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水中的男子又从河里冒了出来,自顾自的躺在岸边望着天。
最近他经常醒来的很勤,所以经常跑上来玩。这河边每天都有人来打水洗衣服,可是似乎都看不见他,他在这些人身边来回走,也没人察觉。
因为实在太无聊了,他就时不时的恶作剧,在他们耳边吹气;故意让水冲跑他们的衣服;或者让水花溅湿他们的衣服,还会卷一些自己讨厌的人下水呛他们几口。
看到这些人手忙脚乱的折腾,他便会在一旁哈哈大笑。可是这样玩了几天便也觉得兴趣索然,这天上岸他没再去恶作剧,而是躺在一旁的大石上晒太阳。
这块石块很大,上面也很平整,躺在上面阳光晒下来暖洋洋的,感觉浑身都透着舒服。他心情一好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身旁敲锣打鼓吹喇叭的很吵,他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可惜这声音偏偏就往耳朵里钻,他被吵的睡不着,坐起身来揉着眼睛。
之间平日清静的河边此时是热热闹闹的挤满了人,一支送亲的队伍由远及近的走来,这一路上是敲敲打打的好不热闹。
最靠近岸边上的地方摆了一个好大的祭台,最上面惯例的放着三个大猪头,下面有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菜肴水果等祭品。外围还摆着一个特大号的香炉,供大家祈福上香。
坐在石头上,他晃着双腿,看着热闹,这里可是个望风的好地方,石头很高,一般小孩也爬不上来,大人更不会去爬了,所以他在上面可以悠悠闲闲的望风。这会子他心里正寻思着不知道这些人都聚在这想干什么。
原来是最近被他恶作剧的人都以为自己的得罪了河神,所以河神才吓唬他们以惩小戒。这伙人是陆陆续续的去镇张家哭诉,希望镇长早点举行河神祭,生怕自己命不久矣,那真是声泪俱下声声悔意。
镇长一看,面上装作很严肃,认真的倾听民声,不时附和的点头。其实心里那是早乐开了花,连河神爷也来帮他,不枉费他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办祭典!
他随着岁数越发的大了,威严最近越发受到各村村长的挑衅,不少人想取而代之。此番正是他重新立威的大好时候,而且这作为顶级祭品的新娘他也找到了,更是把握大大的!
镇长嘴上推脱,说这是大事啊,光我一个人说提前,外一别的村长说我不按规矩来怎么办啊?我这岁数大了,是吧,将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这伙村民一听,那有的事啊,您是镇长您最大啊,这事只要您定就行了!我们都听您的,这将来要是有谁冒犯您老人家,我们第一个帮您收拾他!
这老镇长一看有效果呀,就马上表现的犹犹豫豫,想做又有点顾忌。很快不少村长也被自己村里的人逼的登门表态了,纷纷拥护老镇长的决定,一切都听镇长的!
见目的达到了,老镇长一反之前的懦弱样,马上神气起来,开始操办河神祭。
而白家村里却热闹不起来,这个被娟子祸害的白玉,大家可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平日里勤快又乖巧,经常还会给邻居们帮帮忙什么的,这么好一个姑娘就要被送去祭神了!
说的好听是送给神当新娘子,谁不知道就是给淹死在水里做水鬼呀!真是可惜了!而白玉她娘张寡妇,原先还被蒙在鼓里,整天在家相夫教子,小日子过得正美呢,这突然镇长就派人来家里要把白玉给接走。
这她是怎么拦也拦不住,一时急火攻心一下就晕厥过去了,白海顺赶紧给接住了,白玉被一众人环绕着扭头看了看她娘,又抱了抱从人缝里挤进来的白若,嘱咐他乖乖的听话,便头也不回的跟着他们走了。
进了镇长家,一帮老妈子和丫鬟簇拥着她,先是斋戒沐浴又是按摩护肤,足足折腾了三天!第四天凌晨天刚蒙蒙亮,就早早的给梳洗打扮上了,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屋里等着。
一屋子的人都在跟她说恭喜,不时还有人进进出出,繁杂的很,大伙都希望能沾沾这马上就要嫁给神的新娘身上那股子喜气。
白玉盖着盖头,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是就要死了吗?
想起离开家门时娘那晕厥的脸,白若那挂着泪的眼,她突然觉得胸口很难受,就像已经被渗入水中一般的窒息。
她很想掀开盖头大声喊出那句憋在心里的话:我不想死!我不要嫁给河神!可是,她知道她没有选择了,已经来不及了,为了娘和若儿的未来,她认命了。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吉时到!送新娘上轿!”她就被人慌乱的拉起,在一众人的簇拥中被推推搡搡的送入了花轿。
眼里含着泪,却强忍着没有哭。小时候娘说过,新娘子是不能哭的,不然妆花了就不漂亮了,会被新郎官嫌弃的!我们玉儿啊,将来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出嫁!
她从轿子里掀开了轿帘,看着外面一路上迎亲的队伍都被人流拥挤着前进,她突然很想再看一眼娘看一眼若儿,她知道海顺叔是个好人,一定会照顾好他们,可是她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娘和若儿,舍不得村子里的人,更舍不得离开这个世上。
突然送亲队伍发生了骚动,慌乱中看到了娘,她疯狂的向着花轿冲了过来,嘶喊着白玉的名字,白玉赶紧从轿窗了拼命往外伸手,娘俩刚刚握住了手,张寡妇就被很快赶上来的送亲人给拉住,拖走。
二人死死握着的手,终究抵不过外力,很快便被迫松开,张寡妇疯了一般拍打着拖着她离开的人,顺着张寡妇跑过来的方向,白玉很看到了被好几个人按到在地的白海顺和一旁被抱着哭闹不休的白若。
她突然就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够了,真的足够了,白玉只觉得自己这一世没白活,感谢老天爷最后让她得偿所愿,她再没什么遗憾了。
在花轿路过张寡妇一家的时候,白玉冲着他们大喊:“娘,你放心!我会幸福的!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别让女儿去的不安心!”张寡妇哭着点头,口中还不听的嘶喊着白玉的名字,白海顺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看着白玉,白若则哭喊着姐姐,我要姐姐!你们都是坏人,不要欺负我姐姐!
镇里与镇外赶来凑热闹的人脸上都是一股狂喜,好像马上就有好事要临门了,那喜悦的表情与张寡妇一家的悲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花轿却没有任何的停歇,一路顺着镇里的小道,吹吹打打的往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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