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阳环顾众人,良久郑重言道,“一则天劫,此劫镇灭灵机、混淆阴阳、断绝变化,天地重归混沌;二则灵劫,此劫灵机竭绝、气机不显、神通无依,苍生将失其道;三则乱劫,此劫人道失序、妖魔显世、仙神困顿,乾坤將变其色。”
座上诸位真人纷纷变色,天外浩劫已为人知,若在劫中,永无超脱之可能,而那灵劫听其言语已是惊怖骇人,若是无了灵机依凭,哪里还能再有长生指望,便是这般修为也难保住。此二劫依然这般凶险,与其并称三劫的又会好到哪里去,当下纷纷出言详询。
待得听到如今天柱已断,妖邪分身四散,皆是震惊,再听得如今九州之地已然毁坏,山岳坍塌,州陆崩坏,皆是面无人色。修道之人无有了灵机为依托,无有了州陆生存,那便是绝了道统了。
在座之人皆是望向云沐阳,其人已是证得元神功果,搬山挪水对于元婴修士只是寻常,但是营造州陆也唯有其人方有这等本事了。
云沐阳道,“诸位道友,如今天劫将至,但因将妖邪镇压,此祸应在两甲子后方是完全显现。再者天柱虽已断裂,不还可积蓄灵机,若是取用得当,可保三百年。”
云沐阳虽是这般说,可是人人都是知晓取用得当四字不是轻易解读的,必然条件颇为苛刻。
诸人在殿中听其讲述,转眼之间已是半日过去,云沐阳再说到,“天外浩劫降临之时,此方世界将会大为震动,必然会伤了诸位道行,十日之内须得在洞天之中,不可修行,待得十日之后,我再通传各大道脉同道。”
不久之后诸人散去,唯有公孙掌教留了下来。他看着云沐阳长声叹道,“余鲲子真人与玄凰真人万载修行不想皆是殉道而去。”
云沐阳摇了摇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余鲲子真人乃是天生灵种,但是却是道心有缺,若是能经此历劫重生,方是道途不可限量。玄凰本就根底深厚,此次只是提前涅槃,若是三劫能够顺利度过,千年之后道行必定更胜往昔。
公孙掌教微微颔首,而后起了掌门金印,将洞天之中灵机蔽去,一来是减少灵机损耗,二来也是担忧天外浩劫降临之时损了众人功行。
云沐阳道:“掌教真人,我如今正身在天柱之所在,一是为了积蓄灵机,二是借助天柱灵机之威能镇压消杀妖邪,待得十日之后,请掌教真人将我书信发往各派,再行商议对策,掌教真人以为如何?”
公孙掌教点头应道:“前所未有之大变,理当通晓诸位同道。”
此时昆仑道宫洞天之中,弘太初与那年轻道人斗法之中,弘太初深恨此人将那法符坏去,致使昆仑几乎全军覆没,乃是昆仑此劫元凶之一,每每施展法术皆是杀招,凶狠异常。
年轻道人频频闪避,最后他喊道,“你我二人
在此都得你死我活,既毁了昆仑洞天,又给了那大逍遥道脉喘息机会,此刻你若是还想振兴昆仑,这便是最好时机,如若不然,那是两败俱伤。”
弘太初深知此事才是正理,觉得无可奈何,他怒道,“你这道贼所言我是半句不信,若要使我相信此言,你便快快出了我昆仑洞天。”
年轻道人听他虽是这般言语,可是施展法力之时已然缓和了许多,少了几分杀机,他冷然一笑,化作流光落在洞天极高之处,听得几声钟响,他便发出震耳欲聋之声,瞬息间传遍洞天。
“天外浩劫镇灭灵机,天柱断裂断绝道机,你等还要在此苟延残喘?”
昆仑诸人早已是惊慌恐惧不已,此刻听得这般话语更是一场大乱。
“尔乃何人,胆敢在我昆仑洞天之中狂言乱语?”一位元婴三重修士望着此人,见他法力高绝,法力涌动之间竟是昆仑正传,惊讶万分,发问道。
年轻道人对此人发问笑而不答,只是神通一转,浩荡法力巻涌,此中之人所有修士都是感应到自身法力与其神通相呼应。当时,便有数位道行精深的长老对着弘掌教问道,“掌教真人,不知此人是谁?”
