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萼听罢,拊掌笑道:“这定是哪里不知死活的妖人魔头,我等下山自然不能袖手,便将这妖邪除去,也是一件善功!”
秦紫玲忙使眼色拦住道:“妹妹慎言!切莫鲁莽行事。︾︾,”
寒萼方才醒悟过来,自己姐妹四人均是寻常仆妇打扮,无端说出这般惊人狂妄之语,虽然不怕,惹来纠缠也是叫人烦心。
好在那老山婆上了年纪,耳背眼花,未曾听明白寒萼话中之意,继续絮叨道:“官府已然请了慈云禅寺中的高僧,这次定叫那邪祟毙命!”
寒萼心中起疑,心中想到慈云寺自晓月禅师而下,自己大半识得。晓月禅师佛道双修,功法有其独门路数。可远远听这轿中之人呼吸不定,不像是修道之人,如何除魔卫道呢?十之**,定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狐禅,冒着慈云寺的名头,骗些钱财罢了。不过由此可见,这些年来慈云寺威名远播,在民间颇具名望。
申若兰扶着老山婆坐下,将箩筐放在一旁,开口问道:“老人家,你这些草药是作什么用场?”
老山婆叹道:“老身没了赡养的儿孙,又偶然捡着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当着自己孙儿养活。只是凭我一人土里刨食,如何维持生计?好在外子昔年习过些医术,耳濡目染之下,老身也识得些寻常的草药,耕作之余,采集了来,在集市上换些油盐。”
若兰见那老山婆十分可怜,又带着一个幼童,不禁想到昔年红花姥姥也是这般,将自己拉扯成人,心中不由一软,从怀中取出几枚桂花山所产的千年桂实。请她品尝,故意问道:“老人家,我这里倒有几个香果,也不知是什么名目,你老人家尝上一尝,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历!”
那老山婆倒也不矫情。拿过来仔细嗅一嗅,隐隐这股甜香,令人神清气爽,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顿觉满口生津、齿颊奇香,虽是小心在意,弹珠大小的桂实,两三口便被她囫囵吞下,方才觉着失礼。忙惶恐告罪道:“娘子勿怪,本是要略尝一尝,哪知十分可口香甜,居然吃尽,罪过罪过,可怎生是好?”
若兰见她赤诚,忙笑道:“老人家勿要心生不安,这果子俱是我家中野生的。长得甚多,此行不过带了数枚。便留给你祖孙尝个新鲜吧!”
说罢囊中又取了三枚,看着二人,分而食之。
老山婆祖孙,天降奇缘,服用了两枚千年桂实,自然得享修龄。身强体健。
紫玲怕耽误正事,忙寻个借口,告辞而去。
四人到了城外无人之处,这才商议如何行动。
若兰开口道:“咱们虽得了宝相夫人指点,来巫山寻找老伯父。遇着这邪祟之事,也不能袖手。不过未能详细知道,这邪魔的所在,不如就盯着那官府中请来的和尚,尾随查看,隐蔽身形。到时见机行事如何?”
紫玲三人没有异议,当即暗中留意监看县衙中的动向。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日晌午,一帮衙役,各执黄纸、香烛、木鱼、铃鼓诸般降妖作法之物,簇拥着一个癞头和尚,那和尚这次倒没乘轿,只坐在一头大青骡上,由衙役牵引,后面还有两个年轻的小沙弥跟着,缓缓前行。围观的许多百姓,纷纷跪拜祷告,还将手中的银钱纷纷双手奉上,由着那两个小沙弥一一收取。就这般一路尾随,出了城外数里之地,离了官道,百姓才渐渐散去。这帮衙役和癞头和尚诸人依旧沿着山中小路,往草长林密处行去。
紫玲等人料定这帮人便是要去降妖诛邪的,便远远跟着,暗中查看动静。
这帮人行得甚慢,领头的衙役也不大敢催促,由着那癞头和尚时停时行,一直到了日头偏西,夕照昏黄之时,一行人等才来到了一座荒废的村寨。到了寨子口,停下步伐。那癞头和尚便下了骡子,令两个小沙弥就地摆下香案,装模作样地舞弄一番。
四女均是道法行家,看出这癞头和尚行至毫无章法,目光散乱、血气污浊,根本不是个有道行的人,十之**只是个谋夺钱财的江湖骗子。只是那村寨确实毫无生气,连个鸡犬之声也不曾听见,运法用慧眼看去,还隐隐有亡魂怨气聚集其间,看来便是那邪祟害人的一处所在。
癞头和尚舞弄了半晌,这才将一道黄纸符箓化去,礼拜四方,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方起身与领头的衙役说着些什么。看那神情趾高气扬的,十分得意。
寒萼玩心大起,笑道:“这贼和尚冒充慈云寺的名头,骗人钱财,索性咱们戏耍他一番,略施薄惩,好叫他识得厉害轻重。”
紫玲来不及拦住,寒萼已然隐住身形,往前多走了一步,行法运气,口中轻斥一声,便是数股地堂风卷起沙土尘埃,有若怪蟒,往香案上掠去。卷起案板上木鱼、铜磬等各样法器,抛在地上,顿时乱作一团,把随行的衙役吓得面如土色、四体筛糠。
癞头和尚强作镇定,口中连连念咒,双手乱舞,好似行法驱邪一般。
紫玲暗暗拉住寒萼,轻声训道:“妹子切莫顽皮,你和这假和尚一般见识作甚?咱们最紧要的是寻到父亲,就便积攒善功,何苦在这浪费时间呢!”
