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势很紧张,附近还有一艘潜艇,而且不是我们的潜艇。”顾天佑回到指挥大厅,刚好听到顿河口气十分严肃的说道:“全世界有能力在这片海域巡航的海军并不多,能够规避我们的侦测,并且很有可能侦测到我们的就更少了,所以,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各位,我们遇到了可怕的对手,不是海狼就是俄亥俄。”
不知何时,龙剑梅和孙京飞也出来了,佩兰也在,看得出他很紧张。
“没有机会的,查尔斯不可能让我活着被你们带到共和国,或者回到合众国。”他站在声纳长身后,目不转睛盯着声纳探测屏幕,道:“只能是第五舰队的俄亥俄级攻击核潜艇,就凭这艘技术尚未成熟的新式电动潜艇,根本不可能战胜它。”
顿河眸子里闪着狂热的光辉,没有说话。鲲鹏哼了一声,道:“强和弱不是用嘴巴说说的,打过了才知道。”
共和国三十年没有战争了,但是这不包括潜艇部队。作为国之利剑,战略力量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潜艇部队的战斗从来都不是在明面上。
声纳长忽然抬手示意,有动静了。
“对方发出攻击声纳波,它在我们屁股后面。”
顿河微微点头,冲着鲲鹏摆摆手,道:“你来指挥。”
“首上十,尾上五,三分之一功率!”鲲鹏执行顿河的命令,向舵手发出指令。
潜艇的艏部微微仰起,以大概五度的仰角向海面驶去。
“什么情况?”孙京飞吃了一惊,看着鲲鹏问道。
“上去跟咱们的合众国朋友打个照面。”鲲鹏的语气平静,狂热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只是上升到潜望镜深度。”顿河解释道:“这是各国潜艇间不成文的规矩,一次声纳砰击表示对方想跟我们进行交流,也就是上升到潜望镜深度,然后用灯光信号进行沟通。”
刚回到潜艇的指挥中心,顾天佑就察觉到了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紧张气氛。此时此刻,真正沉着冷静的只有顿河一人。
顾天佑问道:“对方已经确定我们的身份了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鲲鹏叹了口气,“为了接你们,我们不得不暴露行踪。几天来,我们与他们遭遇过好几次,都没有被对方逮到过。这次恐怕就没有以往那么幸运了。”
“也就是说,对方可能并不知道我们的到底是谁,因此诱使我们上浮,好辨别我们的身份?这样做,是不是肯定会暴露我们的身份?”顾天佑语气急迫确认道。
顿河点点头,道:“这是旗鱼号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对方应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顾天佑斩钉截铁的:“所以我们不能上去暴露身份,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对方已经占据了有利位置,而且速度比“旗鱼”号快一些,如果“旗鱼”号不上升到潜望镜深度,很有可能使对抗升级。想到孙京飞和海军司令部的首长们部署的这次特殊行动,顿河几乎可以肯定,就算对方不会使用武力,也会用撞击的方式迫使“旗鱼”号浮上海面。
顿河眯着眼,还在思忖着。他现在的身份是潜艇指挥官,不是特工。当下需要考虑的更多是战术层面的东西,至于这个佩兰究竟有多重要,把他弄回去以后具有多重大的战略意义,都不是他此刻该合计的。对他而言,唯一影响他做出决定的因素只有一个,不管是暴露还是不暴露都会导致对抗升级,他必须决定怎么做才更有可能打赢这场对抗!
“你说得没错。”顿河点燃了一支烟,只吸了一口就立即熄灭了,又想了想才说道:“凭我的经验,基本上可以确定对方暂时还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但是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我们的特征噪音。”
顾天佑道:“上浮会暴露身份,肯定会被击沉,不上浮到潜望镜高度,会被视作不友好表示,对抗也会升级,怎么着都是打,我看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顿河神情严肃道:“最大的问题是谁来承担战争的后果,对当世第一的海军部队出手,抛开能否获胜不去说,纵然打赢了,俄亥俄级核潜艇长达一百七十米,全员两百多人,一旦被击沉,你能想象合众国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吗?”
