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柏林的一家上流俱乐部的包厢内。
“啊啊,施特罗海姆先生,久违久违,哈哈哈。”
斐迪南·安东·恩斯特·保时捷已经足有105岁了,但依然身体强健、耳不聋眼不花。这个奥地利裔的前汽车设计师执掌保时捷集团已经超过60年,也没见他有任何从第一线退下来的迹象。阿尔伯特·拉塞尔虽然年纪小了二十来岁,但大体也是这个意思。
当然,能够邀请到这两位大脑袋的并不是并非克虏伯厂法定股东的若亨·约安尼斯,而是施特罗海姆。至于这位黑白两道通吃的奆奆是怎么把之前“连见面都回避了”的两个老害一天之内给弄到谈判桌上来的,这事无论若亨·约安尼斯还是石勒苏益格-荷斯坦都没那个心情去拘泥了,反正正如他们之前所说,施特罗海姆家族的黑道背景对于两个大财阀而言过于有迹可循而不足为惧,应该不是采用黑道威胁的手段,就够了。
似乎是对施特罗海姆的投鼠忌器有足够的信心,二人前来的时候一个保镖都没带。
思索的当儿沃尔夫冈老爷子已经在介绍若亨·约安尼斯了:“这位是克虏伯——”
“克虏伯日耳曼尼亚船厂的前任质量总监和股东,若亨·约安尼斯中将是吧。”费里·保时捷突然接过话茬,而且面目慈祥,“久仰久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令人艳羡啊,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在两个重要的岗位颇有成效。想当年您的曾外祖父加布里埃尔进入德意志的时候,我和家父斐迪南——”
“而这位是舰娘石勒苏益格-荷斯坦。是……”沃尔夫冈·冯·施特罗海姆迟疑了一毫秒来想应该如何给后者一个合适的列席身份,“……约安尼斯中将的未婚妻。”
……啊?若亨·约安尼斯明显一愣,不过石勒苏益格-荷斯坦却毫无窒碍地接过了话茬:“我是基尔港所属的舰娘。”
当然,这个身份可以说是最能堵住两个老妖怪的嘴的,刚刚还一副大牌样子的费里·保时捷登时就两眼似铜铃了:“啊——原、原来是夫人,而且还是救世的英雄之一,真是久仰,失敬了。”
不过不知道2014年初“秘密协议”内容的若亨·约安尼斯和石勒苏益格-荷斯坦毫无疑问,是不可能知道这一句话所隐含的陷阱的。
“言归正传,这次请二位前来,主要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结束——”
“当然是为了这家店的法兰西鹅肝啦。”阿尔伯特·拉塞尔却笑呵呵地准备岔开话题,“服务生!来两份——”
“是为了与斯拉夫联盟的停火问题而来。”沃尔夫冈·冯·施特罗海姆在服务生走进来关上门的瞬间加重语气说道。
包括服务生在内,除了沃尔夫冈老爷子之外的所有人都明显愣了一愣:直接把事情暴露在服务生面前,这可是无异于当场掀桌子啊!
当然,毕竟这不是在门开着的时候喊出来,实际上是可控的,沃尔夫冈老爷子可以有三四种操作把局势控制在自己手里,应该只是借服务生强硬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想明白了这一点,费里·保时捷又恢复了笑呵呵的表情:“沃尔夫冈你还真是急性子,想当年米歇尔在世的时候,我还曾经——”
“——联邦通用智库、大众智库、亨克尔智库、沃尔夫智库……”沃尔夫冈·冯·施特罗海姆却完全无视了费里·保时捷的倚老卖老,一挥手示意服务生滚蛋。待服务生战战兢兢关上门之后,立即开始念出一长串德国境内智库的名称。从两个老害的表情来看,若亨·约安尼斯敢断言这一定就是他们俩贿赂过来撺掇博隆多的智库,只不过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这么舍得下老本:一般想要通过智库影响政府的决断,只需要赞助一两个智库就行了,这次两家财阀竟然除了自己养的大众智库(保时捷集团)和亨克尔智库(亨舍尔集团)之外,又以临时投资的方式贿赂了五六家智库。
这要是传出去,势必会成为动摇柏林的大丑闻。两个老家伙显然也是明白了这一点,而且看到了沃尔夫冈老爷子这次不得不让服务生离场的原因——即终归不能把整个德国的资本巨头势力划分全掀翻,是以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又恢复了悠然自得。
“随着斯拉夫联盟加入战局,我们已经不是在和一个国力和军力都比我们弱的波兰在对战,而是和一个足以与西欧邦联分庭抗礼的大军事同盟开战。”显然也是因为如此,沃尔夫冈·冯·施特罗海姆对刚才的话题也是点到为止,又恢复了正常的语速和话题,“请两位中止对智库和媒体出钱煽动继续战争的行为,这样是在自寻死路!”
