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知道

  李涵之也并不看儿子的脸色如何,自己的孩子,自己是最了解的。

  她放下手中的餐具,说道:“这一次是那个叫6韬的小伙子去碧山老宅,把她带走的吧?你不用跟我说她们去干什么,对他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想关心。”

  刘大仁还是木然坐在位子上,不置一词。

  “我给过她机会了,你应该最清楚。”李涵之说:“原本以为这个女孩懂得进退,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既然如此,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你还能容忍这种事多少次?你喜欢她,她是不是足够喜欢你?”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或者一把已经高悬在头顶很多天,终于落下来的重锤,让刘大仁的心不由自主猛然收紧。

  他的双拳不由自主握紧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李涵之和刘宝儿的眼睛。

  但李涵之不动声色,仿佛没看见,也没有再多说,她看了刘宝儿一眼,看样子,希望这个跟刘大仁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能说点什么。

  但刘宝儿看着刘大仁的样子,根本不敢开口。

  乔瑟夫继续有些盎然不安地看看丈母娘,看看妻子,再看看自己这个“小舅子”。

  对刘大仁这种铁骨铮铮的真汉子,是个男人都有惺惺相惜的意思,但眼下这个局面,他实在不适宜开口多说多问。

  场面僵持了一下下,李涵之姿态优雅平静,也端起面前的餐酒喝了一口,她的杯子放回原地,出“叮”的一声轻响。

  刘大仁忽然开了口,语调有些缓慢,谁都能感到他在做一个并不容易的决定。

  “在分手之前,她都是我的女朋友。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我都会继续做。“

  包括继续保护她,相信她。

  ”到什么时候呢?“刘宝儿也有点着急:”仁弟,感情这种事,一点也勉强不来的。如果她真的三心二意”

  “那也要她告诉我!”刘大仁看向刘宝儿,眼神犀利如同猛兽,明白无误地宣布他不愿意再听到关于许宁染的任何坏话:“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如果她真的勉强,如果她有别的心意,她会自己来告诉我,就像当初拒绝我一样。”

  说完,他加重了语气:“宁染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她想要什么,不要什么,至少都会说清楚。“

  刘宝儿讪讪地咽回了剩下所有的话。

  好歹这件事算是正主了话,不等所有人松一口气,李涵之再度开了口,这一次,她的语气不再有劝导,也不容任何商量,就像刘司令宣布一条明亮一样,她淡淡地,清清楚楚地说:“我们不会接受她进这个家门,永远都不会。这是我和你爸爸共同的意思。”

  说完,她将餐酒一饮而尽,简单收拾了一下面前的餐巾,站起身离开了餐桌。

  她的动作永远是那么优雅,那么大方,即便是偶尔的残忍和决断,也完美得让人无法心生怨怼。何况,她的所有判断,每一句话,在所有人听来都无法辩驳。

  刘宝儿担心地看一眼弟弟,也匆匆离开了餐桌。任何时候,她都愿意为自己的弟弟去转圜一下。

  乔瑟夫偷偷向刘大仁比一个大拇指,说道:“加油,挺住”尽管这男人连这场争端是什么都搞不清楚,赶紧去追随自己太太的脚步去了。

  剩下刘大仁一个人,默坐在餐桌边,机械地拿起餐酒,给自己倒一杯,饮尽。

  过了片刻,姐夫乔瑟夫却去而复返,这个大脑袋,金色卷的外国佬在刘大仁对面坐下,示意家里的保姆将餐桌上的杯盘撤掉,给两人拿上来冰块和威士忌。

  “我来陪你喝一杯。”大脑袋老外咧开嘴,又来了一句半熟不熟的隆文:“放轻松!11isbe11!”

  刘大仁几乎要被这个乱安慰人的傻老外给逗笑了,难怪刘宝儿经常被这个金融男气得跳脚,却死活都不放手。

  他端起棱角分明的威士忌酒杯,慢慢喝下一口,靠在舒适的椅背上闭起眼睛,慢慢地用这洋鬼子能听懂的话说:“你说,如果不确定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爱你,还应不应该把她留在身边?”

  “当然!”这个大脑袋鬼佬不假思索地说:“你不是说了,只是不确定!那当然留到确定为止,不然多不甘心!而且,大仁你这么厉害的男人,长得又hndse,你只要全力以赴,她当然会爱你!”

  洋鬼子有时想事情真是简单,也不知道世界上的事是不是在他们那里都是一加一等于二!

  刘大仁苦笑一声:“这不是上战场打敌人,厉害就一定能赢吗?”

  乔瑟夫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小舅子这形而上学的问题,这个搞金融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只读嘟嘟囔囔说:“我就知道我要不是死活追在你姐姐屁股后面,她早就跑了”

  刘大仁仰着头,靠着椅子,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这个男人的自说自话。

  过了片刻,他却忽地睁开了眼睛,起身放下杯子,整个人恢复如常,走到一边拿起自己的大衣:“我先走了。”

  乔瑟夫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李涵之不擅饮酒,刘宝儿哺乳期又不能喝,这原本每天都要喝两杯的洋鬼子憋得要哭了,刘司令虽然能喝,但是太威严,这洋鬼子跟全隆国的女婿们一样怕老泰山。眼看着自己唯一的酒搭子这就要走,不由哭丧了脸。

  “去南湖。”刘大仁说道:“我不在,她肯定要胡思乱想。”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只听到他叫家里司机的声音,过不几分钟,院子门口车子动的声音,渐渐远去。

  许宁染在宾馆的窗户边坐着,慢慢画一幅插画。

  那是她里的一幕。

  燕晚白衣白马,手执破月长弓,她站在山巅指着北边莽莽原野,对她心爱的帝王说:“如果那就是你的梦想,那么我就为你拿下它!”

  但画面中素衣如月的女子,站在心爱的人身侧,却是那样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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