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阳自从夺得了邢、洺、磁三州,民政上便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免除了三州的夏秋两税和杂捐。既恢复了农业生产,又赢得了民心,获得了三州百姓的普遍支持。不过在军事上,昭义军却没有一刻放松,一直在各州大肆招募流民入伍,扩充军备。短短两年时间,就编练了两万多新兵,将昭义军的兵员总数提高到了五万余人。使昭义军一跃成为河朔地区实力较为强劲的一支藩镇军。
不从辖境收刮钱粮,还能同时大规模扩军。这种奇怪的现象,让外界一些不知内情者都感到尤为困惑,甚至还有一点恐惧。难道赵东阳有什么异能,能凭空变出钱来?或者是懂得撒豆成兵不成?
其实,赵东阳扩军的钱,全都来自于他当初在王满渡从黄巢军手中夺得的那批宝藏。
当年,为了躲避河东军的掠夺,赵东阳命手下把金银财宝全都沉入了黄河。后来被他寻着机会打捞了上来,藏于隐蔽之所,一直没有动用。这些年来,赵东阳替朱温东征西讨,一直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根据地。直到他当上昭义军节度使,才把宝藏全部运到了潞州。他有钱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兵买马。
到了景福二年初,昭义军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五万。刨除两万余人分散于各州县及关隘要冲之地的“边军”,剩下的三万人都是直接听命于赵东阳指挥的“中央军”。这支三万人的主力部队,被赵东阳编为“六军”,号作“昭义六军”。
其中,以原天宋军为基础,增置左、右天宋军。每军五千人。分别以牛礼和王檀为左右统军。
以原巨鹿都为基础,置左、右天邪军,以刘知俊为天邪军都指挥使。
又以完全新招募的兵员为基础,置左、右赤鬼军,以李思安为赤鬼军都指挥使。
由于赵东阳不缺钱,这三万人简直武装到了牙齿。马军占了五成,披甲率接近八成。这在晚唐的藩军中,已经近乎奢侈了。甚至不输于忠义军的配置。
但赵东阳的积蓄也基本上花得差不多了。而维持这样一只强军的花费却大得惊人。为了能够得到最好的兵源,赵东阳一开始就给了昭义军高于周边藩镇军的军饷。
高投入就要换来高产出。就在赵东阳意图寻找目标,小试牛刀时,他接到了北方成德军节度使王镕的求援信。王镕在信中允诺,如果昭义军能将河东军击退,成德军愿出金帛二十万作为酬谢。
赵东阳禁不住巨额酬金的诱惑,就要欣然应允。王析却提醒道:“此事对咱们昭义军来说,虽然是个难得的插手镇州的机会,但也要凡事谨慎行事。将军此行,只宜浑水摸鱼,切忌乱逞英雄。”
赵东阳笑道:“娘子提醒得是。你且在家好好安胎,待夫君出去给你赚些奶粉钱回来。”
原来王析此时已经身怀六甲。王析脸红道:“谁稀罕邓州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喂养孩儿,自然还是娘亲的乳水好。”
赵东阳也笑了,他一直就觉得忠义军开发的那些速溶奶粉之类的后世常见食品,在这个时空根本就不会有市场。张寻这几年是越来越不务正业了,赵东阳心想。穿越过来这么久了,张寻大部分时间都在搞一些在古人看来是“奇技淫巧”的东西,而在军事实力上却并未有本质上的提升,以至于打个山南西道,竟还迟迟不能取胜。说句实话,赵东阳心里已经有一点看不起张寻了。
赵东阳只领了左天宋军和左天邪军共计一万人向镇州进发。他一路谨记王析的提醒,并不着急进兵。七日后行至邢州北面的尧山,便开始驻兵观望。此时,镇州的战事仍然没有太大的变化。李存孝和李存信仍然分别领兵,一北一南的围着镇州州城真定。
这时,赵东阳又接到消息,原来并非只有他来援助王镕了。卢龙节度使李匡威也亲率三万大军,到了博野。
“呵呵,别看王镕这娃娃年纪不大,心眼到是不少。看来这一战,河东军很难取胜了。”
“那咱们要赶快行军,赶在李匡威的前头,抵达镇州吗?”刘知俊生怕被李匡威抢在前头,先领走那二十万酬金。
赵东阳却笑道:“恰恰相反,咱们等李匡威跟河东军打起来之后,再继续前进。传令下去,就在尧山驻军!”
