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融一身邪法,端的非同小可,乃是昔年有名的中条山六妖仙之一,后在长眉真人飞升前将其余五妖人诛灭。丙融也是气数未尽,恰好外出练法,堪堪躲过一劫。可如今罪业已满、气数将尽,又为艳尸美色诱惑,早蒙蔽了灵识、迷糊了心窍,护身妖光也来不及放出,便被艳尸崔盈用阴魔制住元神。
毒手摩什拊掌大笑道:“旗门上主幡还缺一神魔,用丙融道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时辰已至,莫要误了吉时!”
丙融气得肝胆俱裂,满腔怒火勃发,正欲要御使法宝,给摩什一个厉害,忽觉心神荡漾、灵台不稳,不由自主地往洞门口走去。
只听背后艳尸崔盈娇笑道:“丙道友何故与自己人刀兵相向?有本事自去洞中与那贼尼发狠。念你平常对我恭顺,虽失了肉身,必保你元神无恙。等得了洞中毒龙丸,自会助你凝练元神。要去转世,也是由你自主!”
艳尸说话间,一边祭起魔功,将手连指,驱使丙融为自己卖命。
赤霞神君丙融虽有一身邪法,却被制住元神,又有毒手摩什祭起七煞玄阴幡,在一旁虎视眈眈,稍有违逆,必不容情。左右为难,只得哀叹一声道:“玉娘子,望你莫忘今日之诺,助我转世!”
说罢将自炼的天瘟球祭起,发出一团栲栳大的黄光,护住周身。被七煞幡裹住,往洞口禁制撞去,只听暗雷滚动,火光激射,好一刻,法台下那面乙木青灵旗飞卷丙融元神而出,化为一株三尺高下的青绿树苗,立于原处。
毒手摩什与艳尸崔盈,用七煞幡施法,喷出两股黑白煞气。将那树苗裹住,洞内一声闷雷,最后一道五行乙木禁制终被破去。丙融元神,如同先前四人。被乙木青灵旗拘往,由法台上那两面七煞幡役使。
沙红燕暗暗心惊,片刻间,艳尸坏了五个有根行的修道人,拘役元神。祭练邪宝,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便是北极黑伽亓老怪,也是不敢如此施为的。那法台上的两面主幡与其余五面五行符旗,经由这般祭练,也是难得的法宝,自己还需小心在意。
再看法台上,毒手摩什与艳尸对视一笑道:“玉娘子,恩师所赐法宝,已然大成。你我且将之祭练一番再行入内吧!”
崔盈颔首微笑。
二人将中指咬破,用精血往两面主幡上,书写轩辕法王独门魔咒,一挥而就。这才分立两厢,将主幡收在手中,缩为一尺大小,往虚空挥舞,五面五行符旗,蓦然腾空飞起,先前朱百灵、唐寰、刘霞台、朱逍遥与丙融无人元神负在五行幡上。面色黯然,如木偶泥塑,由着二人指使。
只见毒手摩什将七煞幡遥指洞中,轻叱一声。将手中主幡往半空一抛。艳尸崔盈如法炮制,将另外那面七煞主幡祭起。两下一合,化为黑白两股烟柱,虽泾渭分明,又纠合缠绕,恍若黑白两条交尾的怪蟒毒蛇。
朱百灵等五人元神附着的五行灵旗。化为五色光球,围绕在黑白烟柱周遭,彼此勾连交融,形成一圈屏障,护着两面主幡。
艳尸崔盈最知圣姑珈因根底,怕毒手摩什冒进,提醒道:“你莫大意,那老贼尼得道多年,如今只破了洞口五行禁制,内里详情,我也不甚明了。以她的脾气秉性,又布置安排多年,必定有更厉害的禁制机关!”
毒手摩什哈哈笑道:“玉娘子且宽心,我这七煞玄阴幡,乃是轩辕老祖独门之秘,又有了五个生魂为助力,早已大成,最能克制佛道两家的玄门至宝。那老贼你闭关多年,不闻外事,能有几多凭借?且看我的手段吧!”
