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带上囡囡,江阎一行出了府,一路而去,穿过数条繁华街市,一路上,他们却是什么也没买。
年前,北江府城并不繁华,直到上月北江仙宗入了府城后,北江府城才繁华了起来,如今街道上卖的都是些寻常货物,他们根本看不上眼。北江府城有近半商铺是江家的附庸,街道上买卖的东西,江家根本不缺,不是珍惜宝贝,可入不了江阎的眼。
如今的北江府大致分为四域,东西南北,各有所属,东边是勾栏酒肆、西边是武市、南边是交易行,北边是杂物区,如今三人正是来到了杂物区一带。
北江府城杂物区人来人往,十分繁华,行走在这儿,江阎却是不由放松了下来。
平淡而忙碌,生活大抵也就是这样,闲暇时能在街上逛逛,这种生活真实而又自在,每日为厮杀、突破而忙碌,那并不是他真正想追求的。
待诛杀了青帝、覆灭了天宫,江阎也愿意在街道上摆个小摊,闲来无事,便就着小菜吃酒,权势与他而言不值什么。
前世,江阎贵为地府帝君,权势滔天,威震九州,那种生活在他看来,和街道上的贩夫走卒没什么两样,若不是为了报仇,他情愿当个贩夫走卒。
“包子咯,新鲜的肉包子,两文钱一个,卖包子咯!”
“冰糖葫芦,便宜又好吃,酸酸甜甜,快来买一根尝尝……”
“北江正宗雪莲汤,想起来都流口水,只售五十钱……”
走在街道上,江阎耳旁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这吵闹的声音却是丝毫没让他感到厌烦,牵着囡囡,他顺带着在路边买来了包子和糖葫芦,大口吃着包子,他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九哥,一路上大家看我们好像是看土包子一样,我可从来没被人这样看过,今日出来,倒是有趣得紧……”从江阎手中接过一个肉包子,江舞婷轻笑道,她平日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这肉包子她已是不知道多少年没吃过了。
今日出门,江阎与江舞婷穿的并不是江家制式锦衣,他们今日穿着极为简谱,确是一副土得掉渣的打扮。江阎被魂天帝“画皮”之后,一身精血内敛至极,若是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根本想象不出他是江家人。
“十四妹,今日我带你出来,也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只有经历红尘方能修得大定。不走万里路,如何能登临大道?”江阎淡然一笑,开口间,指点了江舞婷一句。
“九哥说的是,小妹受教了。”听了江阎的话,江舞婷若有所思,深深感慨道。
江舞婷本就是聪明人,要不然,江阎也不会让她跟着自己,又是给了她一个包子,江阎与她皆是大口咀嚼了起来,如今,二人越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
彼此对视一眼,二人齐齐笑了。
“九哥,前面似乎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快去瞧瞧吧!”大口吃着包子,江舞婷含糊不清的说道。
但见她前方不远处,一个白袍修士被人打倒在了地上,此人披头散发,好一副凄惨模样。
“咦?那人是!昊阳宗修士?”听了江舞婷的话,江阎带着几分疑惑开了口,他对北江三百仙宗认识不多,但昊阳宗他却是听过,这宗门他熟悉极了。
“兄台,你怎么了?没事吧!”走上前去,江舞婷扶起了那倒地的修士,若是放在以前,她是绝对不会管旁人的事情的,如今,跟着江阎一段日子,她倒是变得友善了起来。
看到了江舞婷,这白袍修士似乎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他一把抓住江舞婷的袖子,带着几分凄惨道:“姑娘,不知你可否见到我的师妹,她叫琳玉,长得和你差不多高,穿着和我一样的衣袍。我们是昊阳宗修士,是来观礼的,师妹不见了……”
这白袍修士长得十分清秀,年不过二十,江阎一看便知,此人是第一次出师门,他身穿一袭单衣,身上连储物袋都没有,可见其落魄,叫人一看便知,他是个最底层的修士。
昊阳宗本就是北江州一个小仙宗,这种宗门里的弟子,大多是一脉境下品修士,甚至于掌教也不过是个三花境下品修士,这修士要修为没修为,要背景没背景,也难怪无人搭理他。刚才他就是纠缠着路人问话,把人问烦了,所以才被人推到在了地上。
“兄台,你可曾去找过江家军士,这城里到处都是江家修士,你那师妹怎么会走丢!不用着急,快些冷静一下……”
江舞婷这一月从江阎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她拿出手帕,给这年轻修士擦了擦脸,儒家修士讲究男女之别,但在这北江,儒家修士不如狗,故而在这里,男女之间没有什么授受不亲之说。
“姑娘,在下起文昌,我与师妹是第一次出远门,师妹平日里十分胆小,她是不可能独自在北江府城游玩的……”
“方才我在前面为师妹买了根钗子,转身她便不见了,听那杂货铺的伙计说,我师妹是被人带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
这修士开口间,面色难看至极,他一路拼命寻来,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见他十分着急,江舞婷脸色也是一变,她思虑一下,开口道:“我知道了,放心吧!我带你去找江家军士,你师妹要不了多久便会回到你身边的!”
