活吃什么东西无关,关键还是一个心里愿不愿意。
虽然沈玫明明白白地跟他说过,姚云兰以后跟她生活,绝不回沈家去了,可他对姚云兰有责任,如果她愿意回去,他还是会去替她说服沈玫的。
姚云兰愣了一下,她以前脑子就不太灵活,每次跟沈市长说话都磕磕绊绊说不清楚,病后更是反应慢,想了半天才嗫嚅着开口,“小玫两个孩子小,我得帮着她照看……”
沈市长点头表示明白,“那你就不要管家里老人的事了,一心照看两个孩子。”
沈市长对姚云兰说话一向和风细雨,即使是当初他被逼着不得不跟她结婚的时候,也从来没迁怒过她。
现在态度更是温和,加上他本身面容俊雅风度翩翩,他的态度越好,姚云兰越是不敢看他。
“姚大姐,你知道小玫的脾气,你这样偷偷去照顾爹娘,她知道肯定会生气。她现在还在奶孩子,不能动气,被她知道了对谁都不好。而且爹娘也有人照顾,你就一心在小玫这里好好住着吧。”
姚云兰低头抠着自己指甲,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最后只能沉重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加一句,“我能每天给你熬绿豆汤吗?小玫不会生气……”
沈市长感激地点头,“姚大姐,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我当年的话一辈子都不会忘,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们沈家的一口人,有生之年我都会照顾你,百年之后你进我们沈家的祖坟。”
姚云兰的头一直低低地垂着,听到他的话,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脚下的煤灰上,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敢问,一直在担心,新社会了,他当年说得话是不是已经不算数了?她是不是已经是死了都没地方埋的孤魂野鬼了?
今天他主动提起当年的承诺,她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了!
沈市长怜悯地看着这个无声痛哭的女人,像在看他治下的百姓般悲悯而宽容,像是明白她人生所有的希冀和悲苦,却又离得远远的,两个世界一般感受不到她的疼痛和恐惧。
“姚大姐,有我在,你不会孤苦无依。”沈市长郑重承诺之后语气一转,温和中带着难得的感慨,“姚大姐,别去插手沈阅海的事了,他跟我们沈家没关系。他自己也不想跟我们有关系。”
姚云兰猛地抬头,眼里是震惊和炙热,嘴唇颤抖得几乎语不成句,“长生!你,你知道了?他,是我们的儿子,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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