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英一路回到武馆,躺在自己的床上,虽然一宿未眠,此时他却依旧是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忽然想起单福临走时给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摊开的手心上仔细打量起来。
那是一粒椭圆型的玉珠,并不算大,大抵和一节拇指差不多。玉珠颜色颇为暗淡,只有中心泛着一丝灰白色的光亮,除此之外看上去就和一颗顽石无异。
童英反复将这颗玉珠看了个通透,也没发现有何奇特之处,俄而失望的将玉珠放到怀中内缝的衣兜里,心想就当做是单福留给自己的纪念吧。
却未曾想,那玉珠与原本便放置在内的磐龙璧甫一接触,异变陡生!
童英只觉胸口一阵强烈的灼热,仿佛要将皮肤烤焦一般,忍不住轻轻的哀号了一声,迅速的往怀中拿出磐龙璧,只见原本灰绿色的磐龙璧却在此时散发出异样的流光,光芒仿佛有实质般,扫过的肌肤都能感觉到丝丝灼热,更让童英觉得惊奇的是,单福给自己的那颗玉珠现在竟是嵌入了磐龙璧中心原本九个圆孔中的一个,而且分毫不差,仿佛天生便是一体的一般。
过了许久,磐龙璧发出的灼热光芒才慢慢消散开去,童英惊讶之下,伸手拨弄了两下那颗玉珠,却惊讶的发现玉珠牢牢的嵌在磐龙璧上,再也拿不下来了,仔细端详一番,其他没发现,只注意到玉珠中心的白色光芒亮了许多。
不过除此之外,童英再看不出其中有何门道,往细处看,但见玉珠中心隐隐有流光闪动,仿佛细细水流一般,当真是神奇无比。
到如今,童英已经渐渐相信了单福所言,这块磐龙璧的确是天生神物,小心翼翼将磐龙璧收入怀中,毕竟财不外露的古语,他还是听说过的,若是为有心人得知自己身上有此宝物,只怕也绝非一件好事。
“水镜山庄…水镜山庄…”童英嘴里念念有词,微微蹙起了眉。
这水镜山庄他自然是听过的,水镜先生乃是天下闻名的大贤隐士,复姓司马,名徽,字德操,水镜是他的自号。相传此人有经天纬地、治国安邦之才,却淡泊名利、不愿出仕,世居颍川之地,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因其水镜先生的名号,司马徽所隐居的地方便被人称为水镜山庄。
想到自己或许能在水镜山庄寻找到自己父亲的消息,童英就变得越发没有睡意,心情也迫不及待起来,只想立刻便飞到颍川去找到水镜先生。
辗转了许久,童英干脆从床上一跃而起,穿戴整齐之后便准备去武堂找师父童渊,向他禀报自己要往水镜山庄一行的事。
甫一推开门,却差点和来人迎头撞上,童英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来的不是小师妹童玲还有何人?
“玲儿,你这是往哪儿去啊?”童英不解的问道。
“这院子就你一人住,当然是来找英哥哥你的呀!”童玲歪着头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童英。
童英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道:“你找我干什么?”
“哼,昨晚你一定是偷偷去了十里坡见那个算命的老头吧。”童玲不答,瞥了眼童英眼中的血丝,没好气的说道。
“老头?”童英一怔,俄而一阵苦笑,那单福大师不过三十出头,怎么在童玲眼里就变成老头了?
童玲见他不答,就当做是童英默认了昨晚偷溜出去,接着问道:“那英哥哥你从他那问到有关你父亲的讯息了么?”
闻言,童英脸色一黯,微微别过头去。
童玲从他的脸色上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也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静静对立许久,童英似乎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奇怪,思忖片刻,找了个话题开口道:“对了玲儿,师父他老人家在武堂吗?”
“在的,刚才来的时候我都在武堂里看到爹了。”童玲下意识的回答道,瞥了眼童英,“你要找我爹?”
“嗯,我有点事情要和师父商量一下。”童英点头说道。
“哦,那好吧。”童玲似乎有些失落,侧身给童英让出可以通行的道来。
童英显然也注意到了童玲的异样,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身从袖口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童玲。
“这是?”童玲先是一愣,待看清楚童英递过来的东西时,脸上不禁为之一喜,柳眉轻舒,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我昨天你似乎很喜欢这支钗子,所以后来又偷偷出去找到那小贩买了回来,你看…”童英面色微红,低声道。
“谢谢英哥哥。”童玲兴奋的从童英手中接过玉钗,正是昨天自己在逛街时看上的那支,后来因为那个算命先生的出现而忘了买下来,想不到童英却是如此有心,竟是悄悄去把它买了下来。
童玲两颊不知何时已然飞起红云,微低下头假装拨弄手心的玉钗,许久没有开口。
童英见她低头不语,不知该说什么,习惯性的搔搔头,许久后才开口道:“那…我先去武堂寻师父了。”
“哎,英哥哥。”不想童英还未转身开走,童玲便又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么?”童英转身问道。
“你帮我把玉钗戴上吧。”童玲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又将玉钗塞给了童英,然后转过身去。
“哦,好。”童英往前一步,站到童玲身后。由于紧张,因此他并没有发觉童玲的香肩也在微微的颤抖。
“好了。”童英将玉钗轻轻插在童玲的头上,然后退开两步。
童玲转过头,看着童英轻声问道:“英哥哥,好看吗?”
