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东珠哼了一声，道：“有什么机密大事，你这就可以说了。”
海大富道：“太后身边，没旁人吗？老奴才的话，可机密的很哪！”
毛东珠道：“你要不要进来查查？你武功了得，我身边有没有人，难道也听不出来？”
海大富道：“奴才不敢进太后屋子，可否劳动太后的圣驾，走出屋来，奴才有事启禀。”
毛东珠哼了一声，道：“你可越来大胆了，这会儿又仗了谁的势啦？胆敢这等放肆！”
海大富道：“奴才不敢！”毛东珠又哼了一声，说道：“你……你早就没将我瞧在眼里，今晚忽然摸了来，可不知捣什么鬼。”
海大富道：“太后既然不想知道那人消息，那也没有什么，奴才去了！”
毛东珠问道：“你有什么消息？”海大富道：“五台山上的消息！”毛东珠道：“五台山？你……你说什么？”语音有些发颤。月光下只见海老公伸手一戳，小宫女应手而倒。
毛东珠又问：“你……你伤了什么人？”海大富道：“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奴才可没敢伤她，只不过点了她的穴道，好教她听不到咱们的说话。”
毛东珠又问：“五台山？你为什么说五台山？”海大富道：“太后如想知道详情，只好请你移一移圣驾。三更半夜的，奴才不能进太后屋子，在这里大声嚷嚷的，这等机密大事，给宫女太监们听到了，可不是好玩的。”毛东珠犹豫片刻，道：“好！”只听得开门之声，她脚步轻盈的走了出来。
毛东珠说道：“你刚才说，他到了五台山上，那……那可是真的？”海大富道：“奴才没说有谁到了五台山上。奴才只说，五台山上，有一个人恐怕是太后很关心的。”
毛东珠顿了一顿，道：“好，就算你是这样说。他……他……那个人……在五台山干什么？是在庙里么？”她本来说话极是镇静，但自从听得海老公说到五台山上有一个人之后，就气急败坏，似乎心神大乱。海大富道：“那人是在五台山的清凉寺中。”毛东珠舒了口气，说道：“谢天谢地，我终于……终于知道了他……他的下落……他……他……他……”连说了三个“他”字，再也接不下口去，声音颤抖得十分厉害。
林子辰听到这里疑惑的想到：“这毛东珠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想那顺治皇帝？怎么这语气，像是顺治真是她男人一样，娘的，如果是演的，那可真牛逼了。”
毛东珠喘气很急，隔了半晌，问道：“他……他……他……在清凉寺干什么？”海大富道：“太后真的想知道？”毛东珠道：“那还用多问？我自然想知道。”海大富说道：“主子是出家做了和尚。”毛东珠“啊”的声，气息更加急了，问道：“他……他真的出了家？你……你没骗我？”
海大富道：“奴才不敢欺骗太后，也不用欺骗太后。”毛东珠“哼”的一声，道：“他就这样忍心，一心一意，只……只是想念那……那狐媚子，把国家社稷、祖宗百战而创的基业……都抛到了脑后，我们母子，他……他更不放在心上了。”
林子辰此时已经完全分不清楚毛东珠是什么心理了，同时好奇心也是蹭蹭的狂涨，真想现在就把毛东珠抓进房，让她好好讲讲。
又听海大富冷冷的道：“主子瞧破了世情，已然彻大悟．万里江山，儿女亲情，主子说都已如过眼浮云，全都不再挂怀。”
毛东珠怒道：“他为什么早不出家，迟不出家，却等那……那狐媚子死了，他才出家？国家朝廷，祖宗妻儿，一古脑儿加起来，在他心中，也还不及上那狐媚子，这才突然出走。哼，他既然走了，何必又要叫你来通知我？”她越说越怒，声音尖锐，渐渐响起来。
海大富道：“主子千叮万嘱，命奴才说什么也不可汇漏风声，千万不能让太后和皇上得知。主子说道：皇上登基，天下太平，四海无事，他也放心了。”
毛东珠厉声道：“那为什么你又跟我说？我本来就不想知道，不要知道。他心中就只牵记那狐媚子一个，他儿子登基不登基，天下太平不太平，他有什么放心不放心了？”
海大富道：“主子既然出了家，奴才本当在清凉寺中也出家为僧，服侍主子。可是主子吩咐，他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要奴才回京来查查。”
毛东珠道：“那又是什么事？”海大富道：“主子说，董鄂妃虽然……”毛东珠怒道：“在我跟前，不许提这狐媚子的名字！”
海大富道：“是，太后不许提，奴才就不提。”毛东珠道：“他说那狐媚子又怎么样了？”海大富道：“奴才不明白太后说的是谁。主子从来没提过‘狐媚子’三字。”
毛东珠怒道：“他自然不提这三个字，在他心中，那是‘端敬皇后’哪。这狐媚子死了之后，他……他追封她为皇后，拍马屁的奴才们恭上谥法，叫什么‘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皇后，这称号中没‘天圣’二字，他可还大发脾气呢。又叫胡光龙、王熙这两个奴才学士，编纂什么《端敬后语录》，颁行天下，也不怕丑。”
海大富道：“太后说得是，董鄂妃归天之后，奴才原该称她为‘端敬皇后’了。那《端敬后语录》，奴才身边经常带得一册，太后要不要看？”
毛东珠怒喝：“你……你……你……”走上一步，呼呼喘气，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嘿嘿一笑，说道：“当时天下趋炎附势之徒，个个都读《端敬后语录》，把胡、王两个奴才捏造的一番胡说八道，当成是天经地义，倒比《论语》、《孟子》还更要紧。可是现下又怎样呢？除了你身边还有一册，你主子身边还有几册之外，哪里还见得到这鬼话篇的“语录”？”
海大富道：“太后密旨禁毁《端敬后语录》，又有谁敢收藏？至于主子身边，就算没有，但端敬皇后当年说过的一字一句，他牢牢记在心头，胜过身边藏一册“语录”了！”
毛东珠道：“他……他叫你回查什么事？”海大富道：“主子本来吩咐查两件事，但奴才查明之后，发觉两件事原来是一件事。”
毛东珠道：“什么两件事、一件事？”海大富道：“第一件事，要查荣王是怎么死的？”毛东珠道：“你……你说那狐媚子的儿子？”
海大富道：“奴才说的，是端敬皇公所后的皇子，和砚荣亲王。”毛东珠哼了一声，道：“小孩子生下来不满四个月，养不大，又有什么希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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