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准备了一些粗茶淡饭,希望您不要见怪。”康士但丁淡然道。时间匆忙,而普利斯卡斯一向不耽于饮食,所以食材有限,这道晚饭的确普普通通。
康士但丁冷眼旁观,但敏锐如他也丝毫察觉不了女孩有不满的情绪。倒是自己多心了,康士但丁在心中自嘲道。
“谢谢你们的招待。”安洛丝特虽然有些拘谨,但还是没有丝毫的贵族架子,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平民的缘故,安洛丝特十岁才被接到了王国成为王国的王储,在这之前自己的生活却···或许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感受到这个率兽食人的世界的罪恶。
而娇生惯养的她也没有对这些粗简的饭菜而介意,饭桌上几个人开始了餐前的祷告。出乎意料,作为拉斯汀人这个女孩儿却是用正规的东正教的仪式进行祷告。
做完了祷告,众人便开始了开始了晚宴。
······
晚上的君士坦丁堡,城市间还是灯火辉煌,而乡间却是寂静的黑暗。
别墅的阳台中唯有淡淡的月光洒在身上,康士但丁凝视着远方隐没在黑暗的旷野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索菲亚和尤利娅在楼下摆弄着普利斯卡斯教授收藏的机械小玩意儿。而安洛丝特却默默地走上了阳台。
安洛丝特看着康士但丁,“其实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是王国的王储安洛丝特。”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看出了康士但丁和尤利娅之前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而康士但丁也懒得去否认,“毕竟殿下是这座城市最瞩目的存在。那么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殿下?”而他的目光仍对着阳台之外的虚空。
“虽然你没有说但是你其实没有将我看做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或者说你在疏远我。”安洛丝特可以感受到康士但丁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漠,只有看着索菲亚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才有些许温情。
那和安洛丝特第一次见到父亲的时候,父亲的眼神一模一样。
“你是拉斯汀人,而我是只是作为失败者的希律人。可是殿下为什么要使用东正教仪式呢?又为什么想成为索菲亚的朋友。如果是怜悯的话,我想我并不需要这些。我想身为这样尊贵的殿下又何必需要所谓信赖。你所做的只是自我满足而已。”康士但丁轻声说道,但是他的神色却变冷了,的确他有些看不惯这个女孩儿。
“您只是新布拉德王国的王女,而希律人却不需要拉斯汀贵族的怜悯。尤其是你们在芬德尔区做出的屠杀之后。我厌恶这种虚伪。”
康士但丁没有在说下去,的确,他说的很重,而他也知道这个女孩没有那么虚伪,那的确是一种热诚。她或许希望成为索菲亚的朋友,但是那是一种天真,就像自己当年那样,只是可笑的天真罢了。这也就是康士但丁讨厌她的原因,康士但丁恨过许多人,却第一次讨厌这样一个年幼的女孩儿。
因为此时的安洛丝特就像十年前的自己那样,他本以为可以拯救这个国家,却亲手葬送了她。
站在权力的顶峰的那一刻,一切人性的美好都显得可笑可恶。
可是康士但丁小看了这个女孩的倔强,“的确有很多人在背后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把这些话说给我听的人。”这张略显稚气的脸上,却充满了坚定,女孩的脸上憋得有些发红,也可能是阳台上寒风吹卷的原因。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不代表你是个勇敢的人,只说明你是个愚不可及的笨蛋而已。”康士但丁没丝毫介怀地泼着冷水,而安洛丝特却执拗地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不知道为何,安洛丝特将自己隐藏压抑许久的想法完全告诉了面前这个刚刚认识的男人。
“我希望阻止这个国家的悲剧。”
阻止么?可笑,不是么?康士但丁的嘴角露出一丝很冷咧的笑容。
“这样伟大的事业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呢?”
突然,楼下刺眼的灯光照射过来令人睁不开眼睛。
“不许动!”只见楼下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康士但丁,一旦他敢动,那些连射铳将会毫不犹豫将他撕成碎片。
“殿下!”别墅下传来了担忧的声音,似乎是安洛丝特的侍从们。
康士但丁举起了双手,神情轻松地揶揄道:“看来不应该将殿下留下的,倒引出这些麻烦。”
全副武装的宫廷侍卫冲了上来,挡在了康士但丁和安洛丝特之间,几杆长管火铳指着康士但丁,这些大口径的火器甚至可以打死犀牛。
“住手,侍卫长,这些人是我的朋友。”安洛丝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连忙阻止他们。
“殿下,他们可是希律人。您不应该来这儿的,太危险了。倘若陛下知道了这件事,臣下万死难赎。”负责保护安洛丝特的侍卫长手中的短铳仍然指着康士但丁。只有十年历史的年轻王国,拉斯汀人和希律人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双方从来没有相互信任过。
“我没有说错吧,殿下。您的愿望仅仅是个愿望而已,本身就不可能靠自己实现。”康士但丁面对着可怕的枪口,却没有恐惧或者愤怒,似乎侍卫只认为康士但丁更有危险,只是将武器对准了他。
安洛丝特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看着康士但丁认真地说道:“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来改变这个世界。”
“原来是这样,的确比当年的我要强大。”康士但丁用只能自己才能听的的声音喃喃低语。
“我们回去吧,我已经说过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你是在质疑我吗?”安洛丝特忽然显现出上位者的威势,侍卫们顿时低下了头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放下,而那位侍卫长也不得不放下了短铳。
“停止你们的搜查,离开这里。”康士但丁这是反而下达了逐客令,因为他看到几个士兵正在楼下搜查着什么。
“你放肆!”侍卫长怒喝着将手中的短铳顶在了康士但丁的额头上。
“根据王国沿袭前帝国时期查士丁尼大帝编纂的《民法大全》,私人居所受法律保护,搜查需要司法机构颁发的搜查令才有效,否则未经主人同意就是非法行为。”康士但丁冷静地回答道。
“我们是王储的卫队,你以为还能起诉我们吗?”侍卫长冷笑着戏谑道。
“风进雨进国王不能进,这就是我们的权利。难道你还会开枪不成?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按照王国的法律都可以让你脱下这件制服,甚至锒铛入狱。”康士但丁森然道。
“你这卑贱的希律人!”这个侍卫长显然恼羞成怒了,如果不是安洛丝特在场他非扣动扳机不可,但是他并不想这么算了。男人挥动短铳要用坚硬的松木枪柄给康士但丁一点厉害瞧一瞧。
“住手!”谁也没有想到安洛丝特竟然挡在了康士但丁的面前,而侍卫长此时早就收势不及,枪柄就要落在安洛丝特的脸庞上的那一刻,侍卫长的手腕却被康士但丁及时地抓住。
其实安洛丝特不去挡在康士但丁的面前也没有事情,康士但丁捕捉到了对方肩头的耸动足以应付,可是安洛丝特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的确使他惊讶。
但这一幕足以吓破了侍卫的胆,纷纷跪下请罪。
康士但丁丢下了手中的短铳,对安洛丝特淡然道:“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吧,我不希望索菲亚失去你这个朋友。”
侍卫长抬起了头投向怨毒的眼神,这个小子完全没有看清自己的地位竟然这么嚣张。
康士但丁穿过下跪的人丛,而侍卫长却听到了寒冷彻骨的声音,“你应该庆幸没有伤害我妹妹。而不是现在还在挑战我的底线。”望着康士但丁缓缓走下了楼,莫名地,侍卫长不由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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