说罢,双手遥指,掐诀行法,七煞幡所化烟柱、光球呼啸一声,便往洞中飞去。
顷刻之间便听闷响连连,洞口坚若精金的玉石门楣,不住垮塌,一晃眼,原先三尺来宽,七尺高下的洞门,破开偌大的豁口,有三四丈方圆,内里津光闪烁,晃人双目,定是宝物祥光异彩,却瞧不真切,不见任何物什。
毒手摩什贪念大炽,将身一晃,当先而入。
艳尸虽心中还有些忌惮,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念,打算在其后小心观看动静再作计较。不过黑珈山诸人却不与她一般打算。紫清玉女沙红燕知道毒龙丸乃是圣姑至宝,先前艳尸看在亓南公面上,大可做个空口人情,只是万一被艳尸诸人先行拿到毒龙丸,再从她手中讨要,凭白落下份人情。倒不如自己亲自拿取,便是其他诸般法宝,也可乘机分润一二,量艳尸崔盈也是敢怒不敢言的。
火龙礁主庞化成、天煞真人沙亮等也是与沙红燕一般的想法,当即黑珈山这拨人,也是招呼一声,各仗宝物护身,飞遁而入。
艳尸崔盈见状不由恼火,面色却不显一丝一毫恚怒,可也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将另外一面七煞幡主幡执定,紧随诸人脚步而入。
一入洞中,便只见眼前祥光宝气,晃人双目,此间乃是一处极其广阔高大的岩洞,石壁上下,俱是美玉精英所成,当中地势自然隆起,仿佛一处碧玉卧榻,端坐一个妙龄女子,一头青丝,披拂身后,发长及地。却身着月白僧袍,右手掐着不动明王印诀,左手指地,微闭双目,看似生人无异,但却察觉不出一丝一缕气息,好似泥胎木塑。
沙红燕先前听过亓南公为她解说当年与圣姑珈因斗法之事,大略知道圣姑真容。南老怪虽与圣姑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多有仇恨,但也暗自钦佩其人功行、道法。沙红燕又见圣姑玉貌仙颜,同为女子,居然生不出一时妒意,反倒倍感亲切,自然不会无礼,约束住庞化成、伍常山、沙亮诸人,遥遥施礼道:
“前面可是圣姑前辈,黑珈山故人弟子这厢有理,只因为晚辈恶疾缠身,除开毒龙丸,无可医治,只得冒失前来求取灵药,滔天大罪,晚辈皆愿一力承担,只求前辈大开方便之门,大发慈悲,赐我一丸丹药。”
毒手摩什方借着艳尸的由头,除了老情敌赤霞神君丙融,自是心花怒放,越发要在艳尸面前显摆,又自恃七煞玄阴幡已然大成,哪将什么圣姑放在眼里,戟指玉台,转首问艳尸崔盈道:“当间那个白衣女子可是珈因老虔婆吗?何不早早除去,取了法宝、丹药,助你我修道。”
艳尸崔盈毕竟多年在圣姑教下,心中犹存一丝畏惧,又见圣姑面如生,越发心虚胆怯,结结巴巴道:“那正是她的遗蜕,昔年她闭了死关,元神自禁锢在肉身中,立下重誓,不到道成飞升之日,绝不离洞,平常毫无灵识,与活死人无异。石榻之下便是幻波池藏珍所在,老賊尼多年积攒最为精华之物,悉数在内。”
毒手摩什听罢,越发肆无忌惮,咧嘴狂笑道:“那还在这里白白浪费什么口舌,早些完事了吧!”
说话之际,便将身往前一纵,双手平推,便是两股暗赤血光,如蛟龙毒蟒,婉转而前,分开左右,往圣姑遗蜕扑去。
沙红燕虽不喜毒手老魔这般毁损前辈法体,可一来忌惮老魔手段狠辣,二来也需仰仗他与艳尸,指点取用毒龙丸的法子,也只得暗叹一声,作壁上观了。
艳尸便是先前还有一分师徒之情,可毕竟时隔多年,久受圣姑锁禁惩戒之苦,又是气数将尽,神识不明,自然更加凶性大炽、恩将仇报,毫无人性良心可言。也一并上前,仗着七煞玄阴幡护体,扬手五道五彩烟霞,各按着五行方位,兜头往圣姑法体罩下。
亓南公大弟子伍常山,颇得乃师真传,自恃为衣钵弟子,面上虽甚为尊重沙红燕,实则根本未将其人放在眼中,早已不耐烦道:“沙师姐何必这般小儿女之态,大丈夫当断则断,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今幻波池藏珍近在眼前,等先取了再说!”
话音未落,不等沙红燕提醒,运转玄功,大喝一声,也是直取圣姑法体下的玉石卧榻而去。
火龙礁主庞化成、西海火珠原琪琳宫主留骈、车青笠,本非黑珈山弟子,只是受亓南公之托,来此襄助沙红燕取宝,见南公大弟子伍常山都赶在前头,也不招呼一声,各仗本门功法,欲要上前分润宝物。
幻波池中艳尸崔盈其余的徒众,本就是贪心之辈,来此无非为了艳尸美色与圣姑藏珍,自然一哄而上,顿时洞中人声鼎沸,闹得不可开交。
天煞真人沙亮见状,对沙红燕道:“妹妹此来也是为了毒龙丸,虽有南师威名依仗,若不自取,凭白欠下那妖妇一个人情。如今她与毒手老魔沆瀣一气,不分彼此。这背后的轩辕老怪与南师向来也不对路,若是从中作梗,以此事情拿捏于你,为难黑珈山,岂不是棘手?”
沙红燕一想颇觉有理,虽先前来时,亓南公再四叮嘱她,必须小心在意,宁为人后,不可越前。可毒龙丸事关自己能否恢复旧日美貌,哪里能按捺得住?只得颔首道:“兄长之言甚为有理,那便上前察看情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圣姑禁制岂是易于?恩师那般功法,在她手中也未能讨得了好处。如今虽是境况有变,蛟龙浅水、虎落平阳,可也未必没有留下什么厉害的后手!”
天煞真人沙亮一听也觉得有理,自然十二分的小心,与沙红燕落在诸人之后,全神戒备,祭起护身宝物,见机行事。
便在此刻,忽听惊天霹雳一声巨响,洞中石榻当间,夺目金光往外飞射,前面那帮妖人惨呼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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