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一愣,顿时怒目而视:“你——原来是这种人,我看错你了!”
杨潮冷哼道:“看错看对不要紧,告诉你,我只想利用你而已,还当真以为我想帮你,不过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想玩一玩而已。【】没想到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三番四次的找我帮忙,上次让我请钱谦益,险些坏了老子的大事,这次又让老子冒这么大风险。你这种女人留在世上,就只有害人的份儿,老子不稀罕了。”
杨潮说着,柳如是眼神暗如死灰,突然失去了力量一般,她一向清高,何曾被人如此喝骂,贩夫走卒辱骂她是**,她根本不在乎,此时被杨潮这么历喝,她才知道,原来都是自己强颜欢笑,故作不在意,其实心中对自己的身份充满了耻辱。
“呃,呜呜呜呜~~”
柳如是不由痛哭了起来。
杨潮当即大喝道:“老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拉出去,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老马是金钗楼里的一个老龟公,康悔从南市楼里请来的,做事一向周到,更重要的是,此人可以信任,所以陈圆圆和董小宛两人藏在这里,金钗楼里除了杨潮等人外,也就老马知道此事。
老马被杨潮突然一喝,却很稳重,也没问什么,直接将柳如是扛在肩膀上,任由她踢打着,将她一下子扛出了金钗楼。
王潇也被杨潮的突然爆发惊住了,愣了一下,却看到杨潮已经靠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王兄,苏州的妓院都能传来消息,锦衣卫恐怕早就到了南京,早就盯上了柳如是。此时柳如是跟陈、董二位姑娘一起走,保准被人连窝端了,一个都跑不了。我没时间劝说她们,只能轰走,让老马拉出去,恐怕所有人都知道柳如是来金钗楼了。现在你去把柳如是送走,离开南京,越远越好。你跟柳如是一起走,你在苏州露过面,虽然没暴露名字,但是难保没人认出你。”
王潇一听也觉得这是持重之法,他才不想冒险留在南京呢,干脆跟柳如是一起走,路上有美女相伴,也不孤单。
王潇当即悄悄跟了出出,看到柳如是失魂落魄一般站在金钗楼的大门前,嚎啕不已。
王潇自己转身回身进了金钗楼,直接赶到后面,哪里有金钗楼的私人码头,此时停着一艘不起眼的小船,是金钗楼平时用来买菜卖货的货船,王潇一步就跨上了货船,锦衣卫离开前他都不打算出来了。
然后吩咐老船夫送他去水西门。
看到柳如是被扛走,陈圆圆和董小宛两人又焦急又担忧,紧紧盯着柳如是离开的背影,又不时的看向杨潮。
杨潮轻笑道:“两位姑娘放心,柳姑娘我会送走,锦衣卫来了,我就把你们交给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追究柳姑娘了。至于你们,这些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许寻死腻活,要是你们死了,锦衣卫肯定不会放过柳如是的!”
杨潮连威胁带恐吓的吓唬了两个名妓一番,转身就离开楼上,留下一脸死灰,真以为自己死定了的两个丫头。
自从陈圆圆和董小宛到了金钗楼,杨潮一直把他们安排在金钗楼后院,平时根本不让她们见人,平时送饭也是康悔一个人送。
虽然杨潮一直很想让两人帮忙教导下金钗楼里的丫头,更想让两人在金钗楼登台献艺,可是却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做。
如果把锦衣卫惹来了,吃不了兜着走,小心无大错,这次果然出事,如果当时没有顾忌,现在就真的悔之晚矣了。
幸亏自己小心,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能赌一把没人知道陈圆圆和董小宛在金钗楼中。
如果计划顺利,就可以通过偷梁换柱,暂时躲避过去。
脑子里捋了捋思路,确定自己的计划没有疏漏,杨潮交代了康悔一番,让康悔秘密去做一些事情。
然后杨潮自己则去南京各级官府游走了。
现在杨潮的关系网,也只是铺到应天府那一级。
在往上,南京六部,镇守太监,还拉不上关系。
所以杨潮才会在军功的问题上,那么的被动了。
诚然,官场上现在都承认杨潮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是一个大掮客。
嫉妒杨潮字风月圈声名鹊起的书生才子们,大多污蔑杨潮,说杨潮是周延儒的私生子,阮大铖的干儿子之类。
