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和魂种的交流内容不少,但时间上只是几个弹指。前方本来在逃命的三名僧人此时已停了下来。他们没看到丁渔凭空出现的一幕,只见到他大发神威,将追兵尽数打杀,因此猜测此人是不是派来接应自己的援兵。其中那名刀疤脸僧人示意同伴原地观望,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凑近丁渔,张口问道:“这位法师,敢问……”他一句话没说完,忽然高声道:“丁渔大师?你是丁渔大师!”
丁渔转头望去,只见眼前的藏僧身高七尺,骨节粗大,浓眉大眼,突起的颧骨上有一抹高原红,嘴角一道老长的伤痕,却认不出是谁。
看见丁渔疑惑的模样,刀疤僧人激动地道:“我是阿瓮!二十年前,巴桑大师,你,还有我,我们三人一道穿过昆仑山!丁渔大师,真的是你?你果然是有大法力的上师,这么些年容貌居然没有半点改变!”
阿瓮!眼前这名藏僧的五官在丁渔的脑海里渐渐还原成一张机敏的小脸——没错,他就是当初那个小沙民。但是为什么是二十年呢?他在双骄世界里明明只生活了六七年啊?
魂种在他的脑海里解释:“武侠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不同。如今已经是神雕时期。”
丁渔回过神来,高兴地拍拍阿瓮坚实的臂膀,笑道:“想不到当初的小阿瓮已经长成一条好汉子,看你的装束打扮,应该是一名铁棒僧(相当于汉地寺庙的护法武僧)吧?”
阿瓮腼腆地笑笑,说:“是的,我一直记得丁渔大师当年的风采,所以不肯专心学佛,却一直习武不辍,辜负了巴桑上师的期望。”说到这里,他的面色变得阴郁起来。
丁渔哈哈笑道:“佛门武艺也是护佑七宝的正途,有什么好惭愧的。像我这样,连句佛经都背不下来的和尚才应该惭愧呢!”
阿瓮摇头哽咽道:“并非如此,我是想起巴桑上师为奸人所害,因此才心痛难受。”
“竟有此事?”丁渔大吃一惊,当初若不是巴桑大师传他《龙象般若功》,又以佛经劝喻他,说不定如今他已成了一个性情偏激,只知杀戮的魔头。因此他对那位大德长者一直心怀敬意,此刻听得他被人所害,立时心头怒焰腾起,喝问道:“是谁害死了巴桑大师?”
阿瓮擦拭一下眼角,四下看看,道:“此间不是说话处,我们且寻个僻静处再细细道来,大师意下如何?”
丁渔点头答应。于是阿瓮招呼两名同伴上前与丁渔匆匆见礼,之后他们从蒙古军马背上摘了几个干粮袋子和水囊,四人这才横渡渭水,在对岸树林深处找了一处被浓密灌木遮挡的所在,这才安心坐下,先草草处理了身上伤口,而后一面叙话一面咬嚼些干粮。
要说巴桑大师被害的缘由,还得从两年前说起:当时蒙古大汗窝阔台之子阔端为了钳制南宋,带兵入侵吐蕃,一路攻克之后,他发现吐蕃并无一个统领全国的君主,于是他找了一名德隆名盛的大寺法主(即住持),与他约定了日期,让他代表吐蕃到凉州向蒙古投降。
其后这名法主召集了吐蕃境内所有大领主和大寺法主共商此事,最后决定依约前往凉州投降,但同时要带上一名佛心通明、辩才无碍的法王同行,希望能效法长春真人一言止杀之举(见作品相关),以佛法感化阔端,以消弭吐蕃杀戮之劫。
为了选出合适人选,这些法主与领主们决定举行一场无遮盛会(佛教的辩论会,不是群体那啥),还特意邀请了一众大德高僧前来参与,巴桑大师亦是其中一员。但到得大会举行之时,包括巴桑大师在内的许多受邀高僧们不知为何没有到场,而无遮大会最终由来自大雪山金轮寺的金轮法王拔得头筹。
其后,金轮法王果然在凉州军营中,以无碍辩才和深湛武艺折服了阔端,不仅蒙古军队迅速自吐蕃退兵,金轮法王本人更被引荐给窝阔台汗,并被敕封为蒙古第一护国法师。
不久之后,各大寺庙的僧众才发现当日许多高僧没有出席无遮大会的真正原因——原来他们尽数被截杀在与会途中!而无论是从杀戮现场遗留痕迹判断,还是从杀戮动机判断,最大嫌疑者,便是大会的胜出者,金轮法王!
于是以宗俱、萨博、扎当等几家最大的佛寺为首,十数家佛寺共同派遣出一支僧众队伍,前往中都(原金国大都,现被蒙古占领)向金轮法王兴师问罪,若他不能自证清白,便要将此事上告至蒙古大汗,求其裁惩金轮这个佛门罪人。
不料,这支“吐蕃上访团”才刚走到中途,就被一支蒙古军队包围,先是一轮箭雨,继而枪矛弯刀齐上。虽然他们队中带了不少武艺高强的铁棒僧,但怎敌得过成建制的蒙古军队,被大批兵马一冲,顿时死伤泰半,剩下的僧人只能四散逃走,而蒙古军队也分出骑兵衔尾追杀。阿瓮他们本来有十几名僧人同路逃跑,最后却只剩三人,若不是丁渔恰好穿越到此,恐怕他们三人也无望生还。
听完了阿瓮的叙说,丁渔沉声问道:“巴桑大师是因何亡故的?”
阿瓮哽咽道:“是……是胸口被钝器大力击打,断了十几根胸骨,气绝身亡。亡故的高僧们中,有近半身上有类似钝伤,近半是剑伤,剩下两名武功最高的,却是被极浑厚的内力击破脏腑而亡。”
“在金轮法王的门下,有两名得意弟子,一名达尔巴,天生神力,善使一根黄金降魔杵;另一名霍都,常用一柄钢骨折扇,也精于剑术;各大寺庙的上师们猜测,是金轮法王与两名弟子兵分三路,同时劫杀与会的高僧,他本人对付武功最高的两名上师,达尔巴和霍都则对付其余人等。我原本还不是十分确信,但此番被蒙古军队截杀,除了金轮法王再无旁人有此能耐和动机。无非是他做贼心虚,怕我们上告至大汗处,因此要杀人灭口罢了!但既然我们被丁渔大师救了性命,必要上中都面见大汗,将金轮的恶行揭穿!”
丁渔平静地摇头,道:“巴桑大师的仇,便交给我罢。我会杀了那三名凶手,一个不漏!你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藏身,过了这段风头,回吐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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