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去正式的比赛中玉漱明显受到了影响,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加上她怕射得不准每箭都要多瞄了几秒钟,这样反而消耗了更多的体力,只射了3轮就觉得手臂开始有些酸疼了。而吕素使用的是滑轮弓,相对要省力很多,加上气势上占了优势,便越比越顺手,和其他选手相比成绩要好很多。最后进入决赛的是吕素、玉漱、姬姜和那名脸上蒙着黑纱的黑衣女子。玉漱和姬姜好像都认识她,不时的拿眼偷瞥。那蒙面纱的女子反而是一副镇定自如的样子,一箭一箭射得都很出彩。进入决赛后每人都已射出了十余箭,这时各人的体能都已经消耗大半了,按规矩决赛中每人要一次射5支箭以便考验选手的耐力和坚毅的精神。
第一个上场的便是那蒙面的黑衣女子,这女子身材高挑匀称,黑色的胡服和面纱引起人们对她面貌的猜想。他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愁眉苦脸的老者,老者托着蒙面女子的弓和箭壶。张量山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女子,不知怎么此时吕素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张量山却好像没注意到一样,反而皱着眉头更专注的看着那女子,男人怎么都这种德行?吕素小嘴一扁伸出小脚重重的在张量山的脚背上一踩!
“哎呀!”张量山疼得呲牙咧嘴。“大小姐干嘛呀!有话不会好好说呀!”
“哼!看什么呢?”吕素没好气的问。又补了一句:“都说了我是二小姐!”
张量山捂着脚叫到:“没看啥呀!这就踩人呀!果然是‘二’小姐。”
那蒙面女子听到这边的动静,侧头看了这边一眼,张量山冲她友善的一笑,那女子却白了他一眼。
“你盯着哪个楚女,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吕素酸酸的说。
“楚女?她的装束不像呀!我还以为她是胡人呢!”
“哼!谁知道你在看什么?那女人的衣袖和领口上绣着楚国的鱼龙纹呢!腰带上还有卷云纹呢!”吕素没好气的说。
张量山这才注意到那胡服上的花纹:“哦!不过我看她却不象楚人呢?”
“为什么?”
“她的弓!”
“弓?”
张量山抱着胳膊说:“那是上好的牛角弓,她的靴子和护腕是牛皮的上面还有狼的图案。至于箭壶也是牛皮的不过上面却是虎头的花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来自匈奴才对!”
吕素仔细一看果然如此,点头说:“原来你看得是她的装备。我还以为……”不觉也有些脸红了。
张量山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起来我还得好好欣赏欣赏那些什么鱼龙纹和卷云之类的了……”
吕素嗔道:“你敢!”说完便又伸出小脚装作要踩的架势,张量山笑着躲开了。
“不过说真的,为什么一个匈奴女子要穿楚人的服饰呢?”
吕素没好气的说:“我看是一个楚女用了匈奴产的角弓才对。楚人才会戴面纱的!”
“可你没戴呀!”
“那是已婚的贵族妇女才戴的!”
“哦?不是匈奴人为了挡风沙的吗?”
吕素一时语塞,便哼了一声:“不信的话我们就打个赌吧!”
“好!一言为定!老规矩20个子。”张量山伸出小手指和吕素勾了勾。这时一阵掌声响了起来,原来那蒙面女子已经结束了她的比赛,5箭4中红心还有一个8环。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下一个就是你了!怎么样?还紧张吗?”张量山笑着问。
吕素摇了摇头,经过刚才的一闹,心头的那种紧张感果然已经一扫而空了。
“加油!输了就再给我20个子哦!”张量山握紧了双拳冲吕素挥了挥。
吕素转头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点了点头。充满自信走上了箭道。一连三箭都正中红心,射中第三箭后手臂已经有些酸疼感了。她深吸了几口气,抖了抖手臂。张量山走了过来,递给她两支箭:“要注意保存体力,所以现在用轻箭,要缓取箭不要过多的花时间瞄准。注意呼吸。要特别注意你的第4箭和第5箭。风偏要再加大一分,射角也要偏高一点。”
吕素接过箭缓缓的理好箭羽,深吸了几口气,开弓瞄准,再中一箭!已经和那蒙面女子同分了。吕素缓缓的拿起最后一只箭羽,搭弓瞄准,看台上一片安静,玉漱拿着喝茶的玉杯紧张的盯着吕素缓缓的拉开弓弦,‘她不累吗?她的手好像在抖吧。不要中!不要中!’玉漱的心都快要挑出嗓子眼了。
吕素拉弓、瞄准,接着果断的一松拇指,弓弦从扳指上唰的一声滑过,箭羽顺势飞出,“啪!”的一声又是正中红心!“呼!”吕素重重的松了口气。“彩!”看台上响起一片掌声特别是一众秦人更是大声鼓噪叫好连连。人群中的易小川目瞪口呆,天啊!素素什么时候练成神箭手了?一定是老庞教的!