江舞婷涉世未深,她根本搞不清状况,她只觉没有她江家搞不定的事儿。
“九哥,我带着他去找江家军士,你和囡囡是先回府还是继续逛逛?你要和我一起吗?”和那修士简单商议罢,江舞婷又是走到江阎身旁问道。
听了这话,江阎却是没多说,只听他言道:“一起去吧!有什么事儿,我也好替你担着,这还是你第一次做善事,我会帮你的……”
仙宗入北江府城,带来了各种财货,也带来了罪恶,此番,江舞婷还不知,她摊上大事了。
一路而去,江舞婷带着起文昌寻到了江家兵士,一路打听罢,她却是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出师不利,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跟着江舞婷,一路看着她的表现,江阎心头不由浮上了一丝笑意,他可真没想到江舞婷竟然会无知到这般地步,这杂货区人来人往,兵士们那里会记得某个人,要说找人,江家兵士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一番搜寻无果,江舞婷老实回来请教起了江阎,如今,她才明白了,事情没她想得那么简单。要说找人,还是要靠“地头蛇”,江阎与江她交代一番,不多时,她便是问到了关于那女修的消息。
“姑娘,你要问的人,小人曾见过,她似乎是被人带去了如家赌坊……”
从街道上找来几个痞子,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地痞,带着几分媚笑凑到了江舞婷身旁,他看着江舞婷手中的银子,咽了咽口水,鞠躬行礼道。
“当真?师妹当真是被人带去了如家赌坊?”
跟在江舞婷后面,起文昌带着几分焦急道,如今好不容易打探到了消息,他着急间,却是顾不上什么分寸了,他一把抓起了这痞子的肩膀。
“公子,那如家赌坊乃是最近新开的赌坊,听说是瀚海宗的产业,近来有不少女修失踪在了那一带,若是要寻人,小人建议您去那儿瞧瞧。您别激动,小人既收了您的银子,自然会带你去赌坊看看……”
见起文昌这般激动,这痞子也是知道事情不小了,他弯腰行礼,越发恭敬了。
“九哥,你觉得那女修会在赌坊吗?”听罢这痞子的话,江舞婷又是请教了江阎一番,如今她却是丝毫没有主意了。
“既然这厮说那女修被人带去了赌坊,那我们去看看便是,就算那女修不在那里,我们也可去那儿打探些情报。”眉头一皱,江阎深思了起来,思虑间,他缓缓说道。
北江府城的杂物区的治安十分糟糕,地痞、流氓不少,赌坊更是这种下三滥的聚集地,就算那女修没有被人骗去赌坊,但在赌坊之内,他们也能得到一些情报,去,总是比不去要好。
得了江阎的指点,江舞婷点了点头,她让那地痞带着他们去了如家赌坊。
兜兜转转,一路而去,那地痞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巷子,一行人入了巷子,果真是到了一处赌坊。
“斗马场,马上就要开启了,要下注的快请进吧!赌的越大,赚的越多啊,在所有人面前比斗,根本没有作弊的手段呀!”
“如家赌坊,开设纸牌赌博,小小纸牌,帮你成就赌神之梦。”
“放水钱了,要借高利贷的快来,九出十三归,童叟无欺……”
这小巷内别有天地,围着不少修士,如今刚过午时,小巷四周都是赌坊的客人,此间,正是赌坊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赌是世界上最刺激的东西,赌徒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只要能赌,这些赌徒根本不会管是“九出十三归”还是“九出十四归”,赌坊用高利贷圈住了不少修士,今日带江舞婷来此的这人,便是赌坊的常客,故而,这赌坊中的黑暗面,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钱财动人心,为了银子,好人变成土匪、强盗也不是难事,这汉子原本也不是地痞,若不是因为他输的太多,他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这如家赌坊就是个吞金的“妖兽”,不知吸了多少人的血。
“十四妹,你们两人就不用进去了,这事儿怕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刚才我问问了这来往的赌徒,这赌坊的背景十分深厚,若是想让他们交出人来,以你们的手段,还办不到……”来到这赌坊外,江阎并未让他们入内,他从路旁赌徒的口中,又是得到了不少和赌坊有关的情报。
这如家赌坊是最近才开起来的,这赌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北江府城占据一席之地,可见其中的水深水浅。
“这位公子说的是,这里面鱼龙混杂,好人坏人都有,几位,若是没两把刷子,可千万别想着在里面闹事!”攒着手中的银子,那尖嘴猴腮、身材瘦弱的痞子开了口,此人倒是心善,接过银子来,竟是还提醒了他们一番。
“对了,你们也别想着找江家军士帮忙,这赌坊的后台不小,他们根本不把江家兵士放在眼里。若是真要寻人,还是让你们家长辈来瞧瞧吧!”
将银子放入口袋,临走前,这地痞又是给了他们最后一句忠告。
听了这赌徒的话,江阎点头道了句谢,他双眼一眯,却是深深沉思了起来,他可真没想到,瀚海宗竟然完全不把江家放在眼里,竟是敢在镇山候眼皮底下做龌龊事儿。
一开始,江阎就知道镇山候压不住北江仙宗上下,但他怎么也没不敢想,二者竟然这么快便生出裂隙了。
区区一个九品仙宗,便能无视镇山候,可见其威势,可见镇山候之无能。
北江有三百正派仙宗,这三百正派仙宗之中,只有瀚海宗有品级,瀚海宗不过九州万域之中,一个九品仙宗,镇山候连一个九品仙宗都降伏不了,他的失败是注定的。
九品到一品,仙宗层层分级,所有仙宗皆归天宫掌管,故而天宫又称:一品仙宗。想要知道天宫的势力大小,从九州仙宗便可看出,九州万域共有百万仙宗有品级,其余不入品的更是不计其数,江阎要推翻天宫,他要走的路注定漫长,注定崎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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