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走了没多远,一幢木屋矗立在众人眼前。
张宝儿停了下来,回头向张堂问道:“以前此处可有这木屋?”
“没有!”张堂肯定道:“以前这里没有这木屋,我也是第一次见,想必是这三年当中建成的!”
张宝儿点点头:“我想野狼谷中的秘密,应该可以从这木屋中找出些端倪来!”
说罢,张宝儿便朝木屋走去。
“等等!”杨新一把拉住张宝儿。
他回过头来,对一名属下吩咐道:“你先进去看看情况!”
那名属下进了木屋,片刻工夫便出来了,他过来向杨新禀告:“头,木屋里面是空的!”
“走,咱们看看去!”
说罢,张宝儿向木屋走去,几人跟在他身后。
杨新吩咐一名手下守在门外,他也跟着进了木屋。
木屋的确不大,木墙、木顶、木地,中间放着一张木桌和四把木椅,除此之外,屋内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看着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杨新扭头对张宝儿道。“张公子,你不觉得这屋子很奇怪吗?”
张宝儿挠挠头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但却说不上哪里有问题!”
“在这么荒僻的地方,修建这么个木屋,不管是为了住在这里,还是为了遮风挡雨,屋子里都不应该只有桌子和椅子,哪怕再多几样别的东西,也说得过去。可是,偌大的屋子里,却偏偏只有桌椅,难道这不奇怪吗?”
听杨新这么一说,张宝儿也觉得有道理。他走上前去,顺手要将一张椅子拉过来坐下,却发现椅子纹丝不动。
杨新也觉得,他与张宝儿对视了一眼,走过去拉另一张椅子,这张椅子是活动的,一拉便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再第二张、第三张,都是活动的。
也就是说,四把椅子当中,只有一把是固定死的,毫无疑问,这把椅子是有问题的。
张宝儿与杨新蹲下来仔细察看,这才发现,这张椅子的四个腿,竟然顺着木地板直插入了地下。
杨新抓住椅子的两边,使劲向上拽。
木地板之下,发出了链条绞动的声音,伴随着响动,椅子下面的木板往下陷进了数寸。
杨新再用力,众人明显感觉到椅子之下牵扯着非常复杂的机关,链条抽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更加繁复,众人都能感觉出木屋在震动,整个机关的结构似乎非常复杂精密。
机关运转之声不绝于耳,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动,守在屋外杨新的那名手下突然大喊起来:“头,快来!”
张宝儿与杨新等人赶忙跑出屋外,看见眼前的一幕,也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随着机关的运转,木屋旁的山壁突然出现了一个隐秘的入口。入口是倾斜着往地下去的,外面的光亮只到洞口些许,里面深邃不可见底。
见此情形,张宝儿不禁感慨:赤龙帮行事如此隐蔽周全,难怪其罪行此前一直未被人发觉。
杨新用询问的目光看赂张宝儿。
费了这么这么多周折,此刻已经不可能打退堂鼓了。
张宝儿回头对侯杰道:“猴子,你与张堂大哥留下!我们下去探个究竟!”
侯杰一听便急了,赶忙道:“宝儿,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下去呢?我也要去!”
张宝儿拍拍侯杰的肩头:“我怎么是一个人下去呢,有杨县尉他们在,我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不,我要和你一块下去!”侯杰死活不依。
“猴子,这下面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若没有援兵,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张宝儿耐心地解释道:“我们的援兵只有古大哥了!我让你留下,就是为了等待古大哥的!”
“他一个人也可以等待古大哥嘛!”侯杰指了指张堂,向张宝儿央求道:“宝儿,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简直是胡闹!”张宝儿也来火了:“静宁县的情况你也知道,古大哥来了不会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唯独你是例外,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留你在这里,等于是把我的命交在了你手上,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听张宝儿这么一说,侯杰不言语了,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张宝儿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他强展笑颜道:“猴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放心,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我们俩的兄弟还没做够呢,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去见阎王!”
侯杰带着哭腔道:“宝儿,你可千万要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小桐还在长安等着你呢!”
