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江南是一个让人迷醉的季节,草长莺飞,百花齐放,雾锁南湖,烟雨朦胧。无怪乎有着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诗句流传。
自本朝迁都临安之后,江南更是迎来了它的春天,随着政治地位的提高,各行各业的贸易也越发繁荣。
可是,在这繁荣背后,却是怎么,都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乱世悲鸣,朝堂中歌舞升平,百姓家却是妻离子散。
在嘉兴南湖之畔有一个庄子,名叫陆家庄,陆家庄在嘉兴这地界久负盛名,拥有良田千倾,房屋无数,这一份诺达的家业,自然养活了不少人,有奴仆,有佃户,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其中,就有一对孤儿寡母,依靠着陆家生存。
距离陆家主宅约莫两里地处坐落着一排排房屋,这里住的是陆家庄的佃户,因为这些佃户大多都姓李,所以这里又叫做李家坡。
李家坡最东侧有一单人独户的居室,居室外面不远处便是南湖,湖边一块大石头上,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儿,正在挥舞着小胳膊小腿,不明所以的人见了,兴许还以为是在舞蹈呢。
只是,仔细一看,却见到男孩儿的动作颇有章法,似乎和现代的养生气功有些类似,一套动作做完,男孩儿已经大汗淋漓,只得停下了动作。
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微风荡漾的南湖,男孩儿却是眉头深锁,一点也没感觉到惬意,相反,在这阳春三月,他也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意,它,来自北方。
“哎,五年了,穿越到这个地方五年了,南宋末年,乱象纷呈,试问在这滚滚的历史车轮下,我一个凡夫俗子,又怎能抵挡这浩浩荡荡的大势呢?”
发泄了几句,男孩儿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脱掉身上的麻衣,一个猛子扎进了南湖之中,湖面不时泛起一卷浪花儿,过了好一会儿,男孩儿才心满意足的上了岸,朝着家里走去。
因为他们家住在最东面,所以一路走来,都杳无人迹,刚刚进门,便闻到了一股香味,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堂屋,果然,桌上放着一只香喷喷的烧鸡。
看到烧鸡,男孩儿忍不住食指大动,伸手就要去扯下鸡腿,可突然,又止住了动作,朝四周望了望,没有看见人,便忍不住呼喊道:“娘?你回来了?”
他的话刚出口,一个妇人的声音便响起来:“小武,娘已经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带的,你先吃吧。”
听声音是从鸡舍那边传过来的,男孩儿便知道母亲可能是在捡鸡子呢,所以当仁不让地扯下一块鸡腿肉,开始大快朵颐。
虽然外面乱象纷呈,但是托陆家庄的庇佑,这里的百姓生活得还不错,但即便如此,烧鸡也是不可多得的东西,一般的人家可吃不起,男孩儿的母亲李氏因为在陆家帮厨,所以有时候蒙主家赏赐,倒是经常能吃到。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男孩儿的父亲。据母亲说,她刚怀上他的时候,陆庄主成亲,结果有个女魔头过来捣乱,搞得陆家庄鸡飞狗跳,男孩儿的父亲就是在那时为了护主,被女魔头打死。
后来女魔头退去之后,陆庄主和夫人感念男孩儿父亲的忠义之心,承诺照顾他们孤儿寡母,并且还给未出世的男孩儿取名为李晋武。
也因此,母亲进入了陆庄主的府上帮厨,虽然是孤儿寡母,但这些年,陆庄主仁义,他们母子俩的日子也过得衣食无忧。
一个鸡腿下肚,男儿丝毫没觉得饱,立即撕下了另一个鸡腿,不一会儿,又直接拿起整只烧鸡开干,等李氏进来的时候,桌上只剩下一堆的鸡骨头了。
对于此情此景,李氏仿佛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地说道:“小武,今天陆庄主跟娘说起了让你读书的事情,也亏得陆庄主仁义,许你从明天开始,进入族学念书,你爹九泉之下,也应该瞑目了。”
说起男孩儿的爹,李氏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地下掉。男孩儿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娘,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听到这话,李氏莞尔一笑,没好气地训斥道:“你又说胡话了,娘没有别的指望,只要你平平安安长大,就知足了,以后你可别忘了陆庄主的恩情,说起来咱们孤儿寡母的,这些年也多亏了人家。”
“放心吧,娘,我都知道。”男孩儿有些无奈地答道。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不耐,李氏也没有多说,就出去做事儿了。男孩儿吃完了一只烧鸡,才感觉到有了七分饱,于是又来到了刚才的湖边,继续练功。
李晋武前世就是一个武痴,出生在香江,祖籍广东,爷爷在特殊年代游水去了香江,创下了一番家业,父亲因为家境优渥,从小受金大侠等人的武侠小说影响,八岁的时候,就带他各处拜师,学武十二年,二十岁的时候,李晋武总算不负众望,小有所成,突破了明劲。