真正有地位有身份的大人物,却很清楚杨潮是个什么货色,不过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匠户子弟罢了。
如果说杨潮真的跟首辅周延儒有关系的话,他们认为杨潮最多不过是周延儒的一个狗腿子,认为杨潮只不过是帮周延儒跑腿做事的。
因为高层官员,他们的信息来源更广,不乏有人可以直接跟周延儒通话,打探清楚杨潮的背景,因此杨潮金钗楼开张,请到了江宁县的官吏,请到了应天府的官吏,却根本请不动六部,请不动镇守武臣,请不动镇守太监这样的高层。
杨潮在几个衙门转了一圈,旁敲侧击之下,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更不敢直接告诉衙门的人自己在保护两个名妓,所以让他们帮下忙之类的,甚至不敢直接打听锦衣卫的事情,只敢旁敲侧击。
其实此时真正该去的是南镇抚司,去找锦衣卫的部门,如果田畹来了南京,肯定是南镇抚司的人负责接待,也最先知道情况,但是杨潮唯独跟这些锦衣卫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许仲孝一事,杨潮跟锦衣卫之间的关系就没有什么转圜了,不被算计就万幸了,去结交根本不可能。
所以杨潮只能有意无意的套话,借酒聊到苏州的事情,说锦衣卫在苏州大搜美女,用忧心忡忡的口气叹息会不会来到南京,会不会祸害南京佳丽。
好几个文官醉酒后都表示不屑,说南京是留都,哪怕田畹是锦衣卫指挥使是皇亲国戚,也不敢在南京胡闹,要是惊动了皇帝,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确实作为留都,南京可是有很多品级很高的官员的,虽然南京六部没有北京六部那样的实权,可是品级在哪里放着,直接上书皇帝弹劾的权力还是有的,因此田畹敢在苏州放肆,敢在杭州放肆,未必敢在南京放肆。
消息没让杨潮等多久,第三天康悔就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田畹一行人到南京了。
消息是从南市楼里传出来的,管理南市楼这样的官办妓院的是教坊司。
北京的教坊司是正宗,哪里的官员齐备,设置八品奉銮一人,正九品左、右韶舞各一人,左、右司乐各一人,从九品掌乐舞承应若干。
南京的教坊司跟南京的六部一样,只是一个空架子,只设了一个右韶舞加上左右司乐,真正做事的,是从乐户中挑选出的掌乐应承。
康悔的消息,正是从掌乐应承哪里得来的,倒不是他有意打听,而是掌乐应承得到命令,要求南市楼排查一下,看有没有隐匿从苏州来的陈圆圆和董小宛两个逃犯,这二人此时已经被锦衣卫定为钦犯了。
康悔户籍是乐籍,隶属南市楼,虽然现在在做金钗楼,可依然是南市楼的龟公,为了自由行动,定期都得给南市楼的鸨子上交一笔钱,因此他隔三差五就要去南市楼一趟,就得来了这些消息。
“事不宜迟,快带她们两人上小船,没有我的消息,不能下船!”
得到康悔的准确消息,杨潮立刻让人准备,送走陈圆圆和董小宛。
杨潮心中也有些紧张,虽然判断应该没人知道陈圆圆和董小宛藏匿在金钗楼,所以才敢冒险庇护她们。
但是却不敢保证,这两个人会不会被找到,被发现。
哪怕将她们放在小船上,杨潮心中也不是百分百的放心,要是那个田畹蛮横,动员了整个南京的锦衣卫,搜索秦淮河,连河上的船只也不放过,这两人难免被抓的。
很快两个姑娘乔装打扮一番后,被老马从后门送出去了。
康悔一直留在外面打探消息。
得到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回来,锦衣卫大闹媚香楼、眉楼、晚晴楼、秦淮人家等明楼,锦衣卫搜索南市楼,最严重的消息是锦衣卫来金钗楼了,还是田畹亲自带队。
杨潮不由苦笑,他早就猜到,最后的线索会指向金钗楼。
三天前,柳如是情急之下来金钗楼找杨潮商议的事情,这行踪根本就瞒不过去。
所以杨潮干脆让老马拉着挣扎的柳如是大咧咧从金钗楼大门走出去,让更多的人看见,出去后王潇自有安排送柳如是走,现在柳如是显然已经不在南京了,但是她最后来过金钗楼的事情,锦衣卫肯定清清楚楚。
金钗楼是柳如是的最后一站,田畹不来这里就不正常了。
康悔满脸忧虑,忐忑不安的等着。
“康兄,稍安勿躁!”
杨潮冷声告诫,这样子还不被人看做有鬼才怪。
康悔也知道,连连蹦了两下,平复心绪。
“锦衣卫指挥使田大人到!”
突然一声唱和响起,田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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