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真派仙城距离洞真山门不过千数里之遥,不过因洞真派创派未久,仙城初建,仍是不完善,城中修士也是缺缺。不多时二人便到了仙城内,只是二人甫一到得仙城,便有一执事道人慌慌张张来报。
“城守,城中来了一人,架子甚大,宝阁之中一应宝物灵材尽被其人折辱,师侄也是束手无策了,只得来劳烦师叔。”那执事道人一脸苦相,弓着身子言道。
时凤玮闻言登时面色一冷,洞真派仙城虽说不完善,可是如此做作却是过分了。他当下冷声道,“立时引我去。”
执事道人立时引着时凤玮往宝阁而去,云沐阳见状也是信步跟了过去。
少时一行人到得宝阁静室,甫一踏入静室,但见静室之中一十三四岁少年,锦带华服,斜坐在玉榻上,下巴微扬,眼眸上抬。令人侧目的是其旁侧一身着苍紫襦裙少女,看着十七八岁,面如鹅卵,双眉柳叶斜飞,肤如腻脂,十指削葱,端坐那处,静若闲花照水,只是眉眼之间一股傲色难去。
云沐阳眼神扫过,发觉那少女身上气息却是朦朦胧胧,竟是看不出修为来,只心中猜测这少女当是修成金丹之人。
时凤玮胸怀怒气,重重踏步进来,对着那少女随意拱了拱手,冷声道,“便是两位道友到我洞真宝阁?宝阁待客不周,还请谅解。”数年来他几乎换了脾气,不过胸中傲骨却是从未变过,即便猜得那女子修为,也是不以为然。
那女子见得时凤玮进来,不由目中一亮,身子稍稍一挪,复又坐定。
“你便是时凤玮?”那少年霍地立起身来,上下打量时凤玮一眼,扬声道,“啧啧,你也不过如此。”他说着嘴角一撇,眼神望向云沐阳,但见云沐阳高冠广袖,神色从容,气度自若,不由冷哼道,“听说时凤玮身后常有一泼道跟班,想来便是你吧。”
云沐阳闻言淡然一笑,如此少年似乎便是来惹事的,此间自有时凤玮主事,他也不必说话,不过今日之恶已是结下,日后恶果自当亲手了结。
“哪来的黄口小儿,没有长辈教授礼仪?”时凤玮登时冷声一笑,说着望向那女子,却见她面色微淡,恍若未闻,不由冷声道,“雷师侄,这等人没得辱了我洞真名声,还不速速命人打将出去。”
“你…”那少年登时跳了起来,撇头指着时凤玮冷声一喝,一手拢入衣袖,似乎要动手。
“此便是时道友待客之道?”那女子眼见少年一副剑拔弩张模样,若是动手被人打杀在前,她也是无话可说。
“恶客上门,难道还要奉若上宾不成?”时凤玮拂袖愤言道。
“舍弟顽劣,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时道友海涵。”女子如此说却是看不到一丝真诚,仿若背书一般。
“哼,道友半分诚意也无,恶客之名倒也无虚。”时凤玮冷嗤一声,看也不看那女子便在静室主位坐下。
女子登时柳眉一拧,她修行百载,但凡话说到这份上,断然没有削人脸面之理,当下又羞又恼,片刻沉声道,“不过贵宝阁却也简约了些,连寻常修行丹药、灵材都是少有,也怪不得舍弟出言不逊。”
“嘿嘿,你一句话倒是将责任都摘了。”时凤玮干笑几声,一拍座下玉榻,哂笑言道,“本阁之中贵重之物,不知凡几,只怕两位道友无有本钱换不来。”
“时凤玮,你好大口气,我云生海楼哪样宝物无有?你洞真不过初初创派,底蕴根基俱无,却敢如此大言不惭,也不怕闪了舌头。”少年指着时凤玮嗤笑道。
时凤玮全然不理少年之言,只作黄口稚子,不予计较,当即解下背后斩真剑,干笑道,“若是两位舍得本钱,我这斩真剑也敢舍了出去,不过,就怕两位道友无有这般魄力。”
“时凤玮,你此言可是当真?”少年双目一亮,伸长脖子吼了一声。
“如何不当真?”时凤玮将斩真剑解下放在身侧案桌,嬉笑道。
“你有何所求,尽管说来,我云生海楼路氏何物没有?”少年不由搓了搓手,面带兴奋道。
女子却是美目寒光一闪,那斩真剑她也是眼热,只是如此宝剑谁人能够舍得,只道时凤玮有意戏耍,故而少年如此施为她倒也不愿拦着,只等着看时凤玮手段,可是不想少年说话如此没有遮拦,一时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
“此言当真?”时凤玮面皮一跳,嘿嘿笑道。
那女子一听顿觉不好,原先只认为时凤玮定是要狮子大开口,必定是故意为难,当下却是皓腕一抬,言道,“既然道友将此剑拿出,那定也有价,我路氏也薄有家资,或能令道友满意。”
少年见状,略一回味,已是明白过来,登时一慌,眉毛拧起,怒气盈面。
云沐阳斜睨时凤玮一眼,但见他胸有成足,也是心中淡笑,时凤玮不从那女子下手,以少年为突破口,不过随意设了个圈套,便令其自行跳入,将被动局面立时扭转过来,看来长进非凡,果真当刮目相看。随即再看了一眼那女子,她方才已是明言,若是时凤玮狮子开口,有意戏耍,那便不会与时凤玮干休。
时凤玮冷冷一笑,言道,“我府中尚缺一名洒扫侍妾,不知道友可愿来屈就?”