诸人见得这年轻道人一身法力雄浑无匹,在昆仑洞天之中也可自由出入,由此可知与昆仑道宫渊源极深,非是那等嫡传不能有此成就。
弘太初微微蹙眉,此人姓名一旦说出来那便要翻出一桩公案,可若是不将此人道出,便要失了门中人望。只片刻犹豫间立刻做出决定,便是将此人之事定死,使其不得翻身。
正欲开口之时,年轻道人双袖展开,昂扬道,“我道号道隐子。”
“道隐子祖师?”犹如晴天霹雳,昆仑诸弟子皆是震惊,道隐子祖师之名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这一位祖师传言早已飞升成仙。
“好贼子,你是何人,也敢冒充我昆仑祖师?”弘太初门下弟子已是察觉不妥,立刻喝问道,“道隐子祖师德高望重,早已登入仙界。”
此言不但未能让诸人疑窦消除反而更是疑惑,这年轻道人身上法力做不得假,实实在在是昆仑最为上乘的道法。而且细看之下,此人与道隐子祖师画像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眼见事态越演越烈,弘太初掌教将神通收去,于天云之中发出宏声。诸位修士闻听此声虽是心有疑窦,但也立刻安静下来。
弘太初凝视年轻道人,随后转过来,正容道,“祖师早已飞升仙界,这一位非是道隐子祖师,而是祖师昔年成道之时为降伏凡心便将自身一缕气机显化斩去,此气乃祖师道法之反面,内心玲珑,趁隙逃去凡间沾染红尘魔念,若非祖师飞升在即,必然要将其除去。其虽有神通真法,但是不至正道所在。今日此人妄称祖师之名,理当同斩之。”
道隐子早已料
到弘太初会有这般说法,他施施然从云中走了下来,笑着言道,“昔年我正身飞升之时推演玄机,料得今日灾劫,因此特意留下一缕凡念,奈何历代掌教深恐此念影响其等,是故将我封禁起来。”
道隐子说到此处面容变得十分冷峻,其实此中原有根本不是如此,正因为知晓昆仑掌教不会将实情道出,他便顺着这掌教之言编了一出谎言。
“你乃祖师一缕心念所生,沾染红尘魔念,不复本来,今日在此蛊惑门人弟子,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拿下。”弘掌教知晓内中的故事,实则是昆仑一桩丑闻,只是不可说出来。
道隐子瞥他一眼,道,“弘太初,时逢大劫,天地苍生将失其道,我受祖师所留法旨乃是要相助门人弟子度过灾劫,你妄加阻拦,不过是畏惧我分你权柄,此事你大可放心,如今天柱断裂,灵机将竭,只要助昆仑弟子度过这一劫数,我的使命自然也就终了,定会离去,你不必担忧。”
“魔头最善蛊惑人心,你非是道隐子祖师。”弘太初竟是见得事态不可逆转,心中更是担忧,只是晚得一步便步步为人所制。他这是不知乃是范桐施展神通真法,使得天地运数尽数汇集他处,这才使得他变得有些许迟疑。
“弘太初,天柱都已断裂,修道之路也将断绝,若是再在此处争吵,那三甲子后哪里还会再有昆仑道宫?”道隐子一声大喝,“你切莫自误而误我昆仑。”
昆仑道宫天翻地覆,此时云沐阳趺坐云巅,座下灵机犹如海啸,三山鼎被他运用到极处,不断吞纳灵机。太清极仪罩定之下,他祭起手中乾阳天火灯,此时已是将妖邪王臻镇压下去,无穷烈火不断消磨其气机,同时斩玄诛气之法也是斩落下去,内中积蓄未能更是浩大无匹。
少时听得一声响动,他往云天之下看去,却见那万丈长的天龙尸身血流凝聚,发出颤颤光芒,似乎又要复活过来。他稍稍一想,便再度取出潜龙剑,此剑看去光华透彻,内中传出一声龙吟。随后,他把袖一抖,这一口仙剑化作流光落去,再度将那天龙尸身钉在远处。
作罢此事,天地再次震动,重重灵机更是狂暴。云沐阳不禁站起身来,抬头看向天外,只见一条万丈金光从虚空坠来,能够清楚感应到足下灵机翻腾若沸,被这浩劫牵引,似乎随时都要潜藏起来。
云沐阳眉头紧蹙,这一浩劫已是势不可挡,便是想要再做拖延也是无有可能,唯有趁此时机尽可能积储灵机,往后才可再定天序。
当下日月星辰在其影响之下早已无有半分光彩,倏忽破开开重重天光,此方天地轰轰轰声响不断,无数乱光射向四方,更是摧山折岳,种种气机翻江倒海,尤若沸汤。轰轰隆隆大响之下,地水风火齐发,但凡没能避入洞天之中、又道行不足的生灵在这浩劫影响之下皆是化作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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