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木筏并不难,尤其当队伍中有众多武林高手时,至少伐木会快很多。然而众人并没有好整以暇地开始干木工活,因为他们现在离追兵不算太远,若是伐木的动静再次将追兵吸引过来,昨晚那两人便白杀了。
不过这难不倒一众高手们,他们之中除了周太后母子,连武功最低的丁渔也已将近摸到一流的边缘,想要学达摩祖师一苇渡江办不到,但脚踩一根碗口粗的大树枝顺水漂流,却是绰绰有余。
于是他们从林中拾来十几根粗大的枯枝,逐一抛进河中,每抛一根,便有一条人影跃出,轻飘飘地落于枯枝之上,顺着河水向下漂流。武功最高的慕容龙城和段英思分别背着柴忠训和周太后,也仍显得轻松自如。
如此漂流虽然十足潇洒,但不可能一直漂到官渡,因此众人一面漂流,一面接下腰带,看见粗细合适的浮木便用腰带卷回来,小半天就凑够了两条木筏的木料。接下来上岸割几根老山藤,将木料绑成两条小木排,终于可以不用提着一口真气在水面晃荡了,绷紧的神经也能够稍稍放松下来了。
可是不知为何,明明情况比起前两天已经大大好转,随着木排每拐过一个弯道,队伍被追上的可能性便随之降低一点,但丁渔却觉得心头有种隐隐的压力,正渐渐地变得沉重。
他偷眼看了段英思一眼,见他同样双眉微蹙,面色凝重,丁渔心中咯噔一下:武功到了段英思这个程度,第六感应该已经开发到相当程度了,连他也是这副神情,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前方真的有危险!
丁渔忍不住开口道:“师父,还是上岸走陆路罢!”
段英思看了丁渔一眼,心中惊异:难道真是父子连心?我这边刚觉得有几分莫名的不安,可儿便也感觉到了?如果只有我们父子二人,当然可以水陆随心,但是……
他看了一眼委顿在木排上的周太后,她体质本就偏弱,再加上这三四天来日夜劳顿,神经紧张,身心早已疲惫不堪,不过是强撑着罢了,一上到木排放松下来,整个人就陷入了半昏迷,看她面色反常地潮红,恐怕是在发热。这种时候如果再回到岸上,被人背着颠来簸去,说不得就要了她的性命。
而另一条木排上的柴忠训同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看样子比周太后好不到哪儿去,这种时候,哪里能够上岸!
段英思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回应丁渔的话,反而对他道:“好生看顾着太后,莫让她湿身着凉。”
丁渔看看周太后,也明白了段英思的顾虑,当下没再说什么,只脱下了身上的外衣,盖在周太后身上。
两条木排无惊无险地漂流了大半天,看看天色转暗,刚好经过一条分岔河道之后,转入一片平滑如镜的河湾。两岸两旁林木浓翠欲滴,靠岸处芦苇摇曳,周围一片宁静,只有微风吹拂和汨汨水声。
置身于这样一处人间胜景,丁渔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演越烈,直如步入陷阱的猛兽一般。
陷阱?这个词刚在脑海中冒出来,丁渔心头猛地一跳,莫非此地真是陷阱?
这时前方木排上的慕容龙城突然高声道:“林无鸟鸣,必有伏兵,速速靠岸!”
是了!丁渔猛地醒悟过来,他们沿路过来,两岸林中猿啼鸟鸣不绝于耳,到了此地竟然寂静无声,必定是有大量伏兵,惊走了林中鸟兽!
但即便是慕容龙城,也发现得太晚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呼呼”两声,两块笆斗大的巨石自右面的山崖上飞起,划过两道抛物线之后,轰地砸落在两条小木排的前后,巨大的冲击波将大量湖水连同两条木排一同炸上了半空。
丁渔仓不及防,一下被掀到了水中。总算他反应敏锐,离开木筏时一个倒翻,头上脚下直插入水,将冲击力减到最小。同时借着这股下坠之力,一直沉到河底。
他清楚知道,既然是陷阱,必然不止是两个石弹这么简单,若贸然行动,怕是只会落入敌人的算计之中。
果然,他刚利用激荡的淤泥遮掩住自己身形,便见到十几名水鬼,从四面八方游来。这条木排上,与他同时落水的还有周太后、王家兄弟、和马夫王三,这几人只有马夫王三粗通水性,他浮上水面深吸一口气之后,便游向离他最近的王家兄弟,试图将他二人救回岸上。
只可惜王家兄弟不通水性,一落水就忍不住手脚乱扑,王三刚一近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三人正纠缠间,七八名水鬼已逼近身边,手中的分水刺不由分说便捅了过去,周遭的河水立时被染红——可怜王家三人都是武林好手,若在岸上,便是超一流高手也能周旋一阵,但仓促落水后,却死在了几名只有粗浅功夫的水鬼手上。
另一边周太后的待遇却好得多,她被冰凉的河水一激,马上便从昏迷中醒来,不由自主地想要吸气,却吸入了一大口水,惊慌之下同样是扑腾个不停。两名水鬼士兵游近她身边,一人圈住她一边胳膊,带着她向水面浮去。
至于段英思,他根本没有落水。在感觉到脚下巨力传来时,他不假思索地使个黏字诀,双脚牢牢地粘在木排上,待到木排升势将近,他一个千斤坠,将木排平平压回水面。
此时的木排上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落入水中,他正焦急地左顾右盼,正好看见两名水鬼带着周太后从水中浮起。他一抬手,两道指力****而出,贯穿了两名水鬼的头颅,接着他便要伸手去拉周太后。
孰料他手刚一伸出,周太后整个人竟然脱离水面,倒后飞向岸边。段英思这才看见,原来刚才那两名水鬼在她腰间绑了一条绳索,而绳索的另一头,正握在一名站在岸边,身形如同半截铁塔般的黑大汉手中,那黑大汉只一扬手,周太后便被他扯得飞向岸边,接着他单手一引,周太后已安稳落地,没收到半点冲击。
段英思瞳孔一缩,此人的力道运用分明已到了刚柔随心,圆转如意之境;更让他凛然的是,那黑大汉头脸上还残留着灰色的石粉——刚才那两枚巨型石弹难道也是此人扔出来的?若当真如此,此人的战力怕是已晋入超一流境界了。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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