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顶,无星月。
苏留低伏身子,努力控制身体几乎处在一个近乎静止的状态。
他不敢轻举妄动,心里却开始翻天覆地的转动,默默地观察并估算自己离皇帝的距离,边上毛东珠精神已经有些疲弱了,虽然止住了流血,毕竟伤到了根本,自身精气的消耗让她整个人都酸软无力。
一滴汗,从苏留鬓角滴落到青瓦上,弯曲往下边流去。
九难,她也遇到了危机,她从天而降落在殿内,连杀数个侍卫,却离龙座还有十多丈的距离,当她正打算以神行百变的轻功身法一口真气冲到清帝面前一剑刺死,不想面前的侍卫却越来越多,人涌如潮,水泄不通,堆成了一道人墙,空中枪刀并立,血肉之躯如何能立足?
除非,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
这当然无法办到,若换做常时,九难可以选择避退三分,轻功纵跃正是她所长,只要旋身而起,先从殿顶脱身,便可全身而退。
不过此时她不知怎地,两眼茫茫,已抛却心中一切,只有一个信念,凤目含煞地盯着龙座之上的清帝,然而她手中长剑每杀一人,那些侍卫身后便有三人补上空位,如此以往,杀不胜杀,就算她武功再怎么厉害,终究是内力没有达到生生不息的境界,只待到她真气一枯竭,顿时要失去抵抗能力落入侍卫之手。
“不能等了!”
苏留深吸口气,抹干额上的汗,眼下天地会群豪不知去哪里了,自己补刀清帝推进任务进度的计划,全都依托于九难,若是她此时身亡,实在是别无他法,只能出面救场。
接着,苏留便提着被封闭周身要穴的毛东珠自殿顶大窟窿一跃而下,大喝一声:“太后在我手中,要她命的,赶紧住手!”
殿内一众侍卫闻言顿时一愣,好生不摸着头脑,只隐约看见当空快速落下的三个人中,其中一个正穿着太后的衣物,他们之中大都见过太后,又见得龙座上的小皇帝康熙‘啊’地大叫一声,突然自龙座上跳起,手足挥舞,神情激动叫道:“你们快快退下,真是母后,母后在他们手里!兀那贼人,不要伤了我母后!”
顿时,一众侍卫心里惶恐不已,生怕刀剑无眼伤到了太后,如潮一般往四周退散,让出了殿中一个大圈,给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反贼。
假太后失神地跌坐脚旁,苏留左手扶着微微喘息的九难,右手自怀里摸出一粒雪参玉蟾丸,递送给九难服下,这药丸乃是当年朝鲜国的贡品,在假太后的收藏里也算是十分珍贵,正好便宜了苏留。
此时养心殿里散乱躺着数十具尸体,全都是一剑封喉,满地血流,气氛凶杀。
九难一人入殿,几乎是以一敌百的局面,真气损耗已几近乎衰竭。这雪参玉蟾丸中的雪参与玉蟾都是疗伤大补的圣药,有起死回生之功,此时倒能给九难调养气息。
此时场面顿时陷入两难,小皇帝舍不得他母后死,九难真气也难以为继,苏留一边冷笑,一边寻着护卫空档,若有罅隙,便杀出去,只是他暗暗地观察了半响,却发现毫无机会。
今夜御林军亲兵几乎填满了宫阙,大内侍卫各个目光闪动,按刀不前。
鳌拜气的须发怒张,一拳打在御桌上,啪的一声,这上好实木做就的御桌竟给砸了一个深坑。
“愣着做什么,都给我上,杀光这些反贼!”
小皇帝气极,怒斥道:“鳌少保,不要冲动!母后还在他们手里。”
鳌拜略微惊愕,马上嘿然冷笑:“皇上这是在教我做事么?果然是还有些小孩子气,不能定鼎大事,我看眼下局势这么紧要,只要能将这些汉狗首脑一网打尽,太后死了也是为国捐躯,值当的很。”
他虽然称康熙皇上,言语之间一点敬意也无。
康熙伸手指着鳌拜,简直惊呆了,他素来自诩英主,不甘蛰伏于鳌拜的羽翼之下,但是宫中御林军却大都为鳌拜所控制,实际上近乎一个傀儡皇帝,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鳌拜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康熙咬牙切齿道:“你此时要分明是想害死母后,我要你......我要你好看!”
“皇上日后不可再看汉人的书了,看的多了,又有什么用,如此妇人之仁!”鳌拜冷哼一声,毫不放在心上,他一向跋扈惯了,朝中大事全都由他决断,哪里把康熙放在眼里。
“多隆,瑞栋,阿济赤你们都看看,少保大人要做什么!”
多隆三人却为鳌拜气焰所摄,纷纷低头,脸上纵有愧疚羞恼之意,也不敢回话。
此时场上局势已经被鳌拜控在手里,鳌拜逼视着小皇帝康熙,猛地拉起他的手道:“多隆,瑞栋,阿济赤等众人听令。”
“奴才在。”三人慌不迭跪下。
“殿内的反贼,休教走了一个,生死不论!”鳌拜大手一挥,一把丢下康熙。
“杀!”
多隆三人目光一交汇,便能体会理解对方的意思,抬手下令。
却见阿济赤背后一人突然纵起,一道剑光极冷极快,这一剑倏地斩落了阿济赤人头,一道血柱登地喷起!
众人身子一颤,不由大骇,阿济赤也是御林军里前锋营的统领,竟连这人一剑都当之不住,苏留一看,原来此人正是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
“誓杀鳌拜!反清复明!”
陈近南一现身,便自长啸一声,自胸臆间中喷薄而出的声响由内力催发,端的是穿金裂石,震的众人耳膜一痛。
“誓杀鳌拜!誓杀鳌拜!”
“反清复明!反清复明!”
转眼间人群里便有许多呼喝之声响应,苏留心里稍安,原来这些人早已经潜伏进来,只是不敢贸然动手,此时殿里便有数十个绑着红绸带的自己人了。
不过,陈近南武功虽高,在他奋力而起突进清帝与鳌拜之时也被人墙拦住,顿时深陷重围,陈近南却夷然不惧,右手挺剑,左手呈爪状,一人独斗身周数十个侍卫,仍然不落下风,呼啸之间左手一抓一扬,劲气凝若实质,蕴含了极高深武学的道理,触之者无不筋骨断折,哀嚎连连。
一时之间,殿里呼和喊杀之声,如巨雷轰鸣,直要把殿顶都掀翻也似!
苏留也趁势而起,手里单刀大开大合,回旋迅猛,连杀了两个慢慢接近要来营救太后建立不世奇功的侍卫,心里不由暗赞神往:这一手凝血神爪不愧是当今天下手上第一的功夫,威力只怕还在洪安通的化骨绵掌之上。
大内侍卫挡者无不披靡,不是陈近南一合之敌,这也是因为这些侍卫里大都是八旗世家子弟,养尊处贵,早不复有当年‘满万不可敌’的锐气与杀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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