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你不觉得羞耻吗

  “话说,总觉得你很想看到我苦恼的表情啊。”

  从沨弦的话中,澈羽并没有感受到恶意,他并不像不破那样认为自己有罪,当然,也没认为自己无罪,他对此没有表现自己的看法。沨弦会那么说、那么问,更像是单纯想看看被问那些问题后的反应。

  “不是苦恼,是那种更纠结、更复杂的表情啦。人类观察是我的兴趣哦。”

  面对摆在眼前的重大罪责,接受、逃避、愧疚、庆幸……包含多重矛盾情感融合在一起的纠结与烦恼,情感的交织、起伏、变化,这才是沨弦想看的。而澈羽的表现,不能令沨弦满足。

  “恶趣味。”

  澈羽以已经放弃了的眼神看着沨弦。

  “既然已经说了不少,就在多透露些真相给你吧。”

  大概是心有不甘吧,沨弦向澈羽爆料了“被爱”之事。

  “你是说,浅葱、纱矢华甚至姐姐,都是<源质>实现的<被爱>效果才爱上我的?”

  听完沨弦的讲述,澈羽对他的话进行了概述。

  “不是我说的,是不破得出的结论哦。”沨弦本身对此依旧不发表看法。

  “净TM扯淡,你看我像是受欢迎的男生吗?”

  澈羽可是有不少由“她喜欢我”这一人生错觉创造的黑历史啊。

  “像啊,你身边的不都是对你有好感的美少女吗?”

  “‘都’?阿夜也喜欢我?”

  “的确用‘都’不太准确呢,而且阿夜用‘美少女’形容也有点微妙啊……别死扣字眼啦。我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吧。”

  “她们的情况,我可不认为你不知道。”

  莉洁特、蕾米莉亚以及苍魄,她们的好感度更多是因为她们是自己的“女儿”,拉·芙利亚与阿夜显然没有到“被爱”的层次。算上艾莉丝,那也是正常攻略的结果。嘛,浅葱、纱矢华乃至紫璃,倒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可是——

  “而且,如果真有<被爱>这回事,我的hou宫怎么可能这么少啊!”

  就所有接触过的女性而言,澈羽完全说不上<被爱>啊。

  “这种厚颜无耻的话你都说得出口啊,我敬你是条汉子。”沨弦朝着澈羽竖起了大拇指。

  澈羽的额头如漫画那样出现了“#”,但想起刚刚向超越者挑战的悲惨后果,就又隐了下去。

  见此,沨弦有些可惜,然后继续说道:“其实很容易理解,<被爱>是基于你的期望而形成的<事>,但你期待的是被所有人爱吗?或许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比例不重吧,因为你也应该清楚自己并不是受欢迎的男生,自己开后宫在你看来也是不现实的空想。比起三妻四妾,想要一个女朋友这类才是真正的期待吧。”

  “就当时的你而言。”想了想,沨弦又补充道。

  “别说得现在的我就真地想开hou宫啊!”

  当然,澈羽的反驳却只是换来了沨弦的鄙视。

  “不思进取,你还是不是男人?还有没有梦想啊?”

  “……”澈羽强忍着忽视沨弦的鄙视,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他抬起头,喃喃道:“……她们也是因为<被爱>吗?”

  他基本上接受了<被爱>这一说法。

  “感觉如何啊?得知女孩子喜欢自己的感情是被外物扭曲的结果。”

  沨弦有些期待地看着澈羽的脸庞,可是,这一次,又另他失望了。

  “不是挺好的吗,反正我又不亏。由<被爱>扭曲的感情,现在的我辨别不了,更修正不了,所以就不在这无能为力并毫无线索的事上自寻烦恼了。”

  “如果有修正的办法呢?”

  “那就去修正。”十分干脆地,澈羽如此回道:“那么,能告诉我修正的方法吗?”

  “不能,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做个假设而已。”

  澈羽报复性地也给沨弦一个鄙视眼神,然后继续说道:“对扭曲的感情,说到底我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回应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用幸福让她不悔喜欢我这件事,让她说出‘喜欢上你真是太好了’这句话!”

  “你现在可谈不上这些啊。”

  “烦死了,我也不想啊,这还不是你们的错!”

  没有可靠的臂膀,没有安定的家,相反,澈羽带来的更多是担心与危险,这可远远谈不上“幸福”啊。当然,“幸福”的标准对女孩子可能不一样,至少有着一位少女没有后悔。

  “冲你刚刚说的话就给你个提示,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吧。”

  “……你是指谁?”

  “都说了是提示,怎么可能直接公布答案呢。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沨弦在澈羽不解的目光之中掏出一支录音笔。

  “什么‘喜欢’、‘幸福’啊,你说出来不觉得羞耻吗?”