听侯杰提起江小桐,张宝儿心中最柔弱的地方被触动了,眼前浮现出江小桐美丽的身影。
张宝儿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只恍惚了瞬间便又恢复了冷静。
“猴子,你也多加小心!”张宝儿朝着侯杰重重点点头。
几人在入口外稍微准备了一下,除了张宝儿与许佐,杨新与另外三名属下也将一同入洞。
杨新吩咐手下找来干柴,劈成齐整的长条,再用破布缠住木棍,制成了简易的火把。
准备妥帖后,几人便先后进入了密道。
侯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洞中,心中忍不住为张宝儿祈祷起来。
张宝儿本以为会进入一个狭窄逼仄的空间,结果却出乎意料,密道内别有洞天。不但向下的通路非常宽敞平缓,而且密道中通风良好,更异常阴凉干爽,与想象中的有天差地别。除了压迫神经的黑暗与不可预知所带来的紧张,人行走其中,居然觉得毛孔舒放,周身都自在起来。
“没想到野狼谷中,还有如此别有洞天的地方,看来我们真是不虚此行呀!”张宝儿的声音在空旷的地道中回响着。
杨新却不似张宝儿这般惬意,他朝着张宝儿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前方。
密道似乎并不长,眼看快要到头了。谁知,秘道的尽头,又出现了一个更加宽阔的大洞。
他们进入了大洞之中,只觉得黑暗无边无际,完全无法度量,像是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浓重的黑暗如同倾张的巨口,似乎要把这些意外的来客吞噬。
张宝儿借着微弱的火光,小心地摸到了一侧洞墙,上面有非常明显的凿铲痕迹,他朝着杨新道:“整个洞应该是人为挖掘而成的。”
“往里走吧,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杨新回过头,对众人说道。
听到此言,几个人便又打算继续向深处摸索。
进入洞中以来,许佐一直没有说话,让人差点忘记了他的存在。
此时,许佐却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只怕再往下走,就要到地狱的门口了。”
众人听了,心头咯噔下,都沉默起来。
张宝儿疑惑地问道:“许佐,莫非你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许佐摇摇头:“我是从另外一个洞口逃出去的,那个洞口很隐密,一般不会有人注意的。”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洞口通向哪里,但这种感觉我非常熟悉,要知道我就是在这种感觉中,渡过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许佐的声音似乎是从地狱飘来的一般,带着浓烈的死气:“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恐怕我们离死亡应该不远了!”
由于洞太过巨大,手中的火把却极其简陋,并未侵染油脂,几乎丧失了作用,只照见前面些许的前路,却只是空洞无物,如同无视。人在其中,更觉得心慌意乱,仿佛坠入了无尽虚空之中。
无穷的黑暗与无助的惊慌,不仅是张宝儿,其他人也有些明白了,许佐所度过那些日子,是一种什么感觉。不过好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人结伴而行,微渺的火光也还勉强地支撑着内心。
见着几人已经走在前面,张宝儿掺扶着许佐加快了步伐。
连同走在最后的许佐和张宝儿,此时一共有六个人在洞中。
走在最前的,是杨新手下年纪最大的一名手下,大家都叫他老何,他大概四十岁上下。
或许是久经世事的缘故,又仗着手中提着的鬼头大刀,老何对黑暗显得并不太在意,只是大步往前走着。
火把发出的光芒把整个人包裹起来,让他的背影显现出奇怪的样子。
“老何,稍微慢些。”杨新怕速度太快,身体还没恢复的许佐会被队伍拉下,于是叫住了匆匆走在前面的老何。
听到杨新的声音,老何停下身来,回头望着后面的人。
就在老何回头的瞬间,杨新惊诧地看到,那羸弱的光线下,竟有一张脸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挑动的火光中,那张脸悄悄咧开了嘴。
他似乎是在笑。
紧接着,面孔又消失了。
杨新疑心是自己眼花了,急忙找身边人求证,还未开口,却已从旁人惊讶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的确是一张人脸。
黑暗中藏匿着什么。
杨新急忙想叫老何小心,还未来得及开口,但见老何手中的火把忽然熄灭了,前面变得一片漆黑。
然后就听见一声闷响。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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