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里，张量山又找到了4个还活着的感染者，他们都是老王的佣工。有着明显的高热寒战症状，腹股沟淋巴结明显肿大，有一个
已经开始溃烂了。张量山花了一中午时间清理出了一间干净的屋子，用石灰消杀可能有的跳蚤和虱子的地方，将6个幸存者安置在屋子
里，将死者放到偏远的房间里，并封闭了其他的房间。
张量山将药箱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出了一些退热解毒的草药，虽然知道病因和治疗的方法，可是没有药和疫苗他对这种凶狠的病菌
也无能为力。当他安置好病患又浇湿了全身回到接头地点时，易小川已经带了几个村民守在这里了。看见张量山来了易小川连忙询问情
况，和需要的药材。他得过瘟疫知道病人需要照顾。
一见面易小川就好奇的问：“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防跳蚤，你们别靠我太近，小心传染。伏虎村怎么样了？”他小心的站在下风处。
“张大哥你放心，村里我都安排好了，人人都在灭鼠处虱。爱国卫生运动开展的轰轰烈烈的……你那儿情况怎么样？”易小川还不
忘丢两句词。
“还有6个活人，不过都已经被感染了。”
“啊！严重吗？”
“很严重！我需要一些药材和其他的东西！”
“没问题！你说我来安排！”易小川连忙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王城那怎么样？有人通知了吗？”张量山看见来的人中没有图安人，他有些担心。
“图安人害怕瘟疫都不敢来，您是咱们秦人，要帮忙我们当然来！”一个秦人大声的说道。让张量山感到心里暖暖的。
易小川点点头：“放心吧，公主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王城已经戒严了！”
张量山点点头正要说话，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传来了：“小山哥哥！”原来是吕素来了。她左手牵着小黄马右手挽着一只竹篮，一
瘸一拐的走着。
“小山哥哥，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东西……啊，小川……你也在这……”吕素忽然看见了易小川立刻变得有些口吃了。
易小川连忙走过去替吕素牵好马：“你怎么不在村里待着，跑这来干什么？”易小川略带责备的口吻，既让吕素感到沮丧又让她感
到一丝温暖‘毕竟小川还是在乎我的！’
张量山交待了需要的药材，主要是些镇痛消炎的草药和粮食，易小川和大多秦人不通药理，好在有吕素在场便一一记下了。既然易
小川在场张量山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素素，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摔了？”他有些担心吕素从马背上摔下来过。
吕素红着脸解释：“没，没有，只是第一次骑马……有些不适应……你怎么全身都湿了？掉进河里了？”
张量山没说什么只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易小川接口道：“是防跳蚤的。”
吕素点点便说：“哥哥我来帮忙好吗？”说完却看了一眼易小川。
易小川见了连忙说：“素素，你要帮小山我没意见，只是这种病很危险的。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去的。”
张量山也说：“这次不一样，你就别来了。”
“可是你需要帮手的。”吕素有些不甘心。
“你帮我准备药材好了，把药配好让他们送来就可以了。”
“可是……”
“就这么定了！”易小川大声的说，他也不想吕素跑进疫区冒险。
吕素转向张量山，张量山也点点头：“就这样吧。”
易小川转头问张量山：“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张量山叹了口气，低下头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有些阴郁的小声说：“布，白布……还要火油和柴草。”
听了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些东西的用途，一时鸦雀无声。张量山低着头看着脚下，吕素眼眶里涌满了泪水，易小川点点头：“
我去安排！”
“好的，让人就送到这里吧，到了就喊一声，我来拿。”
“不行，这里离牧场太远，你一个人拿不动的。”易小川摇摇头。
“可是里面太危险，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
“这样吧，我们送到牧场前的空地上，不进牧场，在那里再挖个水塘，送完东西的人都在水塘里洗个澡，除掉可能的跳蚤，小时候
我给狗狗洗过澡，一下水那些跳蚤虱子什么的就玩完了。”易小川出了个主意。
这个办法有可行性，而且他的确需要有人近距离的支援，张量山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先带些石灰来隔离出一个安全区。”
回到小屋，张量山便忙着配药，清洗消毒各种生活用品。院门口用石灰撒出了一块十来个平方的空场，空场的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
木桶，足有一人高，两三个人都合抱不过来。这是伏虎村的储水桶，易小川嫌挖水坑费时费力，便将这储水桶运来了，里面装了大半桶
的河水，倒也可以一用。张量山在水桶里泡上艾草薄荷叶等一些草药，便配成了防虫液，就这样每个送物资的人都要在这水里浸一下再
换上干净的衣物才能离开。
昔日热闹的牧场变得冷冷清清，没人管理牧场的马匹都逃散了，只留下一地的马粪和空旷的草原。野花依旧在绿色的牧草中绽放，
而牧场的主人却已经裹着白布在后院里化成了灰烬。牧人老王的屋子已经彻底的进行了消杀灭，所有的杂物全被清理干净，三间房里各
安置了2位病患，没有疫苗、没有抗生素、没有一切可能用来治疗鼠疫的药物……张量山能依靠的只有手边的一些消炎退热的药物和清
水。看着一个个在病魔折磨下恶寒战栗、发烧的病人，张量山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他只能尽可能的减少他们的痛苦，但却无法治愈他
们。
第一天死了一个，第二天又是两个……健壮的男人在小小的鼠疫杆菌的侵食下，一个个痛苦的倒下，在自然界可怕的威胁下人类的
个体显得是那么无力和渺小。
碰头的时间到了，易小川早早的和几个村民就等在了接头地点，吕素也特地赶来了，她给张量山送来了熬好的药材和粥食。易小川
一行人看着张量山缓缓的走来，因为在消毒水桶里浸过，他身上的衣物还滴着水，浸湿的头发卷曲着贴在他苍白的脸上。张量山默默的
从地上拿起换洗的衣物，又弯腰拾起白布和火油罐，默不作声的看了众人一眼，看了看地上的几只食物罐子，叹了口气拾起了其中的3
只，他站起身看着地上的两只空罐子，呆呆的站了半天，然后问易小川：“其他地方有疫情吗？”
易小川连忙说：“还好！发现的早其他地方都通知到了，没有发生新的疫情。”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病人又死了2个。
送饭的吕素心痛的注意到张量山变得沉默寡言形同枯槁。
“小山哥哥！”吕素忍不住喊了一声。
张量山木然的回过头，看了吕素一眼。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说话就转身走了。
易小川拍了拍吕素的肩膀：“素素，别怪他。小山的压力一定很大。”
吕素点点头：“我知道，可他会累倒的，得去帮他。”
易小川连忙说：“你不能去呀！太危险！”
“可是……”吕素还想争辩一下。
易小川却不由分说的送她上了过河的小船：“回村去吧，每天你都来送饭已经很辛苦了！如果真要人帮忙，张量山会开口的。”
送走了吕素，易小川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张量山要人帮忙，可是这鼠疫实在是太凶险了，他不敢让人进去冒险。张量山一定也是
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要人进入疫区。只是不知道他能否活着出来，要是他也病倒了，可就糟了，虽然张量山一定不会求救，但吕素
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进去救他的。怎么办？可不能让素素冒这种风险，她为了我几乎死过一次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出差错。
易小川转身对几个留守的人说：“走吧，我们回河那边去，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过河。特别是女人！”他特别强调最后
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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