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鸢!你闹够了没!”
众人正驻足观赏之际,心神全被这舞台中央的婀娜女子吸引住,未曾料想有人出言制止。
芸珂等人循声望去,毫无意料,竟然是李永慕。
此时的李永慕怒火中烧,正对着舞台中央婀娜的女子。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就连那女子也因震惊而停下了舞步。
“不是萍君,是……夜鸢?”立于芸珂身侧的槿姨也惊得目瞪口呆。
“还不下来!”李永慕再次对着那女子发话,语气中丝毫未有怜惜之意,看得出他是十分气恼。
只见那女子缓缓取下琉璃金纹面具,细柳般的弯眉微皱,面颊似吹弹可破的芙蓉,姣好的面容满是为难之意。
“永,永慕……”
李永慕未回应她,转而向芸珂和槿姨点头致意之后,便拄着手杖离开了。
“哎!哎!永慕!李永慕!你别不等我啊!我说话呢,你听见没呀,别走这麽快,你等等我呀!”林夜鸢快速地将舞裙挽起,灵活得像一只狡猾的兔子,绕开舞台上其余的姑娘,活泼地跳,翻,越,落地,一气呵成。
脚跟刚刚站稳,林夜鸢便瞥见向自己走来正要发难的槿姨,二话没说,撒腿就跑。
“林夜鸢!臭丫头!你给老娘我站住!真是气死我啦!死丫头!好不容易回来,又捣乱!呼呼……”槿姨暴跳如雷,“看甚麽看啊!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难不成都等着老娘亲自伺候你们!死丫头,看老娘逮着你,不得扒你一层皮!”
看到槿姨发脾气的厉害样子,芸珂吓得呆住。历来有悍妇“河东狮吼”的传闻,却未曾见过,今日倒是真真领教了一回。
前院,李永慕房间外。
珞瑾拿着扫帚悄悄守在门口,反复练习着,待会儿李永慕回来之后自己该如何说话。
正在这时,李永慕悄无声息地经过她的身边,走进了房间,“啪”地把门关上。
珞瑾回过神来已是悔之晚矣,连连跺脚。
正在这时,换了一身紫色广绣琉仙裙的林夜鸢正向着李永慕的房间走来,步伐间轻快欢畅,轻舞的每一瞬,衣袂翩翩,浣玉生烟,如瀑的墨发中嵌以一朵海棠璎珞,犹如一只翩飞的紫蝴蝶,缱绻脱尘,瑰丽动人。
珞瑾不禁看得呆住了,直到这只脱尘的紫蝴蝶飞到自己的跟前。没有意料之中的招呼,而是直直地撞过珞瑾的扫帚向屋内闯去,“李永慕!李永慕!这大白天的你关甚麽门啊!”
珞瑾立刻回过神来,马上对这个美丽的女子充满敌视的眼光——这个女人居然跟永慕哥哥这麽亲近!
芸珂向后院走去,一路上正思考着甚么。路过李永慕房间的时候,发现珞瑾正神秘兮兮地向屋内窥视着,是在无奈,便走过去看看。
“李永慕在更衣,还是沐浴?”
“永慕哥哥既没有更衣,也没有沐浴,正在和一个恶婆子……啊!吓死了……原来是小姐啊……”
芸珂也来了兴致,向屋内望去,“是林夜鸢?”
“林夜鸢?甚麽林夜鸢啊?”
“珞瑾,你忘记了,是谁把咱俩绑进这浣玉轩的?”
珞瑾在脑海中使劲搜索着,突然想起来,眼里满满的敌意。
“里面好像在吵架?”
“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在这偷听半天,怕她欺负永慕哥哥!她的嘴皮子可利索了,我就叫她‘恶婆子’!”
“我知道……《凤凰曲》这支曲子,这支曲子是你写给那个坏女人的!”
怒上心头,李永慕一巴掌打在林夜鸢粉嫩的脸颊上。手就那样愣愣地伸在了半空中。
林夜鸢怔住,脸上生生的疼痛让人委屈,可是眼泪却拼了命地向心里倒流。
“你打我……李永慕!你居然打我!”
李永慕背过身去,拳头紧握,沉痛良久,“我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说她!不允许……给我出去!”
林夜鸢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脸,另一只手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可怖的鲜血直流,许是性格的执拗,她万般的委屈难受,却就是不愿在他面前示弱,不愿在他面前泪流,“也包括我麽……”
“对,也包括你!给我出去!”