  这么说着的沨弦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按钮。

  ※※※※※

  废都〈梅吉德亚〉的中心部,在苍白的月光下,克蕾尔与露比亚重逢了,并且这一次,露比亚揭下了脸上的假面。

  除她们之外,菲雅娜也在这里。其实蕾斯蒂亚也在,但现在的她因为重伤而变为暗之魔剑的状态。

  原本应该是感人的姐妹重逢,可现在对处于不同队伍、不同道路上的两人却是最糟糕的邂逅,然后,分歧孕育出了战斗。

  克蕾尔的〈精灵刻印〉放出了闪光,手中产生了强烈的火焰。炎之漩涡熊熊燃起,化作火猫的姿态袭向了露比亚。

  用燃烧着的炽热之爪,火猫向露比亚发起了猛攻。看来是失去了制御,陷入了暴走状态。

  与以前克雷尔的火焰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已经到了能让露比亚正视的地步了。

  “这个力量……〈灼银战姬〉的真名被解放了吗?”边躲避凶猛的火猫的攻击,露比亚边开口说道:“该死的暗精灵,真是做了多余的事。”

  在与露比亚重逢之前,克蕾尔遇到了被另一只队伍——圣灵骑士团袭击的蕾斯蒂亚。即使蕾斯蒂亚是敌人,各方面都是强大的敌人,克蕾尔还是出手救下了她,因为蕾斯蒂亚是神人重要的人。然而克蕾尔的力量不足以抗衡圣灵骑士团。为此,蕾斯蒂亚将自己过往的仇敌、侍奉艾尔斯汀家的炎精灵的印象传送到克蕾尔脑内,帮助她唤出斯卡雷特的真名,击退了强敌。

  话虽如此,克蕾尔经过一场大战,神威能量早已用尽,现在火猫的暴走状态,更将她推入非常危险的境地,克蕾尔就算想趁着空隙逃跑也根本动不了。

  另一方面,巨大化的火猫,被露比亚放出的绝对零度的火焰所吞噬。火猫精灵的顽抗,恐怕也只能再支撑十几秒吧。

  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了,克蕾尔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但是菲雅娜不一样,她有着离开的希望。

  因此,克蕾尔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将暗之魔剑以及自己的契约精灵托付给了菲雅娜。

  “……谢谢你。赶快逃吧。”

  克蕾尔微微一笑,再度力尽倒在了地上。

  火猫也突然消失了踪影,察觉到异样的露比亚也回头看向了这边。

  “和神人他们汇合以后,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勉强留下了这句话,菲亚娜拿着暗之魔剑跑了起来。

  露比亚的目标是克蕾尔,现在可以说是完成了,时间紧迫的她没有去追菲雅娜。

  失去了战斗的轰鸣,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

  露比亚一步步走向昏倒的克蕾尔,伸出的手却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停了下来,仿佛定格般地注视着克蕾尔,透过假面的眼神只有在这谁也不知道的时候卸下了伪装。

  但马上,露比亚的眼神又变了回来,停滞的手也再一次向前,然后却又一次地停下了,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利剑划出的轨迹。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到这里啊。”

  与剑刻虚影相互重合的澄翼挡在了露比亚面前。这里有〈神仪院〉为转播剑舞祭的战斗而放到场里的精灵,露比亚为此还特意又戴上了假面,澄翼为了隐藏身份也将剑刻虚影覆盖在自己表面。

  澄翼从地下迷宫出来的位置就是废都中心部,因为黑狗有可能再回来,所以澄翼派了一只<乌鸦>潜伏在这里。

  “是你!”

  被剑刻虚影,别说看不清面容,就算说不是人类,大部分人都会相信,可是露比亚本就见识过剑刻虚影的形象,并对其印象深刻,所以轻易就认了出来。当然,澄翼与澈羽的分离她自然不清楚,准确来说,她还是认错了。

  “好久不见,露比亚小姐。”与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澄翼十分礼貌地向露比亚打招呼道。

  可是澄翼的这个态度反而触怒了露比亚。

  “又是你吗!一次次坏我好事,一次次乱我计划,真亏你能如此厚颜无耻地出现在我面前!”

  露比亚很清楚,失去了弑神之焰的自己根本赢不了澄翼,而且得到弑神之焰的还正是眼前这个人,但正是因为她才抑制不住自己。想到自己付出所有、拼上一切的计划就此破灭,即使是露比亚也维持不了自己的优雅吧。

  当然,她从未想过澄翼会将弑神之焰还给她,至少在这种明显要敌对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

  “冷静一点,露比亚小姐。你看,令妹就在这里。”澄翼指着克蕾尔的脸蛋说道。

  “哈?这关她什么事?”露比亚搞不清澄翼这话中的逻辑。

  “你看着克蕾尔的时候给人十分宁静的感觉,我觉得这样你一定可以冷静下来的。”

  当然,这话的效果自然是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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