“如有必要就打!”顾天佑斩钉截铁的说道:“天塌下来我先扛着,宁肯永沉大海,总好过一枪不放当俘虏。”
这话听着很刺耳,鲲鹏先寒了脸,道:“艇长,我有几句话必须跟你说,旗鱼号是我们潜艇部队的未来,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拥有跟合众国海军一样的制海权,我相信这个崛起的过程一定是从旗鱼号开始的。”
顿河眼神锐利,闪过一抹寒光,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他沉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亮剑!”说着,直接走上指挥位置,吩咐舵手:“停止上浮,报告对方的位置。”
“三百一十度方向上,距离三十链!”鲲鹏汇报道:“就在几秒钟前对方发出了定向高频信号,大概在测绘我们的外形。”
“至少还不算太晚。”顿河丝毫没有感到惊讶,神态如常连续下达指令:“现在由我指挥,全艇进入战斗状态,三号鱼蕾装定射击数据。首下十五,尾下十五,左满舵,全功率推进。声纳长,监视敌艇情况。”
“是!”鲲鹏兴奋的指挥全员进入战斗状态。全艇各个舱室内的红色灯光立即闪烁了起来,十秒钟不到,“旗鱼”号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如同一头深海水怪,排水量三千八百吨的旗鱼号以飞快的速度下潜。这便是给对方的回答,战术规避,看你如何应对,你要战便战!
“报告艇长,俄亥俄跟上来了!”声纳长汇报道。
顿河点点头,神色间凝重沉稳。顾天佑一眼看过去,这个中年艇长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感波动。
战斗已经开始,两艘潜艇中,注定将有一艘要永远留在这片荒凉大海的海底。
奔巴岛以东三百海里,海面下三百五十米处,“旗鱼”号在一股深水暗流的推动下,以不足三节的速度缓缓向东北方向漂去。潜艇内,自然循环压水堆正以怠速运行,驱动推进轴以每分钟五转的速度缓慢旋转。官兵们在活动的时候更是轻手轻脚,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连续三天,炊事兵都无所事事,因为炒菜做饭要发出声响。
水兵舱内,一名士兵在打开黄花鱼罐头时发出了一点声响,立即引来了其他人怒视的目光,那名水兵也赶紧做了个鬼脸,缩到了自己的铺位上。顾天佑和龙剑梅肩并肩坐在对面的下铺上,相互对视一眼。这个时候,什么大宗师,大高手都屁用不顶,生死全看这艘潜艇和这些官兵们的表现了。
因为三分之一的水兵要睡“热铺”,潜艇上没有多余的铺位提供给“插队”的几个人。所以这几个人也只能跟士兵们一起凑合着休息。小龙女是拒绝了艇长室的单间优待,死活都要跟八叔公在一起。反倒便宜了睡在这个铺上的那名士官可以去艇长室打地铺。
小龙女是天兵之王,什么样的艰难环境都经历过了,对这帮偷瞄她一眼就不敢抬头的水兵们全然没什么男女之妨的概念,要不是不能发出噪音,早就嘻嘻哈哈的打成一片了。
顾天佑推门走进艇长室。顿河正在埋头看书,书名叫:金麟岂是池中污。
“果然老司机。”顾天佑随口开了句玩笑。
顿河一指对面鲲鹏的铺位,道:“跟年轻人借的。”放下书,道:“有事儿?”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顾天佑单刀直入问道:“你说那艘俄亥俄会不会早就放弃追踪返航了?”
顿河下意识的掏出了香烟,他不止一次的说要戒烟了,总说抽掉的是儿子上大学的钱。但是这几天,他烟抽得特别多。缓缓摇头,忽然问道:“顾先生,你相信直觉吗?”
顾天佑笑了笑,道:“本来我或许是这世上直觉最准的人了,但现在,到了你这一亩三分地,我是彻底英雄无用武之地了,但我相信直觉。”
顿河道:“作为潜艇指挥官,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对手,他不会轻言放弃的。”
顾天佑道:“你的意思是,敌人就在附近,并且等着我们自露马脚,然后给予我们致命一击。”微微顿了顿,笑道:“我觉得,潜艇就是海里的狙击手,埋伏好,耐心等待敌人出现,然后一枪毙命!难道不是吗?”
顿河道:“可以这么说,但是并不能完全概括潜艇战的内容。”
顾天佑道:“咱们一直处在下风,我看你好像并不怎么担心?”
“真羡慕我的对手啊。”顿河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俄亥俄已经确定旗鱼号是一艘新潜艇,并且一直占据有利位置,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紧追不放,很有可能在局势恶化之后,抢先出手,击沉旗鱼号!作为海上霸主,合众国海军可没那么多忌惮的。对比而言,顿河虽然有一定把握与之掰掰手腕,却因为心存顾忌而一次次错失良机。
“旗鱼号的性能足以同俄亥俄级对抗。”顿河继续道:“前提是,可以放手一战!”
国家弱,个人强,纵有通天本领也不得施展。
顾天佑这回明白他的意思了,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顿河笑了笑,看一眼时间,道:“该我值班了。”说着,起身走向指挥中心。
顾天佑对潜艇之间的对抗充满了好奇,连日来的静默已经被吊足了胃口,唯恐一个念头没跟上而错过什么,赶忙起身跟上,一起来到指挥中心。龙剑梅也在,正负手站在鲲鹏的身后,声纳长面带怒容看着她,似乎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争执。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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