“李永慕!你这个大笨蛋!不用你赶我,我自己会走!”林夜鸢一边嚷着,一边冲出了门。
芸珂望了望屋中的李永慕,示意珞瑾追上林夜鸢,万万别出了甚麽事才好。
李永慕也兀地怔住,回身想去追林夜鸢,却因腿脚的不便,狼狈地摔倒在地,芸珂连忙跑进屋内将他扶起。
“好你个恶婆子,撞了我不道歉就算了,居然还敢直接闯进永慕哥哥的房间!最过分的是!你竟然惹永慕哥哥生气!呜,永慕哥哥这麽温柔的人可不能被你欺负了!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恶婆子到底要去哪儿!”珞瑾一路上紧跟着林夜鸢,自顾自地说着。
林夜鸢跑着转过墙角,一下慢了脚步,珞瑾看她肩膀轻轻颤抖,显然是在哭泣。
不过一会儿,林夜鸢的脚步又越来越快,七拐八绕地进了一个僻静的巷子,猛地顿住了脚步,盯着前面的店铺半晌都没有动。
珞瑾顺着林夜鸢的视线,看到店铺门扉侧处的一个“当”字,也不禁有些怔忡,心里直犯嘀咕:这恶婆子当真这麽缺钱,之前把我和小姐绑回来打算卖钱,这次到底又趁人之危抢了甚麽东西……
林夜鸢呆呆站了会儿,一咬唇走进了店铺。
珞瑾隐在门侧,侧耳听着。
“哟,这不是浣玉轩的夜鸢姑娘嘛!您可是咱小店的常客呀!怎麽着,这次又拿甚麽东西来当了?”
“少罗嗦!你赶紧的看看这玉佩,能值几个钱?”
“我看看,我看看!哟,敢情您真想当了这玉佩?这……这不是您亲娘留给您的遗物麽?您之前可几次三番都没想当它来着!”
“爱当不当!”
“当!当!当然要当了!嘿嘿,不过……您这玉佩成色也太一般了,雕功也差……这,这……”
“张老板你是属狐狸的吧,不当奸商真是可惜你了!不当了!不当了!姑奶奶我还不信找不着当的地方!”
“别介呀!别介呀!要当!嘿嘿,当然要当!夜鸢姑娘的生意我敢不做麽?况且啊,谁心里还没个数啊,您当这些个东西,还不是为了去药铺给您那患了腿疾的相公治病嘛!”
……
“只要他好,我甚麽都愿意……”
林夜鸢将玉佩换了钱,心情好了大半,方才脸颊上被打得火辣辣地疼,如今已经忘了。清越脱尘,她再次像一只瑰丽的蝶儿般飞出了当铺,向着药店飞去。
珞瑾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正打算回浣玉轩,突然听到当铺里张老板和伙计的对话,说的好像是林夜鸢。
“我呸!说白了不就是个青楼女子麽!哪里来的相公?谁知道她拿那些钱去做甚麽见不得人的事情!哈哈,真是笑话!也不好好瞧瞧自己是个甚麽样的东西!”
“哈哈,张老板,你可别说啊,光是她拿来的那些个宝物……”
“嘘……你给我小声点,还要不要脑袋!”
“是是是。不过她还真是个傻子,不懂得那些宝贝的价值,全被你用低价收购了,咱们可是赚大发了!”
“也就只有她这麽傻的人好骗了!哈哈……”
珞瑾越听越气,拳头紧紧撰起。虽然自己不是很喜欢林夜鸢,可是心理面知道她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内心敞亮的好人。
珞瑾走进当铺,对着各类典当古玩细细看了起来。张老板发现有人进店,便和伙计热心招呼起来。
“这位姑娘,是要典当,还是要出价买点甚麽?嘿嘿,可不是我吹嘘啊,这店里的古玩都是非常名贵呢!”
珞瑾似听非听,在各个古玩间游走,突然,她发现了柜台上放着一块玉佩,想都未想,必定是林夜鸢的玉佩,兴许是张老板还未来得及收放好。
珞瑾向着柜台走去,张老板和伙计也点头哈腰地跟上。
“那个,掌柜的,我这里有一件非常宝贵的东西想要在你这里当啊!”
张老板两眼放光,心想着又可以大大地捞上一笔,“哎呀,姑娘,我就说嘛,您刚走进来的时候,本小店突然就蓬荜生辉了呀!真是托了姑娘的福气啊!”
珞瑾听得鸡皮疙瘩四起,浑身难受。
“只是不知道姑娘想典当甚麽样的东西呢?”
珞瑾假装在荷包里翻了翻,将手握成了拳头,放在张老板和伙计两人之间,神秘地左右晃动着。
“姑娘,这是……”
“这都看不出来!定是相当宝贵,必须要把眼睛凑过来,凑近了,才看得见呀!”
张老板和伙计财迷心窍,喜笑颜开地将眼睛凑近了拳头。
“看见了麽?”
“姑娘,甚麽也看不见啊?”
珞瑾看了看玉佩,再看看二人。
“你们两个看仔细了啊,一,二……”
“三!”
“哎哟……”
珞瑾一拳将两人眼睛打肿,拿着玉佩匆匆跑掉了。张老板和伙计忙着捂眼睛,疼得满地打滚,满地上找着那个神秘的宝物。
胧月楼后巷。
珞瑾一面欢欣地蹦跳着,一面仔细琢磨着手中的玉佩,嘴里细细嘀咕着:“不知道要怎麽把这个玉佩还给那恶婆子,如果太随意了,岂不是被她小瞧了!一定得让她感觉到我的厉害才行,然后感激得五体投地才是!哈哈!等等,那岂不是连永慕哥哥也佩服我,然后情不自禁地喜欢上我!”
“珞瑾,你现在过得很好啊?”
一个清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珞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望去,仅这一望,就用尽了她一生的时间和力气,“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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