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贤独自一人上了回家乡的长途汽车,把韩佳人留在了酒店,尽管她强烈要求同行,但郑成贤这次没有迁就。≯那里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不希望跟人分享,至少不是跟秘书分享。
他的家乡离hF比较远,有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到了以后还需要再次转车,才能到记忆中的那个地方。
以前他坐车总是会困倦,往往上车就睡着,但这次他一点困意也没有。呆呆看着窗外心里什么都不想,又似乎想了很多。
车子上同行的旅客大多昏昏欲睡,只有少数几个人抬着头看向前面的车载电视,里面放的是著名笑星的作品。都是些耳熟能详的表演,可他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打扮的颇时尚,青涩稚嫩的脸庞敷着一层粉底,浓郁的香水味充塞鼻间令人窒息。
女孩儿似乎对他很有兴趣,一路上主动的攀谈。
“你去哪?”
“y”
“我也是!”
“家是y的?”
。。
郑成贤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年轻又时尚的女孩儿主动找自己聊天,这是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前世的他无数次期盼着,能有某个美丽的异性在自己身边坐下,像这样轻松愉快的交谈,以打无聊的旅途,要是还能再生点别的,那就太美好了。
可惜,美丽的异性有,愿意搭理他的一个也无。
“你玩儿微博吗?”
“你在hF是上班还是上学啊?”
“看你的样子不像y人啊!”
。。。
女孩儿不断的挑起各种话题,郑成贤一一礼貌的回应,心里不起丝毫波澜。
曾经期盼的东西近在眼前,只要勾勾手指就唾手可得,他却没有了一丝兴趣,甚至有点厌烦。艳遇还是艳遇,但因为人变了,所以感觉也走样了。
人看待事物的方式跟心情,会随着自身的改变而改变。就彷如身边这位年轻靓丽的都市女性,以前觉得高不可攀,现在却不可尔尔。
郑成贤突然觉得很害怕,家乡是他心里珍藏的宝,是一段痛苦却美好的记忆。他害怕看到那些熟悉的事物以后,会像现在这样毫无感觉。
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样!
他彬彬有礼到冷淡的应对,终于令女孩意识到人家不怎么想搭理自己,脸上浮起悻悻的神色,低下头玩着手机不再理他。
车子停稳以后,女孩儿站起身就走,完全没有理会郑成贤。就像前世那样,虽然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共处好几个小时,但却是两条平行的线。
郑成贤笑了笑没有在意,他们彼此本来就是过客,缘分起于汽车,也终于汽车。
六个多小时的长途车令郑成贤腰酸背疼,但他还需要再坐一个小时的小巴才能到。周围人使用的语言已经跟他的方言毫无二致,内心的悸动跟亲切感油然而生。
没有多做停留,咬牙又上了一辆小巴向家驶去。
这数个小时的车程让他仿佛在经历一场时光的倒流,眼中的世界好像在倒退。楼房不断变矮,变旧,光鲜亮丽的衣着变的朴实土气。
陈旧破败的房屋,灰尘漫天垃圾遍地的街道,到处是行动不便的老人跟稚嫩的少年。不说跟尔比,就是跟hF相比都像是两个世界。
一个朝气蓬勃忙碌高效,另一个腐朽陈旧暮气沉沉。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交集,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对,每个人都怡然自得,就好像江鱼无法想象海鱼的世界。
而郑成贤却是将两个世界都装在心里的人,迥异的生活方式不断的冲击着他,令他常常在两者之间徘徊不定。
车子到站,轻装简行的郑成贤刚出现在出站口,就有数人围了上来。
“去哪儿?坐车吗?”
“你到哪,我送你啊”
。。。
挑了一辆看起来比较干净的车子坐上去,报了一个地址司机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郑成贤的家乡是个人口众多的小县城,尽管政府大力的开,但受地域限制依然成效不大。年轻人就业机会少,所以都外出打拼,留下来的多是老人跟孩子。
时间已近傍晚孩子们放学了,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开着车或者骑车将街道塞得满满当当。
“经常这么堵吗?”郑成贤随口问道。
司机点上一根烟习以为常的回答:“是啊,这不是放学了嘛,没办法人太多了”
廉价的烟草呛的郑成贤直皱眉,司机注意到了,一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说着打开车窗就要往外扔。
“不用!”郑成贤出声叫住他,顺手拿过司机的烟点上深吸一口,感觉像是在吞刀片火辣辣的疼,忍着不适徐徐吐出烟气:“我也抽烟,好久没有抽这个牌子了”
“刚从外地回来?”司机饶有兴趣的问。
“算是吧!”
“在哪财?”
郑成贤想了一下回答:“hF”
“hF好啊,大城市,机会也多。哪像这里连看个大门儿都挤破头”司机抱怨道,恨恨的抽了一口,软的烟卷儿猛地下去一截儿。
“那你为什么还要待在着?”
司机三十出头,应该正是打拼的好年纪。
“没办法,家里老人卧病在床,离不开人啊!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司机惆怅的回了一句,盯着前面蠕动的人流,恶狠狠的按了几下喇叭。
这番话郑成贤感同身受,他也是因为各种牵挂,年纪轻轻却窝在这个没有前途的小地方儿,无法动弹。
“今天你这车我包了,多少钱你说个数,我办完事还要回hF”
郑成贤有点意兴阑珊,在韩国的时候拼命想回来,可回来不到一小时,就有什么东西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想要逃走。
司机楞了一下,这样的事情很少碰到:“去hF?”
“嗯,我回来就是看看,马上还要走。你别跑活儿了,带着我四处转转”郑成贤慷慨的说,从司机身上他看到了自己。
那个有心改变,却无力实现的自己。
“行,你给多少?”
“两千,先给你5oo”郑成贤从钱包里数出五张钞票递过去。
车子终于从堵车的泥潭中挣扎出来,一路开向先前说的地方。
远远的就看到一棵丑陋的梧桐树,斑驳的树干伸出三个歪七八钮的树杈,现在只是刚刚入春,枝叶还很稀疏,远看去灰白色的枝干上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去,这树怎么像个炖烂的鸡爪?”司机也注意到了这棵树,忍不住吐槽道。
郑成贤忍不住笑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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