两个老妖怪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蔑视而不失礼节的微笑。阿尔伯特·拉塞尔悠然开口:“施特罗海姆先生还真是笃定我国必败啊,不会这句话,也在预定之后跟记者见面时的发表之中吧?”
沃尔夫冈·冯·施特罗海姆咬了咬牙,这样明目张胆拿媒体作为威胁——虽然四方都很清楚并不会真的那么做——的话由自己说出来简直失礼之极,但由两个大前辈兼头等财阀来说,就算失礼了自己又能怎样?“我从未支持过这场战争……请两位仔细考虑清楚了,如果这场战争失败,暴走的国内舆论和民族情绪究竟怎样才能平息!”
“已经退到‘如果’了吗。”费里·保时捷脸上谦恭的讥刺之意更明显了,“我们没有看到这场战争有什么失败的可能性。”
“……真的吗。”若亨·约安尼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盯着二人反问了一句。
二人不答,只是脸上的冷笑代表了一切。
“实际上,即使在战败之前的现下,媒体的舆论走向已经开始失控。”若亨·约安尼斯拿出一张报纸,“今天不属于贵三方任何一方的《柏林邮报》已经公开提出了‘一切土地归德意志’的口号,不仅对弗莱芒、科灵、洛林等多片土地都提出了领土要求,更是宣称要合并奥地利、瑞士和列支敦士登。如果这样的舆论在我国成为主流的话……再来一次‘啤酒馆大暴动’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哦,还有这种操作?”费里·保时捷耸耸眉毛,但依然没有给出任何积极的回应。
的确,他们不在乎任何局势……他们不需要在乎任何局势。
哪怕德国转入国家社会主义,对他们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他们还能够继续控制舆论和军火,利益和民意都将是他们的。
而政权的灭亡,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无论是什么政府还是无政府,只要不是共产政体,只要他们的物权依然有保障,握有军火、交通、甚至插手能源的他们依然会立于不败之地。即使政权被判定为罪恶,他们也不会受到任何连带责任,说到底……
就连那个完全与罪恶政府齐心的地球的保时捷,在最急于推卸二战期间责任的法国人手里,所受到的惩罚不是也仅仅只有父两年子一年的监狱之苦吗。
“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只是商人,我们的义务只有生产、创造而已,获得胜利是约安尼斯中将先生你们的职责。军队的基本在于服从人民的需要,人民和政府给你们下达的命令……应该很明确吧?”
若亨和施特罗海姆先生的谈判手段对这两人不会有任何效果的——因为打从目的上,容克康采恩就把他们吃得死死的:他们必须在保护以容克康采恩为核心的经济秩序的前提下保护德国政府和社会,而容克康采恩除了自己之外可以毫不犹豫地破坏德国政府和社会。
现在他们抽丝剥茧说的话,其实只不过是诱使两个康采恩承认自己的无下限,让唯一能够也有这个立场破局的石勒苏益格-荷斯坦不再有后顾之忧而已。石勒苏益格-荷斯坦很清楚。
那么,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关于两位在‘啤酒馆大暴动’中赞助阿道夫、并且借那次的机会吞并蔡司镜片的事情,还有人没有忘记呢。”
若亨·约安尼斯这句点燃火药桶的话成为了动手的暗号,石勒苏益格-荷斯坦柳眉瞬间倒竖,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猛然发力!
改二后的黑色连裤袜阻止了出现什么不雅观的景象,身穿白色制服的前弩级战舰优雅的前空翻似乎要撞到墙上……然而立即呈现一个不自然的下降弧线,正好落在两个长者之间——训练战舰在半空中消耗掉一半的燃油和弹药具现化了舰装,虽然并非违章建筑但依然巨大的阻力瞬间把“少”女的身躯拉到了地面上!
甚至在早有预料的若亨·约安尼斯反应过来之前,银发的三朝元老已经左手扼住阿尔伯特·拉塞尔的脖颈、右手俄国海军短剑距离费里·保时捷的颈动脉只有不到一厘米之遥!
“你们……这群国家的蛀虫,不配提起‘人民’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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