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海三人面色一白,包、风二人尤为心惊:这和尚连还施水阁都知道,他究竟是何来历?他们当然知道和尚说得没错,面上便再没有了方才的理直气壮。
丁渔冷笑一声,接着道:“贫僧的凌波微步,乃是和逍遥子公平交易得来,并无半分亏心之处。即便是逍遥派掌门想要,也得拿一部绝学来换。慕容家和我本有旧怨,不过是我没兴趣欺负太弱的对手,这才不与你们计较。难道因此就要我将一部绝学凭白送给旧日的仇家?
江湖终究是弱肉强食之地,今日姓包的辱我在先,我莫说要他半条舌头,即便要他性命,也是他咎由自取。你们,可是要为他出头?”
包北望既羞惭又恼怒,一口气咽不下去,刚要踏前一步,和丁渔放对,却被旁边伸过一只手,拉住了他,他回头一看,正是风云骤。
风云骤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向李沧海望了望,包北望当即醒悟,身上冷汗直流:自己和这贼秃拼命不打紧,大不了赔上一条性命。但连累了四弟和少主的未婚妻,这岂是做人臣子之道?
他垂下脑袋,极不情愿地向丁渔抱拳行过一礼,便退到一旁。
其实李沧海心中对包北望也不无怨怼:这包二哥平时就喜欢逞口舌之利,好几回将小事化大,大事化仇,这次更是如此。凌波微步的神妙她最是清楚,若有了完整的凌波微步,这次擂台赛他们慕容家可谓立于不败之地。哪怕丁渔开价高些,她也准备一咬牙,用小无相功的前六层心法来交换。
偏偏包二哥这时又管不住自己嘴巴,不知轻重地冷嘲热讽几句,不但将她和丁渔往日的一线香火之情断绝,使得交换功法无望,以后更说不准会不会反目成仇。但是她身为慕容立的未婚妻子,这时还不得不站在慕容家这边。
她暗暗叹了口气,走上一步,挡在包北望前方,拱手道:“包二哥言语无状,冒犯大师,沧海代二哥向大师赔罪。今日大师指点,沧海铭记在心,来日定当厚偿。”
丁渔随意地笑笑,他不在乎李沧海所谓的“厚偿”是正话还是反话,甚至他还巴不得李沧海或是慕容立练成绝世神功来找他晦气,让他之后的几十年时间不至于太过无聊。他对李沧海道:“贫僧随时恭候,今日既然无事,贫僧告辞。”说着转身朝来路走去。
在丁渔和李沧海等人说话的时候,老曹早就喝光了身上的酒葫芦,正斜倚着一块大石,脑袋一舂一舂地打瞌睡。听见丁渔要走,他擦了把嘴边的口水,站起身来,打个哈欠道:“嗯?要走了?好好好,正好找个酒楼把我的葫芦满上。”
这时李沧海忽然在身后朗声道:“曹老前辈,大师不愿相助我等,难道你老人家也吝于援手?我先前所说的条件,仍然不改!”
老曹脚步一滞,转头望向李沧海,李沧海目光清澈,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曹心动了,回头又看看丁渔。丁渔失笑道:“你看我也没用。对现在的慕容家,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也就是刚才听到的那些。慕容家和十二连环坞,说不准哪家更危险,老曹你想站在哪一边,自己拿主意便是,不必顾虑我。”
老曹犹豫片刻,最后叹了口气,道:“老曹我毕竟眼眶子浅,比不得大师粪土金钱,况且李姑娘为人比常天舒那厮地道,大师你若是真无芥蒂,老曹我便不与你回十二连环坞了。”
丁渔点点头,道一声“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去了。
…………
三天后,当丁渔回到太湖楼船上时,常天舒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见丁渔,他惊喜地迎上前来,道:“大师总算回来了,这些天常某忧心忡忡,只怕大师有何不测。”
丁渔奇道:“常坞主何出此言?”
常天舒道:“大师有所不知,近来江南接连有武林高手被杀,光是姑苏城中,就出了五桩人命案子,死的都是有名有姓的高手。常某那天听兄弟们说,大师等人去姑苏城中游玩,之后就杳无音信,这叫常某如何不忧!对了,怎不见孟少侠和曹老前辈?”
丁渔淡淡地道:“孟惊云在我们进姑苏城的当天,就被人杀死在街头。至于老曹,你过几天便能见到他了。”
常天舒先是一惊,继而喜道:“曹老前辈还活着?那就好,那就好!是否他受了伤,行动不便无法回来?外间太过危险,我还是即刻派人去接他为妙。”
“不必了,常坞主。”丁渔道:“老曹没有受伤,他不回来,是因为他决定助另一家势力夺那江南武盟的交椅,所以,你最迟在定盟比武时便能见到他。”
“什么?!”常天舒惊怒交加:“那老贼竟敢背信弃义?他受我十二连环坞之邀,却在紧要关头反去助我之敌?真是欺人太甚!我常天舒发誓,定要……”他还没说完定要如何,便被丁渔一声冷笑打断。
丁渔道:“常坞主,背信弃义四字从你口中吐出,你自己可觉得滑稽?”
常天舒怫然道:“丁渔大师,你这是何意?”
丁渔盯着常天舒双眼一霎不霎,直把常天舒盯得浑身发毛,这才说道:“所谓江南武盟、定盟比武,都不过是个幌子,为的根本不是什么维持武林秩序,而是钱王宝藏!常坞主,你不会以为我们在姑苏城中三四天,会一点风声都收不到吧?”
常天舒面色数变,左手似是不经意地伸向桌上的茶杯。然而他的手臂刚刚一动,便听啵地一声,在他的手臂和茶杯之间的桌面上,竟多了一个手指粗细的圆孔,再看那圆孔的角度,刚好能和丁渔的右手食指连成一线。
丁渔缓缓将食指对准常天舒的面门,悠悠地道:“常坞主不妨猜猜,从你打破茶杯,到到你那群埋伏在屋外的手下冲进来——这段时间,够不够贫僧杀了你?”
常天舒看了看丁渔的手指,再看了看桌面上的圆孔,突然放声大笑:“大师好功夫,常某认栽了!不过大师既然还没杀我,想必有所求,不妨说出来,看看常某可能办到。”
丁渔亦洒然笑道:“常坞主也不愧是号令太湖的大首领,胆识过人!贫僧早就说过,世俗金银非我所求,我要的,是如百年紫珠那等天生奇物,所以钱王宝藏对贫僧毫无吸引力,此前答应的交易,可以继续下去,只多了一个条件。”
“大师请讲。”
“你得自钱王宝藏中的宝物,金银兵器之类就罢了,若是有天地奇物,须让我过目。我若看中,也不会凭白要你,定会出个让你满意的价钱。”
常天舒一拍大腿,道:“好,就依大师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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