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秋狩大典其实是图安将华夏的传统秋祭与胡族的蹄林大会的一种融合后的产物。《礼记·祭统》:“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尝,冬祭曰丞。”是华夏民族自上古流传下来的祭祀和欢庆丰收的庆典。而蹄林大会则是北方游牧民族的习俗。蹄林一词却与林有关,中国古代北方的草原地区的确有林有树,而且还有树木崇拜的习俗。按中国古代传统的文化分野,居住在北方草原的,民族被称为狄,其本意就是林木的意思。森林为人类提供了生活必需品和活动场所。由于树木自身的生理特点加上人们丰富的想象,树木就被赋予了灵魂和人的品格特征,于是树木崇拜就在北方草原民族中应运而生了。《史记·匈奴传》称匈奴“每岁秋,马肥。大会蹄林。”
于是图安的秋狩大典便是先是秋狩打猎,然后斋戒祭天,最后才是民间的庆典。除了大型的狩猎和祭祀,赛马和比武则是一般百姓更喜闻乐见的项目。首先进行的是王族祭天仪式,这和老百姓们无关。本该闲暇无事的,可与中原地区春季相亲不同八九月份,秋高气爽,正是草原人谈婚论嫁的好日子。王城草原附件上到处都是牧民的帐篷,这段时间女村也‘开放’了。允许未婚的小伙子入夜后进入女村了。未婚的男青年在秋狩大典期间可以自由的追求心仪的未婚女子,于是各地赶来的小伙们纷纷拥进女村,在女孩子们面前展现自己的风采,练肌肉的、耍马术的、当然最主要的手段便是唱歌了。据说如果谁的歌喉能打动屋中的女孩,那么她的屋门也就会谁而打开。而且只要你能得到她的芳心便不会受到女方家长的责骂。于是这几天女村就像是过中国好声音一般夜夜笙歌,就连吕素的门口每晚都有好几个痴情的“超男”在门口轮流一展歌喉。弄得吕素哭笑不得,又不好赶走这些人。只好偷偷的逃到老萨满那儿去了,可这演出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晚上老虎阿呜当众跳出吕素的院子,才吓退了这一村的“超男”。
秋狩大典召集了大半的图安臣民,也吸引了许多各地的客商。子安宣布将斋戒五日然后祭天进行大典。大家正好趁着王族斋戒的时间互市交易。一时间草原上帐篷林立人潮汹涌,牛羊更是塞满了王城附近的草原。这几日张量山则出去巡诊了几圈,一来做作卫生宣传避免疫病流行,二来这些人中也不乏许多来王城求医看病的牧人。张量山请来了老萨满又叫上吕素,三人一一救治这些病人,由于医术高明收费低廉,加上老萨满的推崇,他们名气很快就在草原上传开了,人人都喜欢这个姓张的秦国医生以及和他一起的善良美丽的秦女。
这天巡诊的路上,张量山远远的就看见一堆人围着几辆大篷车和一队牲口,女孩们唧唧咋咋的,男人们则不时大声吆喝着,或着拿着些好些是乐器的东西演奏出一些古怪的音符,很是热闹。三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一队商队正在兜售自己的货品。吕素眼尖看到拉车的牲口是一种她从没见过的动物,高大健壮,头比较小,颈粗而长,弯曲如鹅颈,全身褐色的毛。眼睛大大的嘴却尖尖的,有点象马却比马要高大,最有意思的是这种动物的背上有两座象小山一样的肉瘤。
吕素没见过这种动物她很感兴趣的走了过去,却也不敢靠的太近。便在离它两三步的地方停下脚步仔细的观察。那动物伏在地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边,嘴里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咀嚼着什么。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
“这是什么呀?这么……这么……奇怪?”吕素好奇的问。
这时边上几个女孩也围拢过来,“这就是马肿背呀!”
“马肿背?”吕素有些愕然。旋即明白了那马的背真是肿了呀!
张量山跳下马笑着说:“这叫骆驼!没见过吗?很温顺的。”
“骆驼?我还以为是马的背肿了呢!”吕素好奇的回道。
张量山笑了起来:“马肿背?!”
老萨满笑着走了过来:“这叫橐驼奈西方所产,你们中原的燕、代这两个国家都有的。现在多见于西方的商队,草原上的人不知其名见此物象马却有肉峰便多称之为马肿背。”
原来那时中原的人并不认识骆驼,其实中国在汉朝即有骆驼的记载,牟融《理惑论》:“谚云:‘少所见,多所怪,睹馲驼,言马肿背。’
吕素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对张量山说:“这就是槖驼呀,《山海经》里说:“北地其兽多橐驼,其鸟多寓。”原来就是它!好可爱的样子!”
张量山一拍脑袋笑道:“原来见了骆驼就说马肿背就是这么来的呀!哈哈哈!少见多怪的出处原来如此呀!”
看着张量山兴奋的样子吕素一头雾水的问:“什么少见多怪?原来如此的?”
张量山摆了摆手:“弄清楚了一个成语的来历太有意思了。”
吕素不去理他,又问道:“那这骆驼和马有什么区别吗?”
于是张量山便将骆驼的特点给吕素讲了起来:“骆驼这种动物,对人非常忠诚,它和其它动物不一样,特别耐饥耐渴,人们能骑着骆驼横穿沙漠。骆驼还有着“沙漠之舟”的美称,你看它的驼峰就是那肿起的背部……”从生理结构到生活特点都一一告诉了吕素。引得边上一群卖货的小姑娘也都放下手中的货物围了上来。最后连几个卖货的商人也好奇的走过来听张量山的骆驼小百科。
刚讲完一个商人模样的人鼓着掌大声的叫好:“先生说得好呀!我自幼养驼三十余年,自认对这大夏驼了若指掌,不料今天遇上先生,方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呀!不知先生是那位驼主门下?”