“时凤玮,你好大胆子。”少年本就心怒,这是在也不能忍住,跳将出来,指着时凤玮勃然大怒,骂道,“你是什么货色,也敢让家姐做你侍妾?”
那女子只觉怒火燃烧,柳眉倒竖,片刻心境平复下来,眸中现出杀意。
“道友道心不稳了。”时凤玮将斩真剑抓在手中,冷笑道。
“走!”那女子云霞一张拉住少年,便不见了踪影。
时凤玮见他们二人离去,冷哼一声,便道,“莫要以为搬出云生海楼,我便会惧你。”
话说路氏姐弟乘云而去,皆是胸有怒涛。
少年闷闷低声道,“阿姐,那人辱及我路氏,为何不将那人杀了,一泄仇恨?”
“此处毕竟是洞真派,若真将他杀了,怕要给师门惹出麻烦。”紫衣女子也是心怒,只是她所想与少年又是不同,现下这般说法不过是稍安少年之心。
“阿姐,洞真派在我云生海楼看来算得什么?一帮跳梁小丑,哪就让我们忌讳了?”少年犹自不甘,闷声道。
紫衣女子不由心头微微一沉,诸多事不宜对其言说,她略一思忖,便语重言道,“仙宫重现之日愈发近了,此人既是南域修士,如此大机遇在前,又怎会错过,定是要前往一争的。届时鱼龙混杂,自然有人能够将其灭杀。如今,我们路氏在门中屡屡有危机,正是多事之秋,我又怎敢揽祸上身,若是与人抓住把柄,我路氏便要就此没落下去。”
“啊!”少年也是一慌,心中登时乱了,良久才道,“阿姐,流英宗骆氏乃是我路氏姻亲,不若此次便令他们出手,定要为阿姐讨个公道回来。”
“阿弟,休得胡言乱语,我路氏虽与骆氏乃是姻亲,却也并不相干,此次仙宫出世,由得骆氏去争夺,我路氏乃是云生海楼门人,岂可不尊祖训?此话切莫再言,若是让人知晓此话,我们路氏一族在门中便再无地位。”紫衣女子当下清声一喝,肃容道。
“是,小弟知晓了,再也不敢了。”少年不由一慌,他年岁已是不小,又怎会不明白门中世家争斗,也知此言会给族中招来祸患。
“阿姐,眉罗那贱婢此次也是来了,她与琴鳯派可是大有渊源,小弟恐其会生出事端来。”少年稍稍一想,嘟了嘟嘴,便道。
“我正要其生出事端来,如若不然还真不能给罗氏按个罪名。”紫衣女子微微一笑,眸中却是生出了杀意,“若能拿到眉罗那贱婢曲通琴鳯派证据,到时便可为我路氏扳回一城,一众世家眼光方能分散开去。”
“阿姐,那贱婢也不是易于,此番却要做得隐秘才行。”少年却是不无担忧,他同族几位兄长已在眉罗手中吃亏了数次,早已心生畏惧,若是此次出手留下破绽,皆是极有可能再度落败。
“阿弟,你现下只管修行便是,待得仙宫开启,阿姐与你一游南域,让你见识南域之风,日后你终究还是要砥砺磨练方能成为族中顶梁,莫要辜负了族中诸位长老。”紫衣女子也是微微一叹,世家之争,路氏已是落在下风,若是再不能扳回局面,路氏极有可能自此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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