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机无法起飞！”
“我们德意志人不能做出违反人道的行为……决不能。”
“……我是这么说过，但是，仔细想想的话，不，并不是这样。其实连我自己都已经意识到了，我们早就已经偏离了。我们是为什么来到这片异国他乡的海域？不是为了保卫祖国，只是为了争霸，为了争夺对现在的德意志民族来说纯属空中楼阁的权力。”
“在这种情况下，心怀名誉的舰长都只能选择殉舰了吧。只是在此之前，我得保证这一船同僚、同胞的生命。”
“将我们逼到这步绝路的不是英国人，而是我们自己。情报上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的人是我，误判加上两次自杀，毫无疑问在此之后等着我的只有地狱……但在那之前，扭曲已经存在了。煽动者阿道夫·希特勒，愿兽的诅咒降临于汝。”
汉斯·朗斯多夫舰长在临终之前竟然说过这样的话……虽然前两句自己都还记得，但是对于自沉的详细记忆已经因为自我保护而变得模糊的斯佩伯爵，更没有渠道得知在自己沉没之后舰长自戕的详情。确实，朗斯多夫舰长是一个新教徒而非什么国家社会主义的支持者，他在进入本舰服役之前似乎曾经反复在陆军和海军之间调动，而在1934年，当时作为陆军的他似乎确实曾经多次申请调回海军，只是直到1936年才实现……虽然没有证据，但也许在那时，他就已经感到了对这个新政权的某种或明或暗的不安甚至反感，这样也是说得通的……
“德意志级装甲舰的性能已经几乎做到了最大化……但那是在这样一个前提上，即她毕竟还只是万吨级的巡洋舰。而想要使其的实力进一步提升的话，就必须采用全新的设计，而不能只是像P级装甲舰那样简单的等比放大。”
“——能够做到吗？”
“那就要看您是打算作为‘大型巡洋舰’还是‘小型战斗舰’来期待她了。”
“总之绝对不能再作为‘装甲舰’了，德意志级的设计虽好，但是定位不清让她只剩下了一个做破交舰的功用。当然魏玛共和国甚至那个雷德尔在战争开始之前都没想过要挑战全世界海军，所以在条约限定下这么发展也还没有问题；在今天这样超出条约限定的舰队下，再这么干就只能落个碌碌无为的结果！”
明确自己的定位，吗？确实，只要是祖国需要的话，自己倒并不挑是做巡洋舰还是战舰。不过，只能在远海破交而对守卫国家的海疆毫无作用的话，果然还是有点……
这、这究竟是——？
不用怀疑，斯佩伯爵现在看到的景象是这个世界2001年发生的事情，虽然萨莉·布拉德娜并没有亲历，但是通过大量的影像资料和若亨·约安尼斯、鲁格·伯恩斯坦等人的描述，也已经很清晰了。
——那个元首的异世界同位体在没能通过“和平”的手段获得政权之后，他和他的冲锋队所做出的反应。
这不是抗议，甚至不是起义，这是没有任何掩饰的欺压弱小，人性最恶劣一面的完全释放。即使是党卫军宣传中的苏联人和犹太人，所做的最惨绝人寰的行径也无非如此。
“……是吗，虽然也曾经听石勒苏益格前辈提到过，”
什么名誉啊人道啊，我们早就没有悠闲地谈论“坚持”这些的资格了。
——那种东西早在我们跟随那个政权挑起战争的一刻，就已经全都败光了。我们所能拥有的，充其量不过是“罪人”出于自身的最后一点底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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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听您现在的看法，提尔皮茨小姐。”
“现在嘛……唔，好吧好吧，我承认，之前我吹嘘的那些胜利，归根到底只是一些对战局不痛不痒的欺软怕硬，几条U艇的编队就能达成我的效果……当、当然我可没说我的作用就连几条U艇的都不如啦！不过确实，除了‘存在舰队’之外，多少做一些微小的贡献……我承认这确实是我的义务，嗯……”
“也就是说，”
“嘛……在正面作战所需的硬性攻防能力和防空、预警能力，确实是作为战舰的我所必需的，我在‘作为军舰的方面’各种意义上都存在着致命的差距；而且目前要对付深海栖舰的话，我之前拿来自夸的东西根本一文不值……这两点您和姐姐说的都对啦。”
“……这很好。”若亨·约安尼斯简单地说，看向改修渠，“……斯佩伯爵中尉已经完成改装了，您先跟俾斯麦少校一起进行赴喀琅施塔得演习的准备吧。”
……啊，居然忘了改修渠自带剩余时间显示了。斯佩伯爵发出一声挫败的叹息，推开了改装渠的门：“巡洋舰‘海军上将斯佩伯爵’在此归队，抱歉，提督。”
“……我并不认为您需要说什么抱歉，中尉小姐。”若亨·约安尼斯打量了一下身穿清凉的联邦海军衬衫和超短裤而没有袜子、但表情却比平日更加严肃的少女，“……有想起什么吗？”
“是的……”斯佩伯爵露出一丝苦笑，“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纪律也是，战术也是，用法也是，还有在那之前……妄想跟政权割离而空谈军人的荣誉也是。”
“那么您现在的看法是，”若亨·约安尼斯简单地反问。
“灯光和电器管制必须得到贯彻，以及不到确实已经无力反击或逃脱之时绝不弃舰，这是首要的；”斯佩伯爵语气谨慎，“战术方面，作为大型舰在孤军深入远海时，即使是表面上看去不堪一击的敌人，只要不是无法摆脱就不应该擅自与其交战……但是，那也仅限于在‘作为大型舰孤军深入’的情况下，我们的主要舞台本来不应该是这个，论及袭击敌军后方的话U艇比我们要得心应手得多——我们之所以只剩下这一种任务可做，是因为我们的舰队由防卫为主变成了全球争霸：主力舰换成了高速超弩级战舰的情况下，水上打击舰队已经没有了低速轻火力的我们的位置。假如不存在Z计划的话，以我们已有的能力，用来近海防卫已经是非常大型的主力舰了；但作为全球规模的舰队，我们就必须修正自己的地位，在全球舰队中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
“那么，您认为经过大改之后的您，在‘全球舰队’中的正确位置是什么呢？”若亨·约安尼斯还是一如既往不做表态，继续问。
“巡洋舰队中的主力攻击手，以及航空混成舰队中的大型防空护卫手，我认为这是我所适合的岗位。”
“我懂了，”若亨·约安尼斯点点头，“就这些？”
“是的……将军。”
“关于击沉的敌船船员救助的问题呢？”若亨·约安尼斯语气如常。
“……那种事情，我没有资格作出承诺。”斯佩伯爵的声音低沉下来，“正如石勒苏益格前辈所说，我们没有谈论荣誉的资格……至于我的行为是否足够赎罪，请新世界的诸君作出评价好了。”
“——我懂了。”若亨·约安尼斯一边思索一边重重点了下头，“未来会如何我不好保证，但至少直到诸位退役为止，我会保护诸位的这个立场……至少，这个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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