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昭武九国

  前往昭武九国的张宝儿刚过碎叶,便迎头遇见了向漠北回撤的突厥大军。

  毫无疑问,突厥人败了,张宝儿急于想知道交战的经过,而最清楚的便是默棘连了,于是张宝儿直接去了突厥大营。

  “张公子,哦,不,现在我应该叫称呼你为定国公了!”默棘连见了张宝儿真有些百感交集。

  张宝儿摇摇头道:“按照我们大唐的习惯,你应该叫我妹夫。”

  默棘连微微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你还是当年的张宝儿,没变。”

  张宝儿也笑道:“你也还是当年的左贤王,没变,不过……”

  说到这里,张宝儿故意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

  “不过,你左贤王打仗远不如以前了。”张宝儿开玩笑道。

  “定国公,真让你给预料准了,我们果然败了!”暾欲谷在一旁感慨道。

  阙特勤也道:“是呀,定国公,你为何断定我们一定会战败?”

  “这个不用问我,吐屯大人想必已经给你分析过原因了,只是有一点我没想到……”

  “什么?”

  “我没想到你们竟然会败的如此之快,按照我的设想,你们怎么也得坚持两三个月。若我没估计错,你们只打了一仗,然后就匆匆撤退了吧?”

  暾欲谷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在康国与大食人打了一仗,结果败了,于是决定返回漠北了。”

  “你们是怎么败的?”张宝儿问道。

  默棘连苦笑道:“说句实话,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我们究竟是怎么败的!”

  “哦?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宝儿好奇道。

  默棘连也不隐瞒,将经过说了一遍。

  突厥人进入康国境内后,并没有遇到大食人的阻击,但到了康国都城康居城下,突厥人傻眼了。他们长途跋涉而来,并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就算带了攻城器械,突厥人也不善于攻城。

  最后,还是暾欲谷出了个主意,给大食的主将屈底波写了一封挑战书,要求在城外决战。

  大食人在城内,突厥人根本没有办法攻入城内,暾欲谷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根本就没奢望屈底波会应战。

  没想到,屈底波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两军在城外结阵,一场大战开打。

  大食军队三万人,加上康国的附从军四万人,一共七万人。而突厥人共有十万铁骑,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战斗力上都明显强于大食一方。可让人想不明白的是,这场大战竟然只用了两个时辰便结束了,突厥人大败,被大食人追出几十里去,直到将突厥人撵出了康国国境。

  突厥人莫名其妙地在康国遭到惨败,连续征战的他们出现了信仰危机。

  为何而战?

  为什么要留在遥远的西域?

  回家的念头突然涌现在突厥人的心头,就此不可抑制。默棘连彻底失去了继续与大食人作战的兴趣,内心中是火烧火燎的苦涩。

  于是,大队人马匆匆北归。

  ……

  “这么说,大食人的军队不仅有轻骑兵、重骑兵,还有步兵?”张宝儿很是惊诧。

  默棘连点头道:“没错,他们的重骑兵,装甲坚固,全身完全覆盖,甚至连眼睛也完全防护,不仅人有人甲,连战马也全副披挂,一个骑兵就好像是一座高大的战神雕像,当他们推进的时候,就好像钢铁的城墙迎面压来,我们的弓箭与兵器对他们起不了作用。”

  张宝儿点头道:“重骑兵是一种耗资不菲的兵种,他们所装备的铠甲造价非常昂贵,并且重骑兵对于战马选择的要求都比较高,没想到大食人还有重骑兵。”

  默棘连接着道:“还有他们的轻骑兵,他们的轻骑兵人数虽然少,但他们的战马比我们高大,他们的兵刃比我们锋利,甚至连他们作战也比我们更加勇敢,在交锋的过程中,我们占不到丝毫便宜。”

  张宝儿面色有些凝重,突厥人的轻骑兵已经算是非常强悍了,大唐骑兵在同等数量的情况下,与突厥骑兵作战都很难取胜。突厥人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却抵挡不住大食的轻骑兵,看来大食人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最让我们头疼的是他们的步兵,在重骑兵与轻骑兵突击打乱我们阵脚之后,他们的步兵便排列着方阵,紧跟骑兵的步伐,大肆歼灭被突散并落单的突厥骑兵。你是知道的,突厥军队是没有步兵的!所以……”

  张宝儿接口道:“所以,这一仗打完,你们就决定撤退了,因为你们找不到对付他们的办法!”

  “可以这么说吧!”默棘连并不否认。

  “谢谢左贤王能告诉我这些!”张宝儿似有所悟。

  暾欲谷在一旁突然问道:“定国公,你不会是要对付大食人吧?”