他对各门各派的武学都有所涉猎,但尤其擅长太极拳,八极拳和形意拳这三种拳法。突破明劲之后,他进入内地拜访名师,十年之后,达到了明劲巅峰,回香港开办了晋武国术馆,并在与人比武切磋时,临阵突破,到了暗劲。
晋武国术馆发展很快,依靠着家族的支持,五年时间便开设了数家分馆,只是在进军大洋彼岸的时候,受到当地势力暗算,出了车祸,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婴儿。
这五年下来,他谨小慎微,慢慢适应着新的身份,只是在他四岁的时候,也就是一年前,他知道自己竟然身处南宋末年,尽管对现在的历史不太清楚,但他也知道,南宋即将被蒙古灭掉,因此一种对未来的恐惧紧紧地缠绕着他,挥之不去。
从他一岁开始,他就练习易筋十二式,八段锦,五禽戏等养生气功筑基,坚持下来已经四年了,前世他八岁才开始筑基,而今,他却是早早地领先,也正因此,他的食量大增,个子也比普通的小孩儿高出不少,看起来却是像七八岁的样子。
他现在根骨还未长成,对于前世的那些拳法,还不能练习,否则会伤及根基,一旦伤了根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尽管他筑基很早,但至少也得等到八岁的时候才能开始修炼。
好在他现在日子还算悠闲,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第二天,他被母亲带着,来到了陆家庄,陆庄主长得倒是颇为慈祥,对他夸赞了几句之后,便把他打发了。
他按照管家交代的路线,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族学。族学修在祠堂的不远处,颇有用意。
从外面看进去,里面倒是有不少的小孩子摇头晃脑,他虽然灵魂已经四十岁了,但是对于古代的知识,却并没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所以从头再学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夫子已经头发花白了,他打了招呼,进来跑到最后一个位置坐下,毫无疑问,他的到来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只是因为在课堂上,碍于夫子的威严,没人敢说话。
课本自然是没有的,好在母亲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笔和纸,听着夫子在上面念一句,他就在下面写一句。
对于毛笔字他并不陌生,小时候没少被爷爷逼着学习。夫子偶尔也观察着这个刚刚来的学生,今天他讲的是论语学而篇,他并不认为一个没接受过启蒙的孩童能够听懂,于是看着他在下面假模假式地书写,有些生气,摇了摇头,不以为然,暗叹一声朽木不可雕也。
很快就到晌午了,夫子结束了讲课,让大家休息,学子们不论年纪大小都在一个班,有的跟不上夫子的进度,有的却是不屑一顾。
中午饭自然是带到教室吃了,母亲给他准备了好几张新烙的大饼,这都是根据他的食量特制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他埋头消灭几张大饼的时候,一个女声响起,他嘴里还包着满嘴的饼子,抬头一看,一个粉雕玉琢,头上扎着两个犄角的小萝莉站在他的面前。
看着对方的时候,他瞬间愣住了,嘴巴也张得老大,因为这个小萝莉是在太眼熟了,没来由地,他想到了前世的女儿。
随着他的嘴巴张开,一块块饼子掉落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小萝莉眼中除了鄙视,还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不过,到底是四十岁的人了,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擦了擦嘴,说道:“我叫李晋武。”
前世已经过去了,他需要珍惜的,是新的开始,新的生命。
随后他又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萝莉虽然对这个土包子有些失望,但还是回答道:“我叫陆无双。”
她的话音刚落,身边就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大个子补充道:“新来的小子,这是我们陆家庄的大小姐,你以后招子放亮点。”
陆无双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场景,宣告了一番她的低位之后,便招呼着身边的两个愣小子,说道:“大虎,小虎,我们走,今天娘亲给我准备了好吃的。”
“是,大小姐。”
这大虎小虎,李晋武听说过,就在刚才,他们是管家的一对儿子,只是这陆无双吗,他越听越是有些耳熟。
“陆无双,陆无双?这不是神雕侠侣中的人物吗?难道……”
没来由地,他似乎想到了一些可能,为了验证这个可能,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大饼,朝着那个弱小的身影,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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