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量山和那老侍者赶来时，两个女孩谈的正在兴头上呢！张量山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也放心不少，老者却已走得气喘吁吁了。他扶着大汗淋漓的老者坐在一边喝茶休息。老人果然是这匈奴女孩的仆人，女孩是匈奴一个大商人的女儿，每年都会跟着商队来图安参赛的。
吕素和袁娇闲聊了一会便又扯到弓的话题上了，以树干为靶袁娇连射了好几箭，咂舌赞道：“这果然是好弓呀！力道足有两石，但开弓却如此省力。真是神奇！”
吕素有些得意的说：“这是小山哥哥给我做得！”
“小山哥哥？”
吕素用手一指站在不远处和老侍者一起品茶闲聊的张量山。“喏，就是他了！他救过我好多次！小山哥哥他会医术、会造纸、会……”吕素一口气说了许多张量山的故事，兴高采烈的像一只灵巧的黄雀般叽叽喳喳的唱个不停。
袁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问：“素素，你不觉得那张公子有些脸熟吗？”
“脸熟？”
袁娇看了一眼张量山的侧影：“他像不像那个人？”
吕素也看了看张量山点头道：“嗯，可是小山哥哥才25岁呢，年龄上对不上。”
袁娇问：“那……会不会是他的父兄？”
吕素摇头道：“我问过的，不是的。”
袁娇轻轻点头道：“哦……”接着笑道：“妹妹怎么连他的年资家室都一清二楚，莫不是……”说着冲吕素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吕素“呀！”了一声，顿时满脸通红连忙摇头。
这时一个武士走了过来对张量山拱手一礼恭敬的说：“张先生！金将军派我来请您参加射箭比赛。”
“我？”张量山有些吃惊。
“是！”武士恭敬的点头。
“可是我没有弓呀！”
那武士笑道：“不妨的，先生可以向他人借用，哦，金将军还吩咐若是先生愿意，用弩也可以的。”
“弩也可以呀！”张量山咧嘴笑了，冲吕素那边得意的一笑。心想：这下该我露脸了！看着吕素却又有些犹豫了：自己不在这里素素会不会出状况呀？算了还是不去了。
正要推辞，却听吕素笑着说：“哥哥自去便是，我在这里陪着姐姐说话，一会便去那边看你。”
张量山看了看袁娇又看了看吕素，心中终究技痒难熬。嘿嘿干笑了几声：“那就麻烦素素替我看一下我的药箱。我也去玩玩。说完便跳起身提了弩机和箭匣跟着武士走了。
袁娇看着张量山药箱中的几卷竹简：“还说他不是你男人？挺漂亮的，还文武双全真看不出来！”
“呀！才不是呢？”吕素脸一红连忙否认。
袁娇看了看吕素的表情笑着问：“不是什么？不漂亮还是他不是文武双全？”
吕素摆手道：“不是，不是，小山哥哥是文武双全的，人也……也漂亮。”说完脸上涌现出两朵红云。
“那是什么？”袁娇故意问。
吕素红着脸说：“他……他不是我男人。”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了。
袁娇故意点了点头：“哦，那就是情郎了？”
吕素脸更红了：“也不是！”
“那是你喜欢他了？”
吕素羞红了脸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袁娇眼珠一转笑道：“既然都不是。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吕素一惊叫到：“你要干嘛？”
袁娇笑道：“带他回王庭呀！”
“王庭？”
“就是匈奴大单于住的地方，我家也住在那里！”
“不行！”吕素立刻叫了起来，小脸涨的通红。
“为什么？我看他刚才那么帮我一定是对我有意思呢！我想带他回家见见我父亲……再说你也不喜欢他呀！”
“他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不是对你有意思！小山哥哥他心地好，对谁都肯帮忙的！”吕素急忙辩解。
“哈哈哈！”袁娇却大笑起来，眯起一对凤眼笑得花枝乱颤。
吕素见那女孩笑的灿烂心知被耍了，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袁娇搂住她的肩膀问：“妹妹别紧张，姐姐在逗你呢！刚才我就见你们郎才女貌的，嫣然是天作的一对，才故意出言试探你一下呢！”
吕素羞红了脸用手搅着衣角小声说：“姐姐，你真坏！”
想到刚才的表现吕素不觉也有些不好意思。
袁娇笑道：“嘻嘻！其实你们刚才的事姐姐都看到了。你呀！自己嘴上说不喜欢人家，可又见不得他对别人好。你不知道吗？刚才你说的话里十句到有九句是关于他的。”
“啊？”吕素心说‘我怎么不觉得呢？’她红着脸用蚊子嗡般的声音小声说：“其实……其实……我喜欢的是另一个人……”吕素结结巴巴的把她怎样遇到易小川又怎样遇到张量山，再怎样到了图安，连易小川和玉漱公主的故事都一一的告诉了袁娇。
认真的听完了吕素的故事，袁娇站起身指着射箭场边的男人们问：“来指给姐姐看看，哪一个是那负心的易小川？让姐姐一箭射死了了账！”说完还拉了一下那把弓。
“啊！”吕素吓了一跳连忙抢过弓“不行！”
