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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无一例外,每个接到电话的人,看到是周泉北的手机号,都是大喜,亲热的客套一番,但一旦黄先生开了口,他们却毫无犹豫,只有一个选择,瞬间挂断电话,根本听也不想听黄先生的声音。∽↗
接连拨出去5、6个号码,皆是一样的结果。
黄先生再也坐不住了,像是蒸了桑拿一样,冷汗‘噼里啪啦’的往下低落。
他还要再拨通号码,周泉北却阻止了他,叹了口气,道:“老黄~,你算是个人物了。你这样做,是在自寻死路啊。”
黄先生猛的一怔,瞬间便明白了周泉北的意思。
拨出去的电话越多,他暴露出来的东西也就越多,也就意味着,在周泉北这座‘大山’面前,对方都不想再让他继续活下去。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古往今来,不外如是。
此时,面对眼前这个年纪还不足自己一半的年轻人,黄先生真的害怕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关系网,在这个年轻人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甚至一文不值。
如同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黄先生瞬间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恐惧,自从发迹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命运,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但事情发生了,总要面对。
黄先生也是究竟风浪的老江湖了,在经历过最痛苦的煎熬之后,他忙抬起头,看了周泉北一眼,“周,周少,还~,还有一个人,她,她一定会帮我。我再打一个电话。”
之前的电话,周泉北已经了解了黄先生的圈子,莫说是大公子,就算是副省级的门槛,他都够呛能摸到,最多,也就是跟几个已经退下去的大佬,有这么两三分牵扯,大概,也就是混个脸熟而已。
但就这样,他就能在萍州混到这番模样,扯起虎皮做大旗。
别说,单就这副嘴皮子的本事,就算周泉北也要自愧不如,这简直就是传说中跑江湖的‘大术士’啊。
就像古时候,那些什么天师、药王之类,别说是普通老百姓了,就算是王爷,皇帝,也能给他们虎的团团转,奉为座上宾。
如果~,不是触及到了周泉北切身利益,逆鳞,说实话,对于这种‘人才’,周泉北也并不像过于狠厉,但~~,此时已经介入了到了核心区域,这让周泉北怎能放过他?
“你想好了?”
周泉北的声音很柔和,充满了淡淡的磁性,但在黄先生听起来,却无疑像是地狱里锁魂的厉鬼。
“周少,我想好了,打过了这个电话,就算死,我也不后悔了。”黄先生的神情忽然镇定起来,充满了自信,仿似,只要拨通这个电话,他就一定可以逃出生天。
周泉北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倒也想看看,究竟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敢在自己这里虎口夺食?
想着,周泉北将手机递给了黄先生,不可置否。
以黄先生这个圈子,就算其能爆发出最大的能量,对于周泉北而言,最多一只手,就能死死摁下去。
即便就是真的能捅破天,以周泉北的实力,想要硬罡,也未必就会吃亏。
黄先生接过手机,很是犹豫,并没有立刻拨通电话。
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到了最后这一步,他并不愿意拨通这个电话。
犹豫了片刻,他忽然看向了周泉北,“周少,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颗烟?”
