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皇上,臣愿出战!”
皇甫嵩话音被打断,众人都是一惊,循声望去,却看到刘宏身边多出一男子来,面容俊秀,刚才所言正是由他口中发出。
见到此人,一干朝臣的表情却是各异,有惊诧,有不解,有哂笑,倒让童英多少有些不明所以,而他离得那司令台远了,却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刘宏望着身边的男子,面色似有不豫,不过只见那男子附耳在刘宏耳边说了些什么,刘宏终究只有无奈点头,男子望了远处的童英一眼,一脸得色的转身离开。
不多时,司令台一侧已经驰出一名骑士,那骑士头不着盔,只用一根丝带系住黑发,片片青丝随风飞舞,衬着他俊秀的面容,更添风流倜傥之情。他一身红袍,骑的也是红马,从司令台飞驰而出,恍若天边彤云,飘然而至。
原来是他。
童英心中叫苦,已是认出了这个红袍的公子哥就是前日在东市里得罪的白面公子哥。看他刚才与天子那熟稔的模样,难道还是皇亲国戚不成?
“皇上,且待刘彦跟童英比上一场。”公子哥圈马回转,到司令台前停下,却并不下马,只在马上一拱手,说话的对象却恰恰是皇帝刘宏。
刘宏缓缓叹了口气,面色不似恼怒反倒似有些无奈,开口道:“你要比就比吧,只是记得,点到为止。”
童英见刘宏答允,心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看样子这个刘彦,跟皇帝关系很是亲密,必是皇室中人,这样一来,自己就更不好得罪他了…他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从台上瞥过,隐约见到张让嘴角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不由更是疑惑。
“看招了!”刘彦低喝一声,策马赶来,已经从腰间抖出一条软鞭。
红马奔到身前,童英横枪一挡,却不出击,刘彦连忙勒马,不由有些怒色:“你待怎地,难道是不敢接招吗!”
童英憨憨地笑了笑:“这一阵是步战,刘公子还是下了马好些。”
刘彦微微一怔,双眉又竖:“蠢才!比步战有什么意思,来人,牵马来!”
童英见刘彦指挥禁军好似家仆一般,心中更是惊诧。
“刘公子,咱们只比这一场吧?”童英并不怕这个贵公子,却是不想多生事端,知道他身份尊贵,因此试探说道。
“难道我打败你,还需要两场吗?”刘彦眉梢一挑,开口说道。
童英却是笑了笑,接过军士牵来的战马,翻身坐了上去,手中长枪斜指前方:“刘公子,请出招吧。”
刘彦眼中闪过兴奋之意,扬手甩起皮鞭,“啪”地一声,在空中打了一个鞭花,四周顿时喝彩连连。
童英忍住了笑意,心道这刘公子的皮鞭装饰华丽,这一手先声夺人,也占尽了风光。可是兵刃越软,便越难使用,似软鞭这般,则是难上加难。刘彦小小年纪,学着武学名宿去用鞭子,说好听点是忝附骥尾,说难听了就是邯郸学步。
这些见识早在童英学艺之时,便已经从童渊那里慢慢学到,此时见到刘彦出招华而不实,心中略感宽慰,知道只要自己谨守门户,等到刘彦露出破绽,再后发制人,可获全胜。
“呆子看招了!”刘彦低喝一声,右臂一抖,软鞭兜了个圈子,从侧面向童英飞来。童英紧握长枪,蓦地枪头探出,只是一拨,软鞭力道不及,已经从童英的头顶滑过。刘彦再一抖鞭,软鞭上出现阵阵波浪,向童英发动连绵的攻势。
童英心头暗凛,连忙向相反的方向策马,手中长枪不停,在鞭身上连番点啄,总算是化解了刘彦的又一波攻势。
刘彦哪肯让童英脱逃,策马赶了上来,手中挥鞭不停,恨不得每一鞭都抽在童英的身上。
童英只守不攻,化解了刘彦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只是对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童英是有心想让,依旧是不依不挠的发起进攻。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童英想了想,不再闪避,挽了一个枪花过去,恰从软鞭的螺旋中穿过,他伸出左手,蓦地抓住了鞭梢。
此时刘彦鞭梢被制,鞭身也缠在童英的长枪上,进不得,退不得,已经大为狼狈。
童英见刘彦面有愠色,心道这等公子哥,还是不得罪的好,左手一松,战马转进,长枪也已是抽了出来。
“多谢刘公子相让。”童英正待圈马回转,陡然间感到身侧风声,发力正要避开,骤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紧接着啪地一声脆响,胳臂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刘彦已经收了软鞭,得意洋洋:“怎么,挨打不疼?”
童英见刘彦死缠烂打,不禁热血上冲,怒道:“刘公子你究竟要怎样?论武艺你又打不过我,童英方才有意相让,难道你看不见吗!”
刘彦脸颊涨得通红,知道自己理亏,却是蛮不讲理:“呆子,看招!”