  “什么都瞒不过吐屯大人的眼睛!”说到这里张宝儿叹了口气道:“西域一直是大唐的疆域,你们突厥人进来捣乱还好说,我们之间打了这么多年了,算是兄弟之间打架吧!可是大食人就不一样了,他这纯属于外族入侵,不将他们赶出去,大唐颜面何存?再说了,我们之间交情不浅,你们输给大食人,我也得为你们找回面子不是?”

  默棘连心中一阵黯然:“这么说,我还得要感谢你了?”

  张宝儿安慰道:“左贤王,其实你们这次战败也是好事!”

  “哦?此话怎讲?”默棘连不解地问道。

  “你们兄弟二人一直被默咄可汗所猜忌,除了你们的身份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你们在突厥人眼中是战神,从无败绩。这次你们抗命进入昭武九国,若再打胜了,默咄可汗肯定不会再容忍你们了,这后果你们一定想的到。你们如今打了败仗,不败战神的名号虽然毁了,但默咄与他的儿子们心中却好受多了。若是你们低调些再去认个错,加上大唐受降城给默咄可汗的威力,想必默咄可汗也不会过于为难你们,最多就是夺了你们的兵权,可性命却保住了。”

  默棘连与暾欲谷默默点头。

  阙特勤却道:“没有了兵权,我们在突厥哪还有立足之地?”

  张宝儿摆手道:“默咄可汗与他的儿子们只所以惧怕你们,一来是因为你们能打仗,二是你们有许多控弦之士。若是你们既打了败仗又没有了兵权,那就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敌人了,你以为他们还会理你们,你们不是越发安全了吗?”

  暾欲谷在一旁道:“定国公说的对!”

  张宝儿又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连性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立足不立足。只有保住了性命,等待机会,一切都将会有变数。”

  “变数?”暾欲谷心中一动:“定国公,你的意思是……”

  张宝儿模棱两可道:“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机会会有的,就看你们将来能不能抓住了,吐屯大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多谢定国公!在下受教了!”暾欲谷向张宝儿深深一躬道。

  张宝儿也朝着三人作了揖道:“好了,左贤王、右贤王、吐屯大人,我们就此别过!我之前答应过你们的事情依然作数,你们就放心地回漠北吧!若这一次交易成功,我想下一次我们还会有更大的交易!”

  望着张宝儿远去的背影,暾欲谷扭过头来对默棘连与阙特勤郑重道:“左右竖王,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默棘连兄弟很少见暾欲谷如此严肃,赶忙道:“吐屯大人,您请说,我们听着呢。”

  “张宝儿这个人不简单,将来要尽可能地与他做朋友,若实在做不了朋友也不要成为敌人,与他为敌实在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默棘连兄弟二人点头道:“我们记住了。”

  暾欲谷接着道:“大食人虽然很强大,但我敢打赌,遇到了张宝儿,大食人这次要吃大亏的!”

  “啊?”默棘连与阙特勤不可思议地望着暾欲谷。

  ……

  就在突厥人继续向漠北撤退的时候,张宝儿等人也在马不停蹄地向昭武九国进发。

  开元四年腊月十二,张宝儿终于到达了米国国都钵息德城。

  米国是昭武九姓国之一,昭武九姓分别为康、史、安、曹、石、米、何、火寻和戊地九姓,也被称九姓胡。昭武九姓的祖先是月氏人,原先定居于祁连山昭武城,后为匈奴所破,迁居葱岭,分为多个小国,其王均以昭武为姓。大唐平定西突厥后,昭武九国划入康居都护府,归安西都护管辖。

  昭武九姓人主要务农,兼营畜牧业,尤善商贾。长安东市、西市中就有许多昭武九姓常年定居,他们与大唐商人互通有无,许多异域商品都是他们经由丝绸之路运往长安的。除了商人之外,昭武九姓有的为大唐戍边立了军功,有的担任过大唐的军政职务。所以说,昭武九国与大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钵息德城并不大,米国皇宫很容易便找到了,张宝儿找到王宫,记住了大概方位,便离开了。

  城内只有两家客栈,张宝儿要了两间房,与华叔、狼天住下。

  夜幕降临之后,三人穿了夜行服,悄悄潜出客栈。米国王宫内虽然卫兵不少,但防范却不怎么严密,张宝儿三人进入王宫并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麻烦。

