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染英雄宴

  首战朱子柳对决霍都。朱子柳乃南帝段智兴门下渔樵耕读四大将之首,当世的一阳指名家。丁渔对这门武功闻名已久,当下打起精神仔细观战。

  朱子柳不愧是大理状元出身,文学造诣更在武功之上。他将大小篆书、草书、碑帖等笔法融入一阳指武功之中,端的是玄妙莫测,全场只有黄蓉一人能够看懂他的招数,时不时背诵两句诗文附和,更使朱子柳兴致勃发,其余人等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

  然而丁渔却皱起了眉头,心中大失所望:须知搏杀之道,最重心性气势,越是能将那份豁出性命的狠辣引发到极致,就越是能够死中求活;而诗文书法,再怎么豪情壮志,也到不得生死立见的程度,因此将书法武功结合,气势上便弱了一大截。

  用于朋友之间比武切磋当然是极妙,可用来生死相博,却无疑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也就是他对上了霍都这个血性不足,花哨有余的王公子弟,若是对上了莽僧达尔巴,管你是草书还是行书,我只一杵当头砸下,看你还给我装文化人!

  眼看霍都被逼得手忙脚乱,最终中了朱子柳两记指力,膝盖酸软,跪地不起。朱子柳居然觉得胜负既分,我这一阳指天下罕有人能解开,便帮你解了穴吧。

  丁渔以手加额,实在想不明白这样迂腐之辈是如何活到今天的。果然霍都穴道一解,立时便从折扇中飞出几枚毒针,反将朱子柳击倒。中原群豪怒斥他卑鄙无耻,他却说自己只是下跪而已,又没有开口认输,姓朱的自己跑过来挨我两记飞针,又怪得谁来?

  这一次丁渔倒是同意他所说,你自己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就别怪别人把你玩儿坏了。

  朱子柳这一败,黄蓉的田忌赛马之策便算是彻底告破,如果是丁渔,他一定会选择直接挑战金轮法王,因为对方人马之所以敢在数千中原武者的中间耀武扬威,无非是对金轮法王极有信心,只要打败了他,就等于打破了对方的胆,那剩下的一场打不打都无关紧要。反之,下一场如果先对战达尔巴,输了极为被动,赢了也还是要面对金轮。

  不过道理是这样说,郭靖毕竟不是丁渔,他担负着襄阳城中定海神针的作用,因此不仅不能败,连重些的伤势都不能受,否则将会影响整个襄阳城的军心。所以黄蓉明知道和达尔巴一战无益,仍要派点苍渔隐上阵——从弟子身上看师父的武功,下一战也好多些把握。

  达尔巴和点苍渔隐这一战比较对丁渔的胃口,两边都是神力天生之辈,一个是藏边蛮力僧,一个是西阗军中将;一柄黄金降魔杵,两根黑铁荡舟桨,在大厅中砰然相撞,擦出万千金星,荡起热风阵阵,连厅中数千支牛油蜡烛都被震得时明时暗。两人的实力本是不相伯仲,只可惜点苍渔隐的铁桨常年在水中浸泡,比不得黄金降魔杵时时保养,因此不知多少次剧烈碰撞后,终于支撑不住,咔嚓断成两截,桨头部分遥遥飞出,落于几枚玉趾之上。

  丁渔的目光随着断桨移动,才发现厅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身着白衣,容貌清丽绝尘,美得不似人间当有的女子。虽然丁渔是第一次见,但立刻便猜到,这便是那古墓倩影小龙女。果然在她身旁,坐着的就是杨过。这两人本来在旁若无人地谈天说地,却被一个沉重的断桨横空飞来,砸伤了小龙女脚趾。

  心上人受伤,杨过自然大怒,跳起来和点苍渔隐理论。他本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很快看出此时局面对中原一方不利,于是借着这个由头,不断地和霍都、达尔巴胡搅蛮缠,说不到几句更与霍都动起手来。

  这时的杨过与原著中一样,已经学会了打狗棒法,且他在华山上听丁渔讲解了一宿的《九阴真经》,同样受益匪浅,两相叠加之下,致使他如今的武功比起原著中更高了一筹,不甚费力地便用玉蜂针暗算了霍都,之后又用移魂大法让达尔巴自己打昏了自己,最后惹出了金轮法王单挑他和小龙女。

  丁渔心中一动,他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比斗的三人身上,自己突然抢入蒙古人中间,左穿右插,十指连弹,将那数十名蒙古武士尽数点倒,然后一手揪起达尔巴,另一手左右开弓将他扇醒,趁他神智迷糊之际,运起移魂大法与其四目相对,喝问道:“可是你杀了巴桑大师?”

  达尔巴嘟囔了一句藏语,丁渔暗骂自己,这个藏僧之前呼喝叫骂没说过一句汉话,明显是不会。不过丁渔跟随巴桑大师数月,虽然没学会藏语,但几个简单的词还是能说的,他用藏语一字字问道:“你,杀了,巴桑大师,是否?”

  他这一番动作,终于惊动了厅中众人,数千道目光在他身上集火之后,有一人惊喜,三人震惊。那惊喜的是杨过,而震惊的却是郭靖、黄蓉以及金轮法王。

  郭靖黄蓉见到二十年前亲手杀掉的“和尚大哥”又活生生的出现眼前,心中震惊自不必说。而那金轮法王,却是因为听到了丁渔所问的那句话。

  在半途截杀十几名大德高僧,这是金轮法王所犯的恶行中,最令他后怕不已的一件:他知道当时行事仓促,定然遮掩不住,不久便会被人怀疑。万一他后来没有赢得无遮大会的头名;万一他在面见阔端时没能折服他;万一他后来没有被封为蒙古第一护国法师,这三样中只要有一样发生了,他就要重回吐蕃,面对所有大领主、大寺的联合讨伐,哪怕他是吐蕃第一高手,也绝对承受不起。有时午夜梦回,仍然惊出一身冷汗,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如此大胆,还偏偏成功了。

  然而这桩心底隐秘,居然在远离吐蕃的中原之地,被一名陌生和尚用藏语叫破,叫他心中如何不惊!

  只听达尔巴木然答道:“是,我杀了巴桑上师。”

  早在这句话落地之前,金轮法王便已撇下杨过和小龙女,朝着这边猛扑过来。丁渔分心二用,一面维持着移魂大法,一面借助厅中的桌墙梁柱避开金轮法王。等到达尔巴终于说完了那八个字,丁渔含恨长啸,脚下一个急停,反手将达尔巴甩向身后的金轮法王,同时一记担山赶月,直追达尔巴而去。

  丁渔这急停、转身、突袭三个动作,在嫁衣神功的驱动之下直如行云流水,全无半分窒碍。而金轮法王的九层龙象虽强,却不得不运力足下,刹住脚步,已是慢了一瞬。

  当达尔巴被迎面掷来时,他只剩下两个选择:若是闪开,难免失了先手;可若伸手将达尔巴接住,更是无异于自缚手脚。金轮法王心念电转,一咬牙,竟是一记推窗望月,径向达尔巴胸间拍去!

  几乎同一时刻,丁渔的担山掌也落到了达尔巴背心。两人一前一后两道巨力灌入,便是个铁石人也要被打个对穿,何况达尔巴不过肉体凡胎?只听“碰”地一声闷响,两股巨力碰撞之下向外爆发,竟然将达尔巴的身躯炸成了五六瓣,漫天的血雨顿时将半个大厅染成了修罗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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