真定城南。
李存孝的心情越来越糟糕。因为他接到从晋阳传回来的消息,说李存信背地里向李克用上书,告了他的状。说镇州的战事迟迟打不开局面,皆因他李存孝与王镕暗中有往来,所以才消极怠战。
李存孝虽然愤愤不平。却又无法上书辩解。因为李克用也没有作书责难他。亲信劝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上书告李存信的黑状。李存孝却又不屑这些下作的手段。所以他只能借酒浇愁,终日醉饮。
这一日,李存孝又喝得个七分醉,忽然亲信大将薛阿檀跌跌撞撞跑进大帐,喊道:“将军,晋阳的使者就要到了!”
李存孝一听,酒立刻醒了三分。李克用这个时候派人来,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他立即命人把酒坛子撤下去,又焚了一炷香,以掩盖酒气。
“主公有令,让将军撤军。”使者恭恭敬敬的说。
李存孝心里一惊,忙道:“大军围困真定良久,此时城中已经乏食,不日即可大功告成。阿爷为何竟要孩儿班师?”
“属下不知。”
李存孝沉吟良久,问道:“班师的命令,也下给李存信了吗?”
“这……属下亦不知。”
使节三缄其口的表现,更让李存孝心生疑窦。他最终说道:“回去告诉阿爷,存孝不日就会班师。”
打发走了使节,李存孝对薛阿檀说道:“立即派人去北面大营查查,看看李存信军是否有拔营的迹象。”
李存孝一连监视了几日,也未发现李存信有要撤军的迹象。他更加忧心了,如此看来,李克用只是给他下了撤军的命令。他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义父真的相信李存信说的话,认为我私下与王镕有往来,对他不忠?难道,让我班师回晋阳,只是为了等我一到晋阳,就剥夺我的兵权,将我法办?
李存孝越想越恼火,也越想越觉得恐惧。最终,在与薛阿檀等几个亲信将领商议之后,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暂时不回晋阳。
此时李存孝还没有下决心彻底背叛李克用。他虽然问心无愧,但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还是不敢回到晋阳当面向李克用解释。他给李克用写了一封信,一方面解释自己的行为,另一方面也暗示听说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流言蜚语,希望李克用不要偏听偏信。
李存孝的一举一动也在李存信的监视之中。见对方拖拖拉拉,毫无撤军之意,李存信愈发兴奋。李存孝的行为更加验证了他密信中的话:李存孝已露反迹。
他赶紧又给晋阳送了一封信,详细汇报了李存孝的种种“罪行”,并且建议立即对李存孝采取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李存信的信使一离开大营,就被李存孝的人盯上了。消息传回,李存孝立即下令拦截信使。
“李存信!我与你不共戴天!”李存孝将信撕了个粉碎。事实验证了他的猜想,一切都是李存信在背后搞鬼。他当即决定先发制人,抢先袭击李存信,以报对方构陷之仇。
李存孝选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亲率五百精壮敢死之士袭击李存信的大营。
出发之前,李存孝当众说道:“吾非犯上作乱之辈,实在是李存信逼人太甚。此役只取李存信狗命,而非背叛郡王。请儿郎们切记!”
众人一片允诺之声,五百个黑影便踏着夜色摸向了李存信的大营。
李存信虽然一直在监视着对面的动静,但还是低估了李存孝的行动能力。他还在等待晋阳方面的回复,没有想到李存孝竟然会抢先下手。是夜,在五百精兵的袭击下,李存信大营起火,烧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都未熄灭。
不远处的真定城中,王镕虽然半夜就被手下叫醒,说城北的河东军营夜里失火。但因为不敢确定失火的原因,无法排除是对方的圈套,王镕遂不敢派兵出城。
直到天光大亮,王镕才得到消息,竟然是河东军起了内讧,李存孝趁夜袭击了李存信的大营。王镕不禁扼腕,后悔没有抓住机会趁火打劫。不过他清楚,这件事的发生,意味着真定马上就要解围了。
李存孝虽然成功攻取了李存信的大营,却没能杀死李存信,而是让对方趁乱逃了。他正要领兵继续追击李存信,却收到消息,说成德军已经出了城,像是要主动进攻。
李存孝不禁一声叹息。他竟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此时此刻,他已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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