啪!当啷啷啷!玉漱手中的玉杯失手落地在看台上滚了好几圈,一个侍女连忙手忙脚乱的拾了起来。
子安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不是说这秦女连弓都拉不开的吗?”
王后心中也大为惊奇,但依旧镇定若常笑道:“大王怎么坐不住了?她的射术突飞猛进想必是那姬良公子教授有方吧。”
子安看了看张量山和吕素,果然见到张量山正和吕素有说有笑的,又看了看玉漱那苍白的脸色,伸手招呼过来一个卫士低声吩咐了几句,卫士点头称喏而去。
看着王后疑惑的目光子安解释:“寡人吩咐让那张量山也下场比试一下!”
王后点了点头:“也好!”
5箭全中红心!已基本利于不败之地了,想超过这个成绩已经不可能了,最多是同分争取加赛了。这给后面的选手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果然下一个的姬姜,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开弓时双手已经开始发抖了,于是第一箭就脱靶了,最后只射中了2箭。
轮到玉漱了,吕素的表现让她的底气真有些不足了。因为射完预赛后她已经很疲劳了。‘我不能输!不能输!”她缓缓的捻起一支箭羽。搭弓瞄准,为了对抗风力她用的都是特制的铁箭,虽然抗风偏效果好,但会消耗更大的体力。她仔细的瞄准生怕输给了吕素,每箭都瞄准了很长的时间,成绩自然不错,在一阵阵的欢呼声中连中3箭,但她已经额角冒汗,开弓的右臂也开始微微发抖了。
姬姜看见玉漱有些犹豫,连忙喊道:“等一下!”众人都回头看着她。
姬姜大步走到玉漱的身边,拦住玉漱:“公主,请先等一下!”她转身看着吕素大声的问:“吕姑娘我认为你的弓力度不足一石,否则怎么以你的体力怎能比我还好?你这样与我们比赛不公平!肯定作弊了应该取消成绩!”
“什么?”四周的人群传来一片窃窃私语之声。其实本来射箭比赛并无弓力的要求,只是若是普通的猎弓根本无法射到50步以外的木靶,所以参赛的选手大多选一石左右的战弓。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所以姬姜的质疑其实颇有些强词夺理。
吕素不明白姬姜的意思,木木的不知如何作答。
那蒙面女子却笑道:“岂有此理!弓力足不足自然可以验证,只是若是胜的过你便是作弊,不知是我们作弊还是某些人的实力太差!”声音柔软绵长十分好听。
“你!”姬姜气的面红耳赤气的说不出话来,毕竟那蒙面女子射中了4箭呢!
张量山笑了笑便说:“是呀!弓力一验便知!”他对自己制作的弓很有信心。
蒙面女子也笑道:“那就该大家都验嘛!也许我的弓也不足一石呢!”
玉漱也觉得姬姜有些无理取闹了,她从吕素的箭羽破空的风声和着靶的声音明显就是超过一石的,而且若验靶后吕素的弓超过一石,那姬姜的脸面可就丢尽了。便拉了拉姬姜小声对她说:“姜儿别闹了!别验了。”
姬姜皱眉小声回道:“姐姐!姜儿豁出这脸皮不要了也要让姐姐多休息一下。”她大声喊道:“验靶!”
玉漱只好叹了口气,不过她也有些奇怪吕素怎么会有这么充沛的体力连续放了十余箭呢?