张量山连忙自谦道:“驼主?哪里哪里,我只是个游医,这些也是听说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那人却摇头道:“先生别谦虚了,我也是花了十余年的功夫仔细观察大夏驼的习性,才弄明白那大夏驼耐渴耐饿本事,不想先生居然已经知道到那驼峰的关系。只是那驼峰某也曾刨开研究过都是些肥肉油脂,不知如何演化为水的?”
张量山笑道:“这个就复杂许多了,我只能告诉你那些肥肉油脂可以分解为水和能量的。”
“哦?不知先生如何得知?”那人有些将信将疑的问。
“我是个医生!”
“原来如此!”那人连忙拱手行礼。古人一向敬重医者和巫者将两者都作为大智慧者看待。
张量山看那人冉须白面高鼻深目不似中原人便问:“我看先生不似本地人,不知先生尊姓大名?从何而来呀?”
那人再鞠一躬:“哎呀!对不住了,在下乌思都。乃月氏国人,已贩货为业。因酷爱养驼又称驼痴。方才听见先生讲起这大夏驼的事,不禁自喜上前攀谈,竟忘了通报姓名,失礼失礼!”
张量山便也回礼:“在下张量山是秦国来的游医。见过乌先生。这位是吕姑娘。这位是本地的萨满。”
那乌思都又一一见礼,几人被乌思都请进一辆篷车中饮酒参观西域的特产。
原来那篷车既是货车又是乌思都的住所,里面堆满了各种西域的货殖,珠宝、玉器、药材、皮毛甚至还有一些乐器和小孩子的玩具。三个人都被这些西域的特产震慑了,吕素不停的问她没见过的东西的名称和作用,乌思都则细心的一一解释。同时叹息他带来的货物,在草原上几乎没有人要,老萨满告诉他,因为牧民们要的是实用的东西。张量山在一堆乐器中发现了许多新奇的玩意,比如骨笛、角号、竖琴之类的,最让他意外的是在一边的车壁挂着一只长柄葫芦形身体的家伙,这不是吉他吗?张量山好奇拿了起来。看见那熟悉8字型的内弯的琴体4根琴弦。他忍不住伸手拿了起来。他的大伯家有一把民谣吉他,是大表哥留下的遗物,上高中时父亲教会了他弹吉他。这也算是老张家的传统了,每代人都懂音乐,会演奏一种以上的乐器。张量山的爷爷会弹钢琴和吹萨克斯风,他大伯则会笛子和胡琴,他父亲和大表哥的口琴和吉他都弹得很好,他本人则学了更多的吹奏类的乐器,其次便是这吉他了。
“这是鲁特。是安息国的一种乐器。”
张量山想什么鲁特不鲁特的,除了只有4根弦,这就是吉他!这种8字型的内弯的琴体决定了吉他属乐器特有的声音共鸣和乐器特质,不用说这货一定就是古代的吉他。
乌思都告诉他们,自己是月氏国的客商,常年从月氏国贩卖皮革、粮食等物资到匈奴,再将匈奴的牛羊、皮毛带回月氏。不料今年匈奴草原大灾,他没交易到足够的牛羊,便想着再往东走走碰碰运气,顺便探探新的商路,结果越走越东居然走到图安来了。
张量山再追问那月氏的情况,原来月氏始居河西一带,后及为匈奴所败,退向西方,在击败大夏国后迁都妫水以北,作为它的王庭。也就是今天的阿富汗一带。而月氏的西南面就是安息国。也就是古波斯了,月氏和安息也有商贸上的来往。而东南部就是身毒国。这不就是丝绸之路吗?
由于特殊的背景张量山对阿富汗和中亚地区的风土地貌很熟悉,两人相谈也身为投机,很快就和乌思都结成了朋友。
“既然乌先生不是秦人,不知乌先生的秦语怎会说的如此之好?”吕素对乌思都一口流利的秦语感到有些奇怪。
乌思都和蔼笑道:“小妹妹,你别看我长得是月氏人的模样,祖上却是赵国人。”
几人大惊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月氏不仅和匈奴安息等国有过来往,在战国初期,月氏占据了河西一带。通过当时秦国西部的义渠国,一直和秦国交易丝绸和马匹。后来秦惠文王伐义渠两国遂中断了来往。只到秦昭王时期秦国彻底吞并义渠建立北地郡后,月氏才第一次和华夏文明正式来往。而赵国的李牧击败匈奴设立了云中郡,也和月氏有了来往。乌思都的祖先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来到月氏的。后来六国大战,匈奴趁机南下夺取了河西。乌氏一族便随着西迁到了西域。算起来已有百余年了,但家族中说的却都是周语。
众人听得这段历史不禁都有些唏嘘不已。张量山却多了份心思,想提前打通丝绸之路。便告知乌思都,图安南面就是统一了的秦国了,让他可以去碰碰运气。而且他带的这些货物更合适在中原销售。现在图安与大秦已经结盟了所以商路便也开通了。
乌思都素闻中原的繁华,但又害怕中原还在战火中,眼下得到确定的消息连忙谢过三人。为表示感谢还拿出一大盘金币要送给三人。三人连声推辞不受。。隔天张量山修书一封说明了与西域通商的益处,加盖上水镜宫的密印,交给水镜宫的探子让他们转交给嬴灵公主。又找金威给乌思都办了符传以便他进入秦国的关卡。乌思都大喜过望又再三谢过,决定不等秋狩大典结束了,立刻前往秦国,这样也许还能赶在冬天来临前返回月氏。临走前将张量山看过的那把“吉他”送给了他,将一块产自西域的玉石送给了老萨满,还送给吕素一匹小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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