袁娇又笑道：“你呀！又上当了！果然还是紧张自己的情郎呀！”
吕素小嘴撅了起来，袁娇笑着哄了几句吕素才又笑了起来，她在人群中找了一会把易小川指给袁娇：“喏，就是那个正在开弓的。”
说话间易小川射中了一个红心，赢得一片喝彩声，让吕素颇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过去给小川喝彩。袁娇盯着易小川看了一会点头对吕素说道：“哟！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嘛！”她伸手拉起了吕素：“走我们看看这些臭男人怎么显摆去！”
袁娇挽着吕素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说：“妹妹，姐姐告诉你，你对人好是对的，不过拼命对一个人好，生怕做错一点对方就不喜欢你，这不是爱，而是取悦。分手后觉得更爱对方，没他就活不下去，这不是爱是不甘心。你拼命取悦他，不怕别人会因此而看不起你，这不是要强，而是恐惧。你要知道，很多时候被情绪控制，只敢抓住而不敢放弃是很累的。所以说日久不一定生情，但必定见人心，时间会说出真话。”
吕素觉得袁娇说得好像有些道理但又有些不甘心便问：“姐姐怎么会有这么透彻的想法？”
袁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将面纱重新戴上：“我在匈奴生活多年，听惯了那些匈奴英雄们的情歌，早已厌倦了那些海誓山盟，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一转眼便又娶了别的阏氏（音：燕支）。”她苦笑了一下轻轻吟道：“有缘相遇，无缘相聚，天涯海角，但愿相忆。有幸相知，无幸相守，苍海明月，天长地久。”
吕素愣了愣不明白这位看起来开朗的姐姐怎会吟出意境这么忧伤的诗句。袁娇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着，吕素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心里想：也许姐姐也有她自己的故事吧。
走向射箭场的张量山意外的撞见了正准备回帐的玉漱，玉漱红着眼圈拦住张量山的去路。那领路的武士见状连忙鞠了一躬退下了。
“表哥，我有话问你！”玉漱蹙眉微愠神情寒若冰雪却更显出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
张量山笑了笑：“公主有话请讲。”
玉漱双眸中视乎含着晶莹的泪珠，一双眼睛清澈澄明，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更使人震撼的是她脸部的轮廓，有着这时代女性罕见清晰的雕塑美，颧骨本嫌稍高了点，可是衬托起她笔挺有势的鼻子，却使人感到风姿特异、别具震撼人心的美态，亦使人感到她是个能独立自主，意志坚定的美女。一对秀眉细长妩媚，斜向两鬓，益发衬托得眸珠乌灵亮闪。这般名副其实的凤眼蛾眉，充盈着古典美态，其诱人和特异处，秀挺的酥胸，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修长的双腿，更使她有种傲然超于这时代其他女姓的姿态风采。张量山还是初次得睹，纵使以他那种对女色心如止水的心情，亦不由怦然心动。
玉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道：“论智慧比之吕素，我如何？论美貌又如何？论咱们的身份血统呢？”战国时是很讲血缘姻亲的，在玉漱看来她是姬姓的燕国公主，姬良则是姬姓的韩国贵胄自然是同源的至亲，而吕素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罢了。可惜眼前这个叫姬良的张量山是个西贝货，作为现代人自然更是不讲什么血统尊卑的。
张量山平静的笑了笑：“公主自然比素素更聪明更漂亮。至于身份和地位她也也无法和你相比。”
“你我同为姬姓，为何要帮她？她比我强在哪里？”玉漱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凄婉如同月夜里的夜莺。
张量山平静的说：“因为她比你更善良。”
“善良？这就是你帮她的理由？”玉漱有些吃惊，吕素的这种仁心在她看来反而显得有些笨笨的。
张量山轻轻笑了笑：“公主，要知道慈悲的力量高出于权力之上①，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善良比聪明更难。聪明一种天赋，而善良是一种选择。”说完张量山便躬身告退，留下玉漱一个人在原地发呆。很久以后她才终于理解了张量山说过的这句话。
（①此话出自莎士比亚喜剧《威尼斯商人》第四幕第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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