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众人听单飞许诺,差点跳了起来。
有人惊喜,有人错愕,有人不信,庞统却是急得额头冒汗,心道单飞你可真是我大爷,你连案情如何都不知道,竟然妄言破案,那不是自讨苦吃?
孙河心中早就怒不可遏,可听单飞这般夸下海口,反倒笑了起来,“你若今天破不了此案呢?”
他为人老辣,暗想你小子自缚手臂,老子若不趁机摆你一道,让你永世翻不了身来,老子就不姓孙了。
单飞望见孙河眼中的寒光,不以为意,环望围观众人,高声宣布道:“本统兵今日破不了这盗案,那本统兵明日就向郡主递交印绶,辞去丹阳统兵一职,罚金二百。”
众百姓看单飞年纪轻轻,对单飞本有几分不信任,但听其一诺,不但哗然,甚至对单飞有了些敬畏之意。
世事本如此,你说得再漂亮,若是什么都不做,甚至逆向而为,对百姓而言还是屁用没有。
在百姓眼中,你能破案、能让老百姓心安的人,才是做实事的好官。
单飞赌得起!
他本来就不想当这个统兵,太史享那小子还欠他二百金没还。更何况他初到春府前还没什么破案的把握,但如今却已有了底气。
见到百姓的反应,单飞略有满意,看着孙河又道:“孙大人,我若破了此案呢?”
“那本是你职责所在!”罗掌柜叫道。
单飞若有所思的看了罗掌柜一眼,微微点头,笑言道:“原来孙大人对别人从不用解释什么,指责旁人无论对错,均可以置身之外,不用承担后果。这种行事风格,实在让我佩服至极。”
孙河握紧双拳,心中怒不可言。
他跟了孙坚多年,又随孙策征伐江东,如今辅佐孙权,已算是孙家的三朝元老。在江东,无论哪个见到他都是客客气气,偏偏这个小小统兵竟将其视若无物,口气中还带着些嘲弄之意,让他怎能不恼?
偏偏单飞每句话都能戳中他的软肋,让他知道若是辩论下去,对他本人威望一点好处都无。强压心中怒火,孙河故作轻淡道:“本官还在等单统兵如何破了此案,只盼单统兵莫要只耍嘴上的功夫。”
单飞望向庞统,沉吟道:“庞兄……”
庞统差点跪了下来,暗想我虽想和你并肩承担此事,但这个锅我真的扛不动啊。
他一大早就随贼曹掾到了春府,可盗贼下手利索,他虽有所怀疑,但无凭无据的怀疑终究做不了证据。
单飞见状微笑道:“请庞兄拿着我的印绶……”他将印绶交给庞统,低声在庞统耳边说了两句。
庞统闻言微怔,像是不解单飞的用意,不过又似担忧的模样。
单飞拍拍庞统的肩头,低声道:“庞兄,眼下我只能靠你,还望庞兄莫要让我失望。”
众人见他向庞统交出印绶,暗想这位难道是自知不行,让庞统转印绶给郡主吗?
单飞吩咐完毕,望向风虚道:“你如今带了多少手下?”
风虚忙道:“十二个。”
“好的,尽数跟我来。”单飞吩咐声中,转身就要向人群外走去。
风虚怔住,暗想我等方才在春府内详细查看,不过少有结果,庞大人还指望你能有所发现呢!你眼下要查案,不去府中看看线索,又要到哪里去呢?
孙河见状冷问道:“单统兵要去哪里?”
“孙大人若有兴趣,不妨跟来。”单飞见张奋等人面面相觑,百姓均是好奇的样子,喝道:“若是喜欢的话,各位均可随我来。”
他一声吩咐后,百姓轰然叫好。
张奋等人虽不解其意,可见单飞早大踏步向北行去,互望一眼,不由跟了上去。
单飞带众人一路向北,有的百姓不知此事,不过见众人闹闹哄哄的很是热闹,都是悄悄询问,等知事情始末时,纷纷加入队伍之中。
队伍益发的壮大,等单飞止步时,身后跟着的百姓已是极多.
众人见单飞止步在一座大宅前,均是面面相觑,有人认得这府邸正是前任统兵妫览所住,不由窃窃私语。
孙河、张奋等人一路跟随,见状亦是讶然,张奋失笑道:“统兵难道准备在这里破案?”
“不错。”单飞嘴角带笑,眼中却有精光闪烁。
罗掌柜一直混在人群中,闻言脸色微变。
张奋并没留意太多,嘲弄道:“统兵大人,你总不会认为……妫……先生是盗贼吧?”
单飞却是不语,目光从罗掌柜身上略过,见其神色微有畏惧之意,心中冷笑。
众人攒涌纷嚣的来到妫府,妫府下人见状早就奔入府中禀告。不多时,妫览从府中踱出,见到门外的情况,很是错愕道:“单统兵,你这是要做什么?”