童英望着她那张娇美如花的容颜。未施粉黛,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如云的秀发似奔涌的黑色瀑布般洒下,肌肤晶莹如天池美玉,美丽的瞳眸微微流转,情不自禁的开口道:“好…好看。”
“我是问你这支玉钗好看不,你盯着人家脸看什么!”却不想童玲却是娇嗔一声,脸上红霞更盛,不自觉的微微垂下臻首。
童英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有些尴尬,只好打个哈哈,讪笑道:“都好看,都好看。”
“我去找师父了。”然后赶紧寻个借口跑开了。
望着童英落荒而逃的背影,童玲那娇媚的脸上却是绽起一丝笑意,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隐隐透着几分平日少有的少女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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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甫一走进武堂,童英便在一干正在练武的师兄师弟中寻到了童渊的身影。
“哦,英儿来了。”童渊循声望向来人,见童英缓步走来,不由微微一笑。
望着童渊脸上和煦的笑容,童英知道师父并没有将昨天之事放在心上,心头不自觉的涌起一鼓暖意。
“英儿有何事来寻为师?”童渊见他不语,笑问道。
“哦,徒儿欲往颍川一行,还望师父同意。”童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明自己的来意。
“哦,颍川?”童渊一怔,瞥了童英一眼,开口道,“你去颍川做什么?”
“嗯,徒儿想去水镜山庄拜访一下水镜先生。”童英老实答道。
“哦,水镜先生乃是世外高人,你若是能与他多亲近亲近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童渊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童英闻言心中一喜,既然童渊这么说了,想必不会阻拦自己往水镜山庄一行了。
“只是你与他素未谋面,只怕他未必肯见你,若是空手而归岂不是白走一趟。”
“师父勿忧,徒儿必定能见到水镜先生的。”童英急道,还是没有将那单福之事说出来,这些年童渊为他寻找父亲业已耗费了不少的精力,这次他不想再让师父操心了。
“哦,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师父也不再阻拦你。不过世道艰险,如今关东之地,匪患频仍,你独自一人前去,为师实在有些不放心。”童渊皱起眉头,思量片刻,忽然拍手道,“对了,前些日子白氏商行的管事托我派人护送他们家的商队前往许县,我让你大师兄带武馆弟子随行,不若你与他一道前去,师兄俩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是,师父。”童英见童渊坚持,心想能随大师兄一道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便点头应了下来。
“好吧,你去和你大师兄商量何时启程吧。”童渊点点头,将视线转向武堂中练武的弟子们。
童英朝他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童渊眼角的余光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脸上却是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童渊一共收了三个嫡传弟子,不过如今在武馆中的就剩下了两个,除了童英,余下的便是大弟子张绣,而另一人早已出师谋取功名去了。作为大师兄的张绣虽同样早已出师,不过却一直留在武馆中,似乎并没有像师弟一般,准备去求个一官半职,反而闲云野鹤的当起了武师,偶尔为来武馆寻求保护的商队保驾护航,而有他压阵的商队从没有一次被劫,渐渐的也打出了童渊武馆和他自己的声名,找上门来的商社越来越多,而且大多数商行都指定要张绣与自己的商队随行。
张绣住在武馆的南院,也有自己一间僻静的宅子,童英寻到他的时候,正巧望见自己的大师兄在练武,他便不着急出言,只在一旁观看。
“哈!”张绣双手一挑,银色枪头如灵蛇般直刺向院内的大槐树,枪尖没入三分,带起许多干枯的老树皮屑。
“好!”童英也是爱武之人,看到大师兄这神乎其神的枪法,一时没忍住,抚掌大声喝起彩来。
“呵呵,今儿个是什么风把小师弟你给吹来了。”张绣抽回银枪,转身望着童英笑着开口道。
“大师兄说笑了,你刚才那一招百鸟齐鸣可真是神乎其技,让人叹为观止啊。”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给我灌迷魂汤了。”张绣摆摆手,开口道,“有什么事你便照直说吧。”
“嘿嘿,既是如此,那师弟我便直说了。”童英嘿嘿一笑,将自己要往颍川一行的事和张绣说了一遍,“师父说白氏商社的管事托师兄你为他的商队保驾护航,便让我来找师兄,让我和你一块前去。”
“哦,既然师父如此说了,那我自然只有遵命。”张绣思虑片刻,缓缓说道,“不过如今各地乱民众多,尤其是那黄巾贼四处流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怕一路上你也要小心才是。”
“黄巾贼已经这么猖獗了?”童英闻言不禁有些诧异,他自然是听说过这风头正劲的黄巾叛逆的。
相传黄巾军的主导乃是太平道,而太平道的由来却是和一场疫病有关,数年前,一场大瘟疫在中原之地毫无征兆的爆发,诸多百姓感染上了疫病,而太平道便是从那个时候慢慢发展起来的,起先太平道的道人是借着为人治病之名,开始进行传教活动,因而朝廷并没有在意。后来渐渐的太平道的名声大了起来,其首领张角在各地百姓中发展了大量的信徒,也积蓄了不少的财富。不过当时这张角的信众中不乏豪强、官员、宦官等,所以汉室也并未多加理会。
可是不久之后,张角便图穷匕见,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积极向信徒们传播汉朝的腐败,并号召这些人起来反抗朝廷,甚至还喊出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积极准备起义之事,而且将起义的时间定在了甲子年。
可惜后来有人向朝廷通风报信,汉帝得知此事后震怒,捕杀了大量的太平道徒,张角见自己谋逆的行迹败露,自然也不能按原计划行事,于是当机立断,提前率领教众起义,这些太平道人每一个都在头上包上黄色头巾,故而也被称为黄巾军。
先前童英只听说黄巾军是在青、徐、幽、冀几州较为活跃,想不到张绣却说自己这一行也可能会遇到黄巾贼人,要知道从长安到许县,是属于司州范围,西都长安便不说了,那颍川之地亦是离如今大汉朝的帝都洛阳不远,说是天子脚下也不为过分,连这里也有黄巾军活动的踪迹,可以想见黄巾贼是多么的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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