  毫无疑问,最大最豪华的一座建筑,便是米国国王乌勒伽的寝宫。

  看着米国国王的王宫,张宝儿忍不住摇起头来,与大唐皇宫比起来,这王宫也太寒酸了。说起来,有些州府衙门也要比这气派的多。

  不过,此刻张宝儿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在意米国王宫的气派与否,他现在急于要见到乌勒伽。

  “你们俩在这里守着,我先进去!”张宝儿向华叔与狼天吩咐了一声。

  乌勒伽此刻并没有歇息,他正与一个老者坐在床榻前说着什么。昏暗的油灯下,看不清老者的模样,但从乌勒伽的衣着上,可以辨认出他就是米国国王。

  乌勒伽叹了口气道。“王叔,我几次派人去见突昏,他都不见我,看来他是死心塌地要跟大食人一条道走到底了。”

  老者断然道:“绝不能让他一意孤行,我们昭武九姓既然接受了大唐的册封,就不能再与大食人有任何关系。”

  “说得好!”张宝儿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是谁?”乌勒伽猛地站起身来,盯着张宝儿问道。

  “我是大唐定国公张宝儿!”

  “大唐定国公?”乌勒伽与老者对视了一眼。

  “正是!”张宝儿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于乌勒伽。

  乌勒伽接过一看,对老者道“王叔,他是大唐朝廷的钦差定国公张宝儿。”

  老者听罢,对张宝儿抚胸施礼道:“米国塔尔利见过上差。”

  “米国国王乌勒伽见过上差!”乌勒伽亦施礼道。

  张宝儿点头道:“二位不必客气,咱们坐下慢慢说!”

  乌勒伽道:“上差请坐!我这就吩咐给上差准备食物,我们边吃边谈。”

  “乌勒伽国王!”张宝儿赶忙阻止道:“不用麻烦了,我来西域的消息,现在还不亦让外人知道,这也是我悄悄来见国王的原因。”

  乌勒伽点点头:“我明白了!”

  “现在昭武九国的情况如何?”张宝儿开门见山问道。

  “大食人攻克了康国国都康居城,我的堂兄突昏投降了大食都督屈底波。如今屈底波的总督府,就设在了康居城。”

  “突昏不是新任的康国国王吗?怎么会是你的堂兄?”张宝儿不解地问道。

  塔尔利在一旁道:“上差有所不知,康国、米国与曹国三国同宗,康国原来的国王是我与乌勒伽父亲的堂兄,突昏便是我的侄子,也就是乌勒伽的堂兄。”

  “我明白了!”张宝儿恍然大悟道。

  思忖了片刻,张宝儿又问道:“突昏投降大食人,康国国人是什么想法?”

  乌勒伽忿忿道:“突昏所为,不仅被康国国人所不容,昭武九姓其他各国也觉得不齿。”

  张宝儿又问道:“这么说昭武九姓国还是心向大唐的?”

  乌勒伽道:“是呀,我们一直盼着大唐派人来,定国公,你来了就好了!”

  “既是如此,那我就做主了!”张宝儿也不客气道:“乌勒伽国王,有三件事现在需要你去做!”

  乌勒伽点头道:“上差尽管吩咐!我定当竭尽全力!”

  “第一,尽快联络其他的昭武九姓国国王,告诉他们,大唐的大军即将赶,让他们做好准备,到时候派出军队,配合大唐铁骑与大食人决战。”

  乌勒伽兴奋道:“太好了!上差,这件事我一定办好!大唐军队何时能赶到?”

  “最快大概也要到开春了!冬季不适合进行大规模作战!”

  乌勒伽又问道:“上差,这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素闻昭武九姓善于经商,不知米国可否有前往大食经商之人?”

  “上差问这个做什么?”乌勒伽奇怪道。

  “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要与大食人开仗,必须要对他们有个详细的了解,尤其是要清楚的知道他们的主帅屈底波的情况。我想派人去大食,仔细摸清这个屈底波到底是什么来头。”

  塔尔利笑道:“这事交给我来做吧,我正好有个商队,经常前往大食运送货物,一定会把屈底波的底探得清清楚楚。”

  “这样就最好了!”张宝儿又道:“这第三件事,便是希望乌勒伽国王给我派个可靠之人,最好是熟悉康国情况的人,带我前往康居城。”

  “什么?上差,你要前往康居城?可是屈底波与大食军队就驻扎在康居城,这万一……”乌勒伽有些担忧道。

  张宝儿笑道:“我之所以不让你暴露我的身份,就是想秘密前往康居城。据我所知,康居城也有不少做生意的唐人,我以做生意为掩护,想必屈底波是不会注意的!只是我从没去过康居城,故而需要一名熟悉情况的人!”