单飞见妫览错愕的模样,心中暗想你在府中听到这消息恐怕就骇了一跳,但应该早在想着应对,如今这模样若说没有装作我是不信。
他早有计划,并不急于说破,微笑道:“妫先生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妫览皱眉道。
“妫先生才去职没有数日,丹阳城就连发数起盗案。我此番前来,本想问问妫先生的看法。”单飞盯着妫览的双眼道。
张奋、顾掌柜等人均是摇头。他们见单飞胸有成竹的模样,本以为他已有定论,哪想他前来竟然是向妫览请教。
妫览怫然不悦道:“我这几日从未出门,对此事倒是全然不知。只是……单统兵劳师动众前来,莫非以为妫览应该负责此事吗?”
他言语中多少有些嘲弄,单飞微笑道:“不错,我觉得妫先生的确应为此事负责的。”
众人哗然。
妫览见群情汹涌,神色不变道:“单统兵此言何意?”
单飞扬声道:“妫先生身为统兵时,丹阳城风平浪静,可妫先生才去统兵一职,盗案就连发数起,在我看来,盗贼的用意颇耐人寻味。”
妫览皱眉道:“我越来越听不懂单统兵所言,盗贼取财无非是贪念作祟,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盗贼或许认为,只要趁此时作案,就可将脏水泼到本官身上,逼本官辞位,而妫先生又可顺理成章的回到统兵之位。”单飞微笑道。
众人倏然静了下来。
妫览闻言哂然道:“单统兵的意思是……昨夜难道是我指使盗贼为盗,连偷数家,用意不过是逼单统兵辞官?”
他一副嘲弄的神色,众人见状,均是感觉单飞是无稽之谈。
顾掌柜暗道单飞胡闹,一旁道:“妫先生说笑了。谁不知道妫先生淡泊名利,当初拒不为官,甚至因此避入深山。若不是孙翊太守数次去请,妫先生都不会出山,更不要说为复官职做出指使盗贼行窃一事,单统兵,我觉得你实在……实在……”
他连连摇头,显然对单飞的判断不以为然。
百姓中那些世族中人纷纷点头附和。
单飞淡然道:“那若本官证明此事,顾掌柜准备和妫览连坐此事吗?”
顾掌柜倏然变色,失声道:“你能证明此事?”
单飞笑而不语。
妫览目光微凛,沉声道:“单统兵,丹阳城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地方。”
单飞微笑道:“你说的不错,可丹阳城也不是某些人自以为得计的地方。”顿了片刻,单飞轻声问道:“方才听妫先生说,对丹阳城发生盗案一事全不知情?”
“不错。”妫览冷哼声中,终露出丝警惕之意。
“可我方才只是说盗匪这几日连盗数家而已,听妫先生之前所言,却早认定盗贼是在昨夜连盗的数家。”单飞悠然道:“本官很想问问,妫先生又是从何得知的此事?”
众人倏然而静,再看妫览的神色已有不同。
妫览脸色微变,还能沉稳道:“我是说在罗掌柜今早派人前来时,我对此事全不知情。”
单飞望向罗掌柜道:“原来是罗掌柜告诉妫先生这件事情?”
罗掌柜退后一步,少了几分嚣张,亦是警惕道:“不……不错。”
单飞见其模样,含笑道:“阁下倒是有未卜先知的好本事。顾掌柜、张先生,贵府被盗后,不知可曾知会过罗掌柜?”
张奋、顾掌柜闻言一怔,均是摇头。
他们的府中遇贼时,着实有些慌乱,天幸贼人并未得手,但他们一腔怨气难免落在单飞的身上。今晨时分,他们又听人说春府遇盗,官家正在查案,于是气势汹汹的赶来,根本没有和罗掌柜说过什么。
“那你从何得知的这个消息?”单飞盯着罗掌柜道。
罗掌柜直着脖子道:“我家被盗,我自然关心别人家如何,偶尔得知此事又告诉了妫先生,你能怎样?”
单飞笑意更浓,但眼中寒意更胜,“我眼下的确不能对你怎样,但你在这多人面前说了此话,你猜这些人若是知道你当众撒谎,甚至和盗贼为伍,他们会将你如何?”
罗掌柜身躯颤了下。
单飞不再理会罗掌柜,转望围观百姓道:“如今本官怀疑有人对本官为民仗义执言心怀不满,这才伙同被本官惩戒之人制造盗案,然后又派人滋扰顾、张两府,只希望搅乱混水,扩大事端。这帮人今晨又在散布谣言,将所有人聚集在春府前,妄图混淆是非,拉旁人入水,污蔑本官,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望向脸色沉冷的妫览,单飞微笑道:“妫先生,你说我猜测的一切,可有点儿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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