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就蒙了。
看着自己斗志崩溃,四下狂逃,被杀到血流在河的士卒,他惊到了目瞪口呆,错愕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将士们怎么突然间就崩溃了,怎么回事?”高长恭惊到声音都在发抖。
他的魔面天赋依旧有效,却不知为何,自己的士卒在一种无形力量的作用之下,比魏军崩溃的还要厉害。
“高将军,怎么回事,我们的士卒怎么精神崩溃了?”紧追而至的李靖,同样是声音沙哑。
高长恭额头滚着汗,惊慌道:“我也不知为什么,莫非是魏军中也有什么人物,用了跟我一样的魔面之力不成?”
李靖神情惊愕,一脸的无可奈何。
高长恭却先清醒过来,叹道:“李将军,反败为胜是没希望了,今日一战我们是输定了,好在我们已经破围而出,我们先走,至于后面那些士卒,只有……”
“抛弃”二字,高长恭欲言又止,没能说出口来。
李靖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狠狠戳了一刀,疼到痛不欲生。
“我李靖一身不世之才,老天啊,你怎么就不长眼睛,为何就不能让我胜一次,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靖怒骂仰天,悲愤之极,怨愤之极。
就在片刻前,他还以为他能凭着高长恭的魔面之力,翻脸取胜,介时就算不能烧了魏军粮草,杀几万魏军也算勉强可以接受,回去之后,也好像耶律阿保机交差。
但他的如意算盘,却在转眼间就碎了一地。
他很清楚,他和高长恭是逃出来了,可他的三万铁骑大军,只怕就要全军覆没在此。
来时他可是向耶律阿保机拍着胸脯保证过,一定会取胜,可现在,却带着全军覆没的结局回去,他怎么还有脸去见耶律阿保机。
李靖心如刀绞,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将军,别再犹豫了,赶紧走吧,再不走,连我们也要死在这里了。”高长恭苦着脸劝道。
李靖身形剧烈一震,蓦然惊醒,放眼看去,便看到刚刚破开的缺口,又魏军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就要重新堵上。
那个时候,他想再破围而出,几乎将不可能。
“该死,陶商,我李靖发誓,我一定会胜你一次,一定会——”
李靖发了一通誓言后,方才一咬牙,纵马狂奔,抢在缺口被重新堵上之前,狂逃了出去。
至于那几万辽军兵,则被他无情的抛弃,任由陶商宰割。
李靖和高长恭两员主将一逃,本已崩溃的辽军,斗志更加一泄千里,如无头的苍蝇般四处乱撞,却难逃被魏军围杀怠尽的命运。
高长恭一走,魔面天赋作用消息,魏军的斗志转眼恢复如常,五万将士如虎狼般,把三万辽军杀了个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比及天光大亮之时,三万辽军已被杀了个干干净净,除了李靖二人带走的一千余骑外,几乎全军覆没。
身后杀声渐远,追兵不见踪影,李靖和高长恭二人,一路不敢停歇,一直逃过黄河,逃到沙漠边缘之时,方才停下脚步,喘一口气。
“那陶贼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会袭他粮营的,难道我们军中奸细不成?还是他长了千里眼?”冷静下来的李靖,依旧是耿耿于怀。
高长恭却叹道:“不管陶贼是怎么识破了我们的偷袭之计,总之这场仗我们是败了,而且还败的很惨,不知我们回去,如何跟可汗交待啊。”
李靖心头一震,背上陡然间掠起一丝寒意。
他很清楚耶律阿保机的手段,想他可是立下军令状的,如今兵败不说,还全军覆没,若是回去,只怕耶律阿保机非将他军法处置不可。
就算耶律阿保机开恩,留了他一命,以他两次大败的战绩,颜面早就扫地,还有什么脸再在辽国立足,还怎么去面对那么信任他的李家父子。
李靖沉吟不语,脸色铁沉。
他的那点心思,高长恭却感同身受,便想自己再一次失败,失去了向耶律阿保机证明自己的机会,就算不被治罪,也休想再在辽国有出头之日。
沉吟许久,犹豫许久,高长恭一咬牙,叹道:“李将军,你我这一战颜面扫地,还有什么脸回去,这辽国我们是呆不下去了,不如就此离去,另投他主吧。”
另投他主?
李靖身形一震,灰暗无奈的眼眸中,陡然间掠起一丝精光,仿佛在走投无路之下,又看到了一丝前路。
“天下之大,不是大辽就是大魏,降魏是不可能的,我们还能另投谁呢。”李靖心已动摇,却又忧虑不知何往。
高长恭却枪指西面,说道:“咱们穿越这生沙漠,一路向西,从辽国和魏国的地盘间穿过,便可抵达西域,我听说当年的秦国皇帝曹操退往那里后,已快要一统西域,咱们不如去投奔他,或许会受到重用,将来曹操杀回中原之时,我们还可以跟着一并杀回来,那时再找陶贼复仇雪恨也不迟。”
前往西域?
投奔曹操!
李靖身形蓦然一震,眼中迸射出了一丝曙光,猛然间省悟过来,才想起西方世界,还有曹操这个当年从中原逃走的一代枭雄。
犹豫许久,权衡了许久之后,李靖长叹一口气,毅然道:“你说的对,辽国已经没有我们立足之地,我们就前往西域投奔曹公,他日再杀回中原,向陶贼讨还被他打掉的尊严!”
二将达成了共识,遂是将残存的千余辽军遣散,只带了三百余亲信,向着沙漠,向着西面而去。
……
沙陵城头,西门。
城头上,耶律阿保机正喝着马奶酒,嚼着烤羊肉,神情一派淡然闲逸。
淡定的表情下,那双狼目之中,却悄然闪烁着几分担忧。
他在担心着李靖和高长恭的奇袭行动,是否已经成功。
想他虽然建立了辽国,把鲜卑人的铁骑,延伸到了长城以南,让鲜卑人的实力前所未有的强大,可在跟陶商的战争中,他却从未获得过一场胜利。
而今,南院之地大部分失陷,李渊的南院军几乎全军覆没,辽国上下军心民心都受到震动不小,现在,现是他急需一场胜利,来稳住人心,鼓舞士气的时候。
李靖能否胜利,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
可鉴于他从未战胜过陶商的战绩,又让他对陶商的智计,深深的忌惮,实在是担心这一次又会跟从前那样,出现什么意外,让他的美梦落空。
他的形势已相当不利,他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败了。
“可汗莫要担忧,臣敢保证,这一战,李靖必胜,相信过不得多久,可汗就会听到捷报了。”一旁的李世民宽慰道。
耶律阿保机眼中的那丝焦虑,方才压制下去,狠狠嚼了一口羊肉,冷笑道:“本汗有什么好担心的,贤侄你如此看重这个李靖,本汗对他是一百个放心,不然本汗怎么有心情在此喝酒吃肉。”
说着,耶律阿保机还晃了晃手中的骨头。
话音方落,就看到四门之外,尘雾大起,似有兵马奔来。
“李靖凯旋了不成?”耶律阿保机顿时兴奋起来,一跃而起,向着城外望去。
举目望去,确实看到一队兵马,正向着这边奔来,但数里却不过千人。
耶律阿保机眉头一凝,顿时感觉到一丝不妙,便想倘若李靖凯旋,那也应该是千军万马得胜归来,怎么会只有不足千骑。
要知道,他可是给了李靖整整三万大军啊。
李世民也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同样不安的李渊,父子二人的脸上,皆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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