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黑崖不过是白峰谷口的一段石崖,连绵的山谷到得谷口时向西延伸出了一片小小的余脉,在这里抬起蒙古高原被地质断裂带给撕裂了,形成了高出草原的一段地台,加上经年累月雨水的冲刷便形成了许多悬崖峭壁。这些悬崖峭壁上长了许多野生的奇花异草。大黑崖便是其中的一段,高约30多米,以陡峭垂直难以攀爬为特色。因为每年大雪落后,近乎垂直的崖壁留不住积雪呈现出黑色的崖壁而得名。也许是人迹罕至的缘故,大黑崖上的火绒草长得特别茂盛,花也比其他地方开的要大不少。所以这里便成为举行图安青年成年礼最好的地方。能在最难攀登的地方摘下最好的花,不就是勇气的象征吗?而冒着生命危险,攀上陡峭的山崖,摘下一朵火绒草花献给自己的心上人,才能代表男人为爱牺牲一切的决心。这也许就是一众女村的少女们所热衷这项活动的缘故吧。张量山到大黑崖的时候,青年男女们大都就已经坐了,参加成年礼的青年们已经聚集在大黑崖下了。而女村的少女们也聚集在不远的草地上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即将攀岩的小伙子们。张量山注意到玉漱公主一身利落的白色胡服,在几个图安少女的簇拥下占据了面对最好的位置,而吕素和小青由于来晚了,只好坐在女孩子们的最外围。张量山将黄膘马系好放下了药篓只提了一只水囊。他看见易小川和族老站在一起说着什么便走了过去。
族老拿着一只小小的白色花朵正在对易小川讲:“……这就是那火绒草花又叫英雄花!”
张量山向两人打了个招呼加入了谈话,他从易小川手里接过那小白花,仔细看了看:“您说这叫火绒草?”
“英雄花,是火绒草的花!”族老纠正。
张量山又看了看那朵小白花,将花还给了族老:“这不是雪绒花吗?”听到这个名词易小川一愣,好熟悉的词。
“是英雄花!”族老又重复了一遍。
“这花是图安原产的吗?”张量山问了一个让人莫名其妙的问题。
族老有些生气的回答道:“当然!”
张量山缓缓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只有欧洲才有呢!”易小川听了又是一惊,心中开始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形象。
族老接着说:“你们知道吗?相传远古的时候,有一对年青男女……”族老用一个经典的悲情爱情故事讲述了这火绒草花的来历,这种故事很老套,情节也很雷人。张量山听了只想笑,可易小川却很认真的问:“我能参加吗?”
“能!为什么不能!”族老肯定的回答。
“可是我已经过了成年礼的时间了!”
“不要紧,只要你是诚心的为了心上人去摘就可以参加。”
易小川表情坚定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参加!”他想摘一朵送给玉漱。见族老首肯便大步的走向准备爬山的青年们。易小川的出现立刻激起参赛者的一片叹息,而女孩子们中则爆发出一阵欢呼。
张量山突然插嘴道:“能一次摘两朵吗?”
族老愣了愣回道:“这个……传说里也没说不行的。张大夫你也要参加吗?”他有些害怕这个今天一直出些奇招的家伙又要干什么。
张量山摇摇头:“不参加了,这个没啥意思。”
“那就好!”族老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气得张量山一脸黑线。
张量山跑了几步追上易小川,搭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你真的要摘这火绒草?”
“是英雄花!”
张量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将水囊递给易小川:“那我告诉你,你走到悬崖边,那里有棵小松树,它的左边有道裂缝,和地面有大约60度的角度,你就沿着这条裂缝爬上去,沿途会有不少支撑点,……最后你爬到大约离崖顶五六米的地方有一条半尺宽的石缝,和地面平行。那石缝中有几株火……英雄花。其中有两朵很大的,你去把它们摘下来。”
“两朵?帮你摘?”
张量山给了易小川一个白眼,左右手各分出一根手指往易小川身后不同的方向一指:“是她们!”
易小川回头一看,玉漱和吕素坐在那里都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易小川看看玉漱心里一荡,又看看吕素却是头皮一麻,叹了口气:“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呀!”拍了拍张量山的肩膀:“好的,谢谢了兄弟!”脱去了外袍和水囊一起递给张量山。
张量山接过易小川的外袍和水囊转身正要走,却听见易小川叫他。
“你怎么会知道的?”
“什么?”
“那花的位置。”易小川狐疑的问。
张量山笑了笑:“我是个大夫。”
易小川笑了:“大夫?哦,原来是你采药时见过的!哈哈!对了那你怎么不摘了它们?”
张量山摇摇头:“这草药该是夏天来采摘的,现在已经晚了。”玉漱和吕素都注意到易小川和张量山的登场,两人各有一番心思。玉漱自然明白易小川的心思,可她对张量山的出现有些意外,难道表哥也有中意的姑娘了?会是哪个女孩子呢?果然他只是和小川说了几句便退开了,并不是要参加摘花的比赛。而吕素见小川也来了,这让她有些惊喜的感觉,旋即又想到小川爬这山有危险吗?会不会滑下来?小川的花会给谁?是我还是玉漱?应该会是玉漱吧,吕素苦笑着想。咦?小山哥哥怎么也来了?他的花会给谁?小山哥哥好像在这里没认识几个女孩子呀?除了我以外就是这小青了,难道是给小青的?…………会不会是给我?要是他给我了我该怎么办?吕素突然莫名的感到一丝期待,立刻为自己的这个念头而感到羞愧。可是旋即便看到张量山离开了。心中才释然了,但不知为什么却感到了一种失落的感觉。易小川挤进那一堆青年中,才发现其中也不乏许多30多岁的壮年男子,这些人大多已婚可仍然原意为心爱的女人去展示自己的勇气。同时他们也肩负着保护和指导那些缺乏经验的新手的责任。这些人都恭敬的和他说话,用崇拜和羡慕的目光看着易小川。这让易小川的自信心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场边的玉漱感到腰间被人捅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姬姜。姬姜伏在她耳边悄声问:“你的易郎也参加了,他会摘给谁?不会是那秦女吧!”玉漱心里咯噔一下,悄然转头看了一眼吕素的位置,只见吕素正挤在最边上的角落里,神色紧张的看着人群中的易小川。她不由得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妹有了几分同情。
姬姜又说:“好姐姐,你说要是那易郎是给你摘的,你敢收吗?”
