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那人极其机警,一刀失手再不恋战,趁着丁渔夺刀时一扭头的功夫,一个跟斗倒翻,撞破窗户,夺路而逃。
丁渔这时才看清门内的环境,原来是一栋二层的民居小楼,那使刀者从一楼窗户中逃走,先前的凶手则在楼梯上接连两记纵跃,跑上了二楼。
丁渔抬头一看,见一二楼之间不过是木板间隔,索性脚下运劲,拔地跃起,手掌向上一按,咔嚓一声,直接突破了一层楼顶。
此时那凶手刚跑到二楼窗边,本想趁丁渔还没追上来的片刻调匀气息,而后破窗脱身,不料丁渔来得如此之快,只好强行跃起,撞破窗格向对面的一栋小楼飞去。只是他强行提气,力道未能使足,因此速度便慢了一拍。
丁渔一步跨至窗边,他瞄了一眼对面小楼,心中暗暗冷笑:同样的当想要我上两次?当下停住脚步,手上一道指力射出,后发先至地追上了那名凶手,打在他后背至阳穴上。那人当即内息一滞,如泥塑木雕般向地面栽下。
待到他砰地砸落地面,对面小楼中果然有一人探出脑袋向外张望,而她看见的,却是身在半空的丁渔抬手向她一指,而后便觉一道劲风袭身。她不假思索,脚下向“明夷位”跨出一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丁渔的凌空指力。
这一下照面,两人皆是心中震惊,丁渔脚下刚一站稳,便冲口而出:“凌波微步?!”
而小楼中那人却是惊呼道:“和尚哥哥?!”
丁渔定睛一看,面前之人明眸皓齿,清丽绝俗,竟然是李秋水!
他刚想叫出这个名字,但马上醒悟过来,李秋水可不会叫他“和尚哥哥”,而且此女容貌虽然与李秋水有九成相似,却仍是少女年华,而且没有李秋水那份媚意——此女不是李秋水,而是李秋水之妹,李沧海!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同时问道,但李沧海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她飞快地道:“和尚哥哥,这是个误会,能放过包二哥吗?”
“误会?”丁渔冷冷地道:“你那包二哥杀了我的一名同伴,刚才还想杀我,你说这是误会?”
“这……这真是误会!”李沧海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急道:“现在来不及解释,只要你先放过包二哥,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解释。”
丁渔看了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李沧海大喜,便要下楼去救起包二哥。这时只听丁渔一声暴喝“老酒鬼!”声音震得小楼内的桌椅一阵颤抖,远远地向外传了开去。
李沧海愕然止步,不知此举何意。丁渔道:“我还有个同伴正在赶来,我给他指个方向。”李沧海点点头,转身快步下楼。
老曹很快循声赶至,却见一栋小楼下方,站着四人:丁渔独自站在一边;另一边是两男一女,那女子容貌极美,正焦急地看着另外两名男子;那两名男子中,有一人正是先前被追踪的那名凶手,此际却神色委顿,像是受了伤;而另一名男子则搀扶着他,时不时向丁渔投去愤愤的目光。
老曹远远地停下脚步,警惕道:“和尚,这是怎么回事?”
丁渔平静地说道:“那杀人者已被我制住,不过他并非一人,他身边那名女子昔日与我有些渊源,她说这里头有误会,我便叫上你一起听听。”
“误会?”老曹讥诮道:“这么说孟惊云其实没死,只不过扮成死尸和我们开个玩笑?”
被丁渔封住穴道的“包二哥”一听这话,双眉竖起,正要反唇相讥,却被李沧海止住。她说道:“这位想必是打遍信州无敌手的醉叟老先生,小女子李沧海,多年前与丁渔大师曾有一面之缘。老先生请听我一言,游龙剑客是我们所杀,但我们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此事的罪魁祸首却是江南五大派,十二连环坞也是其中之一。老先生即便不相信我,也请看在丁渔大师的面上,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李沧海这番话隐隐印证了老曹对十二连环坞的猜测,心下不由信了几分,再看看丁渔,见他与李沧海三人的疏离模样,更放心几分:以这和尚的武功,想要杀我却不必费什么心机手段。看他这幅架势,和那三人的关系亲近有限,只要他与我共同进退,便不惧这三人耍什么花招。
想通了这层,老曹点头道:“好,就先听你说。”
李沧海松了口气,说道:“这里刚才闹出动静不小,很快便会有人过来查看,我们且先换个清静所在再说。”说罢抬脚便要前行。
“且慢!”老曹喝止住她,伸手随意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往那边走。”
李沧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向着老曹所指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展开轻功,专捡僻静的冷巷行走,中途老曹随意改了几次方向,最终来到一座荒废的寺庙中。
几人里外查看一番,见没有旁人,便在空旷的后院中停下脚步,老曹说道:“这里足够僻静,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李沧海点点头,扭头道:“风四哥,放下包二哥吧。”
风四哥,包二哥?听到这两个称呼,再仔细打量那二人的容貌,丁渔心中一动,问道:“沧海,这两人可是慕容家家臣?”
包二、风四两人顿时摆出了戒备姿态,李沧海也惊讶道:“丁渔大师,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阿立?”
“阿立?可是慕容立?”
李沧海惊喜道:“你果然认识阿立,那就好,我们就更不是外人了!”
丁渔摇头道:“你弄错了,我不认识慕容立,这个名字是我猜的。我认识的是慕容龙城和慕容启,以及他们身边老一辈的四大家将。你说的慕容立,是否慕容启之子?”
李沧海还未答话,包二风四两人已忍不住喝道:“大胆!”“你是何人?胆敢直呼我家先代家主和家主的名讳!”
听闻“先代家主”四字,丁渔心头剧震,甚至无暇计较两人的语气,他急问道:“难道慕容龙城已经死了?”
风四踏前一步,昂首道:“先代家主虽然身故,可他的名讳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喊的,还请阁下报上名号!”
丁渔对风四所说充耳不闻,他此时的心情,犹如一个美食家遇见了一盘绝世珍馐,于是欢天喜地地洗手漱口、拿出最好的餐具准备进食,没想到在他准备妥当的那一刻,那盘绝世珍馐竟然已经过期变质了——箇中的惋惜和痛心,简直无法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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