几个武士将四人的靶子抬了过来。上面插着选手们射出的箭羽。几位老猎手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相互点头确认了一下,便有一位长者走回向众人宣布:“公主的弓力为一石半。吕素姑娘的箭羽力透木板半寸有余,弓力当在两石左右。这位蒙面女子弓力却在两石以上。倒是……姬姜姑娘的弓力不足一石。”
结果一宣布,众人都大吃一惊,不由得都将目光投向看起来最瘦小的吕素身上,连那黑衣蒙面女子也上下打量着吕素。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吕素手中的滑轮弓上了。只有姬姜如芒在背羞的面红耳赤。玉漱轻轻的笑了笑:“姜儿射箭比的是准头原本就没有弓力的要求,姜儿你退下吧。”玉漱多少给姬姜留了一点面子。
姬姜低着头退下蒙面女子却没放过她:“喂!原来是你自己作弊呀!哈哈哈!”羞得姬姜落荒而逃。
比赛继续进行,玉漱屏气凝神再射了一箭。不知是体力没有恢复还压力太大,这箭恰好射进了红心,只差一点就偏出了,她自觉四周的喝彩声也小了很多。最后一箭了,拉开了弓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若是中了便可以和吕素加赛一轮了,可若是输了……怎么可能输给吕素?她来图安时,还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现在怎么会这样了?制衣输了,赛马输了、难道连射箭都会输?她不敢想了。啊?怎么箭头在晃了?怎么回事?难道真要把小川让给她?她暗暗后悔为什么要和吕素打这个赌了。
“不好!公主瞄准的时间太长了!”躲在人群中姬姜见玉漱迟迟不能放箭有些着急了。
玉漱额角汗珠直冒,她感到这身新衣服似乎蹦在了身上,让她无法呼吸无法行动了,她越想瞄准可越瞄不准,终于支持不住了,嘭的一声箭羽射出,她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靶子。四周的人群发出了一阵阵的叹息声。最后一箭虽没有脱靶,但只射中了个7环。玉漱颓然的退了一步,虽然她嘴上不说,但从心里一直就有些轻视自己的这个妹妹,但这次她真正的服了,她彻底的输了,而且输的很惨……她正准备退场,不料值场的武士大声的宣布:“公主5中!三人同分。进入加赛!”
“什么?”四周的窃窃私语声传来。
一个秦人喊道:“不公平!明明只中了4箭何来第5箭!”
一群人附和:“对呀!就算环数也是第三!”
那武士环顾四周,大声宣布:“自古决赛就是中靶计分,脱靶不记。公主和其他两人都中了5箭,所以同分!加赛一轮!”
秦人中嘘声四起,图安族人则大声喧哗表示支持。
蒙面女子笑道:“岂有此理?你们干脆直接宣布公主获胜得了,何必羞辱我们!”
玉漱感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痛,仿佛被人抽了一嘴巴一般。
那武士喝到:“大胆女子,你是何人?我看你不是图安人,这里岂容你来胡闹?”
那蒙面女子却不胆怯轻轻一笑:“秋狩大典何时开始只能由图安人参加了?”
那武士一时语塞,原来草原民族举行的这种活动除了庆典也有遴选人才的作用,不论种族地域的人都可以参加的。图安的秋狩大典,东胡和匈奴的蹄林大会都是如此。
那武士哼了一声:“你既然来参加比赛,为何不敢以真面目视人,莫非姑娘的相貌是见不得人的?哈哈哈!”
四周的一些图安武士也跟着笑了起来。那蒙面女子双目一瞪正要发作,他身后的老者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低声相劝。正在这时就听见那出言不逊的武士突然“哇呜!”怪叫了一声。双手捂着嘴,满口都是鲜血。他疼得怪叫了几声跪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枚带血的铜半两!那样子好不狼狈!蒙面女子发现那武士口中吐出的半两后立即将目光投到了张量山的身上。却见到张量山正背着双手笑眯眯的看着这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他身边的吕素小手掩嘴一副似笑还嗔的样子。张量山见她看了自己一眼,便眯起眼睛笑了笑。这次那女子友善的冲他点了点头。他边上的吕素见了却不高兴的小嘴一厥,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张量山只好冲她嘿嘿一笑,又吃了吕素一记白眼。
原来这武士颇为无礼的言语让张量山颇为不快,他便想教训一下这无礼的家伙,手中恰好还有一枚半两,于是他右手一挥一枚半两如飞镖一样脱手而出,噗!的一声正中那武士张开的嘴中。打的那武士门牙松动满口鲜血直流,要不是他手下留情,那武士只怕连门牙也会被打落几颗。只是他的动作即轻又快,加上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蒙面女子身上,除了他身边的吕素和那蒙面女子意外其他的人都没看到他的出手。那武士也不明白自己的嘴里怎么就会突然的多了一枚铜钱?要是平常也这样该多好呀!至少每日的酒钱就不成问题了!那武士自然以为是那女子的报复手段,跳起来正待发作,却被身边一名文官模样的人按住了。那文官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那武士便不再做声了。文官又向身边的一人鞠了一躬,张量山认出他身边那人正是和那蒙面女子一起的老者。老者也不回礼径直回到那蒙面女子身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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