  “上差放心,我会给你安排一名好向导的!对了……”乌勒伽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对张宝儿道:“我给上差修书一封,若上差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康国宰相提契与王后瑟姬。”

  张宝儿微微一愕:“康国宰相与王后?他们与突昏不和吗?”

  乌勒伽解释道:“昭武九姓国一般都由国王、王后与宰相来共同管理政务。突昏投降大食之后,王后瑟姬与宰相提契对其颇为不满,多次派人来联系我,要我设法除去突昏。我念在与突昏是同脉兄弟的份上,想劝他迷途知返,可几次派人去,他都避而不见,看来他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

  “我知道了,若有需要的,我一定去联系他们。”张宝儿叮咛道:“在大唐大军到来之前,希望乌勒伽国王低调行事,切莫让屈底波有了察觉。”

  “上差放心,我心中有数!”乌勒伽点头道。

  ……

  见过乌勒伽国王的第二天,张宝儿便与华叔、狼天离开了钵息德城。在乌勒伽派给张宝儿的向导艾米丹的带领下,他们朝着康居城进发了。

  艾米丹大约四十岁上下,是个典型的粟特商人。他不仅懂得大食语,而且还能说一口流利汉话。据他自己介绍,当年他曾经在长安居住过三年。

  当然,艾米丹是不知道张宝儿真实身份的,只当是大唐来的富家子弟。艾米丹非常很健谈,有了他做向导,张宝儿这一路也算是颇有所得。在与艾米丹的攀谈中,张宝儿详细了解了以昭武九姓为主的粟特人的历史。

  昭武九姓本是月氏人,旧居祁连山北昭武城,因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支庶各分王,以昭武为姓。居民主要务农,兼营畜牧业。他们真正的兴起,还要从丝绸古道说起。

  绵延万里的丝绸古道,东接玉门、敦煌,西达月氏、大宛,北连乌孙,南通罗宾。昭武九国,特别是最大的康国占尽地理优势,它西倚葱岭东向沙漠。西去的商队,饱尝戈壁风沙之苦后,从雪岭上下来,在此稍定惊魂,便筹计穿越千里戈壁之行。东往的商贾,将在康居城喘息休整,做好攀越冰达坂的准备。

  耳濡目染,金钱诱惑,眼花缭乱,怎能不让粟特人商心萌动,跃跃欲试?

  于是,粟特人成为了漫漫丝路上最活跃的商人,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由牛、马、驼、驴驮运的木制大轱辘车队。他们不仅按时向大唐朝廷进贡,而且载着一批一批货物,朝更远的西方走去。

  粟特人一般七岁学手艺,家家户户差不多都有生意人。别小看了这些膀阔腰圆满脸胡须的粟特商人,他们除囊中丰盈外,还善言巧辩。他们深深的眼窝里,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透着商人的聪颖和机智。他们将大唐的瓷器、茶叶、丝绸等货物运到西方,令西方人叹为观止,赞声不绝。西方贵族视大唐的丝绸为荣耀时髦之物,粟特商人利用这虚荣的心理,大发其财。一匹丝绸一旦转运到大食或波斯国的市场,剪成零头高价出售。算下来,一两丝绸值一两黄金,这是何等巨利的买卖!

  粟特人从中原购买丝绸,而从西方运进体积小,价值高的珍宝,如瑟瑟、美王、玛瑙、珍珠等,因此,粟特人以善于鉴别宝物著称。六畜也是粟特商人出售的主要商品,西突蹶汗国统治之时,境内的粟特人主要承担着这种以畜易绢的互市活动。后来,他们作为大唐之臣民,也常做一些较短途的牲畜生意。除了六蓄,粟特人也贩运奴隶,大唐官府保护这种交易的正常进行。粟特人的商业活动包括丝绸、珠宝、珍玩、牲畜、奴隶、举息等,几乎覆盖了一切重要市场领域,控制了丝路贸易的命脉。

  粟特人建立过许多绿洲城邦,但从没有建立过统一的国家,因此长期受周边的强大外族势力的控制。在粟特地区大大小小的绿洲上,分布着众多大小不同的城邦国家,其中以康居城为中心的康国最大。

  康居城是一座特殊的城,它不同于其他农业地区的城市。农业地区建城是要把一座城能控制的区域里的收成集中起来,然后用高墙保卫,它是封闭的、自守的。康居城是一个绿洲城市,绿洲本是自然形成,它需要的是交流。除了集中和守卫,绿洲城市最大的功能是交易、传递、集散,尤其是地处丝绸之路要冲的康居城,它实际上是货物的中转站,是长途旅客的补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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