寒萼面上一红,不好强辩,嘻嘻一笑,收了术法。
顿时那几股烟柱止住,依旧风平浪静。
那癞头和尚见了越发得意洋洋,用手指点,哈哈大笑。
便在此刻,紫玲诸女心中生警,微闻鼻中一股血腥味道,三四条淡淡的血色人影,从村口闪电般飞出,往人群这窜去。癞头和尚正在最当先,被那血影扑上身来,透身而过,只是略微惨号了一声,尸身便如败革破絮般坠落在地,死于非命。
事发突然,变生肘腋,紫玲诸人救之不及,心中大怒,忙现了身形,往前飞遁。因为夹杂这一般凡人,不敢轻动剑光、法宝,只用本门真元,幻化光幕,将那血影隔开。血影见快到嘴边的血食被人所挡,戾啸一声,血腥之气越发浓厚,往空隙处乱转。
紫林四人早已赶到近前,随手将吓得瘫软的衙役和两个小沙弥拉住,往后一推,这才各放剑光真炁连成一片光墙,将血影阻住。同时手中扬起神雷,夹着金光雷火,朝血影打去。
血影居然毫不畏惧,虽被四女的雷火打得七翻八滚却丝毫不见消散。
紫玲最先看出根底,提醒诸人道:“这应该便是魔教血神子的遗孽,寻常飞剑、雷火均不能伤,我先前在盘荦宝库中所得的紫玉龙简和七星焰镯,却能克制。诸位姐妹只需护定四周,提放妖邪遁逃便可!
说话间早将两件宝物取出,右手执玉简,左手将一串数珠抛出,化为七点津光,往那血影罩去,有两个血影一时大意,便被津光围住,顿时雷火电光大作,便将其已爆散成为无数血丝残影,随风而逝。
下余两个血影见势不妙,回身便走。
紫玲又是一声呵斥,将手中玉简抛出,龙吟震天,紫玉简现出十数丈长短的天龙模样,赶上其中一个,张口吞没,只打了一个饱嗝,口鼻中喷出缕缕彩烟,便将血影除去,形影皆消,连血腥味都闻不到一丝。
最末一个血影看去最是厚重凝练,魔功最高,此际也已生了惧意,忍痛断尾求生。只见那血影一分为二,当空只是轰地一声轻爆,血光大作,将诸女剑光略微破开一个豁口。另外一个血影借势往光幕外遁去,倏忽不见。
寒萼跺脚便追,申若兰忙将她拦住道:“穷寇莫追,山林间情势不明,切莫冲动!”
如今寒萼修习白阳真解几近大成,又有诸般法宝,哪将这小小魔教血影放在眼里,甩开申若兰手,依旧要追。
余英男心细胆大,忙跟在寒萼身后道:“寒萼姐姐等我,咱们分头去追!”
紫玲乃提醒道:“寒萼,你小心照顾英男!”
秦寒萼这才止住脚步,对英男道:“妹妹你莫要跟来,我是个心粗的,一个看顾不到,可不能叫你有一丝一毫闪失!”
英男虽拜了米明娘为师,又为许飞娘多番指点,毕竟修道年浅,南明离火剑虽是她命中宝剑,却一直放在米明娘身边使用,她用的一柄飞剑虽也是广成金船中的前古至宝,到底远远不如南明剑的神威。见她也要跟来,寒萼自然怕她有闪失,只得停下追赶的脚步。
侥幸逃脱一劫的衙役见四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抬手间便是剑光、雷火,将血影除去,自然惊为天仙,早就跪倒磕头,口称大仙不止。
紫玲止住诸人道:“这山中邪祟乃是魔教妖人,等闲剑仙不是敌手,你等回转县衙,切莫再被江湖术士所骗,失些钱财事小,丢了性命就划不来了。我等既然遇着,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必将此妖邪除去,以免贻害人间!”
这般衙役又是一番叩谢,还要啰嗦聒噪,被寒萼吓唬一番,说是血魔随时还要回来寻仇,这才慌作一团,奔逃回县城。那两个小沙弥也一并逃去。
申若兰这才道:“昔年魔教中的血神子早已被长眉真人镇压在西昆仑,如何今日居然又有血魔,流窜到千里之外的巫山境内?宝相夫人先前说是秦家伯父人在巫山西北方位,可切莫遇着才好!”
不过是无心随口一说,吓得紫玲、寒萼姐妹面色煞白。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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