长鞭一抖,如毒蛇般袭来。
童英此刻不再顾及刘彦的公子身份,长枪一改颓势,变得凌厉至极。只是数合之间,刘彦已是难以抵挡。童英觑了个破绽,长枪平平递出,送到了刘彦的咽喉前,可刘彦的软鞭才刚刚收力而已。
“刘公子,如此可满意了?”
刘彦脸色快要红得发紫,并不答话,童英知道他难堪也不追究,径直收枪,圈马离去。
只是童英刚刚转过身去,身后风声再次传来。
这次的风声不是软鞭凌风的呼啸,而是尖锥撕裂空气的锐鸣!
童英心头大凛,连忙伏在战马上,觉得铁盔上叮地一声,一枚飞镖弹上了空中。
这次他生怕刘彦还要追来,早有准备,是以得以避过。可他本以为刘彦是再用软鞭突袭,却想不到刘彦竟然会发暗器,这一避实在是凶险之极,若是慢了一分,那飞镖多半便要刺入他的脖子。
童英心中怒极,转身正欲发作,却见到刘彦已经发出了第二枚飞镖,直袭他的面门!
童英长枪一抖,枪头斜刺而上,拨落了飞镖,怒道:“你怎生如此不知好……”
刘彦却不等他说完,第三枚飞镖已经发射!
童英怒不可遏,身躯后仰,忙不迭避开了飞镖,手中未曾止歇,长枪不退反进,直取刘彦前胸!
刘彦惊叫一声,连忙策马后退,待他再发暗器,童英已是占据了先机,长枪不住地朝他头颈和前胸的要害招呼。
刘彦已经将软鞭收回了腰间,虽然还是在不停发射飞镖,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后来的飞镖不仅没有力道,更是大失准头。
“叮”地一声,童英的长枪再次弹开一枚飞镖,那飞镖却是倒转了方向,噗地射入了刘彦胯下红马的马腿!
红马吃痛,倏然人立,刘彦反应不及,顺着向后倒去。只是他尚未倒下,那红马前蹄已经落地,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童英见红马发疯,刘彦已经从马鞍上滑落,心中大急,双腿狠踢马腹,追赶过去。
司令台上众人见刘彦落马,都是“呀”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的刘彦虽然从马鞍上滑落,却并不算做落马,可他的情形,比落马更凶险万分!
落马不过是重重地摔一下子,这红马初时奔势不强,最多骨折。
可眼下刘彦的软鞭却是和红马的缰绳缠到一块儿,那软鞭又缠着他腰,大半个身子落在地上,头上胸前,便是红马跳动不止的后蹄!
司令台上的刘宏惊慌的站了起来,身后群臣也是脸色惶急,手足失措。唯有皇甫嵩尚算冷静,连忙挥动令旗,调动两侧禁军合围校场。
可校场空间颇大,禁军调动又花时间,刘彦的情势却是一刻比一刻危机,须臾便有性命之虞!
“哆!”
校场中只闻童英一声爆喝,见他在马上身躯后仰,肩背一扭,长枪脱手飞出,直取惊马!
司令台一侧又是一阵惊呼,有的是盼望童英击杀惊马,有的却是担心童英误伤了刘彦。
“嗤”地声响,紧接着笃地一声,长枪钉在了地上,惊马狂奔而出,马缰却已经被枪尖刺断。
刘彦已经落在地上,可他去势甚急,不能立止,见惊马远去,脸上依旧呈现出惊骇莫名之状。
童英策马飞奔速度不减,驱使马儿来到刘彦身前,将刘彦横身抱起揽在怀中,一手拉着缰绳驱马缓缓司令台走去。
那刘彦陡然被童英揽在胸口,先是一怔,俄而扭动起身子,想要挣脱童英的怀抱。
“别动!咳咳咳…”童英低头厉喝一声,却是不经意间牵扯到胸口的伤势,轻咳两声,几滴温热的鲜血从嘴角逸出,一滴掉落在刘彦的手上,缓缓滑过。
而那刘彦面色愠怒,努了努嘴角本欲出言,却不经意间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那抹殷红,面色数变,终究缓缓闭上了嘴,只是不知何时,他的脸上已满是赧红。
“皇上,童英前来领罪。”
他踉跄着下了马,早有宫中内侍来扶刘彦。刘彦下了马,却是狠狠地剜了童英一眼,然后在内侍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童英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救了此人,他却还是那样倨傲,可看见刘彦的神色,虽然也是发红,可是和方才的怒极又不一样。童英反复思忖,都是想不明白,台上的刘宏见刘彦并无大碍,稍微放了心,开口望向童英说道:“无妨,你身子如何?”
童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虽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此刻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自然不能露怯,当下开口道:“并无大碍。”
刘宏和皇甫嵩相对点了点头,皇甫嵩宣道:“第三场比试,童英胜出!”“好!”人群之中顿时爆出一片喝彩之声。
内侍站到了司令台的最前,朗声宣布道:“童英三场比试胜出,明晨朝会听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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