玉漱小嘴一翘:“为什么不敢?”可说完了心里却还是有些忐忑。
姬姜嘿嘿一笑:“那就好办了,看我的吧。包易郎得第一!”说完便悄悄的退下了。玉漱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真闹出什么事来,连忙回头喊道:“你可别胡来呀!”姬姜却笑着跑掉了。
不一会玉漱便看见姬姜领着几个小伙子走了过来。姬姜指着正准备攀岩的人群,对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些个小伙子面露难色,姬姜立刻叉着腰对其中一个呵斥了些什么。那个小伙子便点头答应了,招呼其他几个人一起跑进了人群。
姬姜面露喜色跑回了玉漱身边。
“你干什么了!我认得他们,那不是刘昆吗?你怎么让他们燕山铁骑的人参加这摘花的活动?”
姬姜笑道:“姐姐放心,小昆最听我的话,他们不摘花只是保护你的易郎而已。”
玉漱嗔道:“胡闹!”嘴角却挂着开心的笑容。这时数条绳索从崖顶垂了下来,原来这攀岩摘花还是有保护的。大多数的青年都在腰上系上了绳子,也有几个自持功夫出众的不用绳索,理由却是用绳索会影响攀爬的速度。易小川自然是其中的一个。族老见攀岩者都准备好了,便摸出一只角号“呜!”的一声吹响。攀岩者们立刻嗷嗷的叫着开始寻找岩壁上的缝隙或凸凹之处,奋力的向上攀去。岩壁对面的女孩子们也开始尖叫和欢呼起来。那些腰间系了绳索的人,受绳索的牵绊移动起来缓慢至极,果然远远赶不上那些没系绳子的人。
易小川跑到悬崖下,很快找到了张量山说的那棵小松树,松树的左边果然有一条细细的石缝,从地面蜿蜒而上,远远的延伸向崖壁的顶端。他便手脚并用的抓住石缝开始奋力向上攀登,他始终保持一条基本的直线,努力对下一个落脚点作出判断,然后迅速上移。不一会易小川便遥遥领先了与其他选手了,他不禁暗暗佩服张量山替他选择的这条攀登线路,果然相对来说要容易许多。爬到中段他找到了张量山描述过的可供休息的支撑点,他小心的踏上这个支撑点,将身体紧紧的贴在岩壁上,大口的喘气休息。易小川转过头,看见崖壁下的人都变成了一寸左右的“小不点”!那些小不点们聚集在一起,向着他挥着手臂,高声喊叫着,应该是在为他们鼓劲。可是喊得什么他实在是听不清了。经过刚才一段快速的攀爬,他的体力消耗的很大,他感到耳中嗡嗡的作响,小腿肚子和胳膊都在发抖,他深吸了一口气,按项梁教授的方法屏气凝神了片刻,便感到好多了,他体力和视力都恢复了,他很快就在那群小不点里找到了玉漱,这美丽的公主已经站了起来,紧紧的拉着站在身边的姬姜,紧张万分的望着这里。见到情人紧张的模样,易小川不禁有些感动,他用右手紧紧的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转过半个身子伸出左手向着玉漱用力的挥动了一下。潇洒的姿势顿时让玉漱悬着的心安静下来。玉漱公主舒了口气,看了身边正笑嘻嘻看着自己的姬姜,红着脸坐下了。
姬姜笑着在玉漱的耳边轻语道:“担心了?”
玉漱故作镇静的说:“瞎说,才没有呢!”
姬姜笑着抬起胳膊喊道:“那不知人家的胳膊是被谁抓得那么紧,哎呀!你看都给抓青了!”姬姜故作夸张的挥动着雪白的手腕,并鼓着腮帮子吹着并不存在的淤痕。
“你干什么!羞死人了!”玉漱连忙按下姬姜的手腕,俏脸涨得通红。看见易小川挥动手臂,吕素松了口气,合什在胸前的双手才缓缓的放下。
小青还在挥手,一个劲的喊着:“彩!彩!上啊!往上啊!”
吕素转过头,见小青正兴奋的冲着岩壁上的喊着。她有些吃惊,她以为小青和张量山走得比较近,所以一直暗暗的关注着小青的举动呢!
“小青!你在给谁喝彩呀?”
小青不好意思的一笑,指了指崖壁上的一个缓缓上爬的大个子“喏!就是哪个笨熊呀!爬的真慢。”
原来是那个被张量山用太极拳扔出场去的哪个大个子熊三!吕素不禁莞然,想象着巨人般的熊三和小鸟儿般的小青是多么的不登对。吕素悄悄的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了那件早已打好的毛衣,摸了摸毛衣又紧张的看了看玉漱那边。
小青羡慕的看着吕素手中的毛衣笑道:“原来姐姐早已准备好了,这衣服做得真好!易郡守真有福气!”
吕素头一低红着脸笑了,却拿眼角看向崖壁上的易小川。接着不经意似得又看了看张量山,见他正盘腿坐在那里,端着一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竹杯品着茶,悠闲的看着崖壁上的人。吕素不由得微微一叹,至于倒底叹得是什么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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