周泉北点了点头。
张大军递给他一颗烟,帮他点燃。
黄先生深深吸了一口烟蒂,有些颤抖的拿起手机,颤颤巍巍的拨通了一个电话,打开了免提。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隐瞒周泉北什么了,更何况,周泉北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也索性自己来。
片刻,“嘟嘟”的铃声响起,在这个近乎绝对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很快,电话被接通了,但对方却没有说话,一片沉寂。
黄先生哆嗦嗦嗦的道:“乖~,乖女,是我。”
沉吟了片刻,对方似是有些不耐烦的道:“有事说话。我还忙着。没事我挂了。”
“别,别啊。乖女,我,我现在遇到麻烦了。不对,爸爸遇到大麻烦了。乖女,现在,也就只有你能救我了啊。”黄先生这话都带了哭腔。
周泉北的眉头却是猛的皱起来,这他么的,对面的女声,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但周泉北一时就真想不起来,她究竟是是谁。
片刻,对方忽然来了一句,“你不是我爸爸。我没有爸爸。我不认识你……”
说着,话筒对面,清晰的传来了女人的抽泣声。
黄先生老泪终于也忍不住落了下来,“乖女,以前是爸爸对不起你。可我终究是你爸爸啊。到了这个程度,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要不然,你妈妈在九泉之下,也会伤心死的啊。”
周泉北这时脸色不由愈发难看。
能这样威胁自己的女儿,这黄先生,也真是奇葩了。
鲁迅先生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这话其实也可以反过来理解,‘成功之人,必有过人之处。’
黄先生的成功,在现在周泉北看来,靠的,恐怕就是这种六亲不认的狠辣了。
但不可否认,这个因素,在成功的道路上,非常重要,也可以说,非常的-----致命。
片刻,对方的女声忽然冷静下来,“我知道了。你把电话给他。”
黄先生不由一愣,忙看向了周泉北。
周泉北这时忽然也想起来,这个女声,究竟是谁了,不由有些尴尬,但片刻,周泉北也反应过来,接过了电话,看了张大军和王大狗一眼。
两人顿时会意,快步离开了房内。
“是我。”周泉北有些艰难的只说出了两个字。
“小北,你都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就要到军区招待所门口,咱们见面好好聊一聊?”
女声很柔和,但周泉北却能听出来,里面充满了复杂的哀伤和凄凉。
周泉北点燃了一颗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好。”
说着,周泉北在黄先生注视的目光中,快步走出了门口,转头对外面的张大军和王大狗道:“好好看着他。”
走出半步,却又道:“把东西给他去了。给他弄点吃的。”
张大军和王大狗也有些诧异,但周泉北发了话,他们可不敢违背,忙点头称是。
…………
周泉北快步走到了招待所门口。
因为这件事,这里已经被王开山命为‘军事禁区’,不再负责招待,周围几公里,都设了哨卡,显得冷冷清清。
已经是傍晚了,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散起了淡淡的雪花,周围的绿色虽然鲜艳,却不再生动,伴随着凄厉的冷风,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不多时,身边哨兵向周泉北通报,前方有一辆萍州牌照的小车,想要进入,她报上了周泉北的名字。
周泉北对哨兵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是。”哨兵没有任何回话,直接对前方通报。
不多时,一辆白色的、周泉北甚为熟悉的奥迪tt,竟自开到了周泉北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一个熟悉的倩影,穿着一件洁白的裘皮大衣,从车里走出来,已经是满脸泪痕。
她忽然用力扑到周泉北的怀里,滔滔大哭不止。
周泉北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手想放在她的背上,却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尴尬的停在了当场。
良久,等她不哭了,周泉北忽然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换车。”
她看了周泉北一眼,忽然也笑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周泉北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点燃了一颗烟,“外面冷,咱们进去坐坐?”
她却摇了摇头,“小北,我不想进去。我不想看到他。”
周泉北也有些无语,简直做梦也想不到,这老黄,竟然还有这层关系。这他么的。
说着,她来到路边的排椅上,笑着对周泉北道:“就在这边坐坐吧。”
周泉北点了点头,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前面的排椅上有雪,忙快步走过去,擦了擦,这才让她坐下。
她忽然一笑,“小北,几年没见,你成熟了,像个男人了。”
周泉北也笑了,“怎么?彩虹姐,以前,我不是男人么?”
这女人,竟然是原先萍州元吉会所的老板冷彩虹。
冷彩虹俏脸一红,“小北,你长大了,却是比以前更坏了。”
周泉北有些无语,深深吸了一口烟蒂,脸色也郑重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父亲。”
冷彩虹不由一笑,“怎么?现在知道了,你打算放过他?”
“呃?”周泉北不由愣在了当场,说不出的尴尬。
这他么的。
周泉北真是做梦也无法想象,老黄这种模样,怎么,怎么就能生的出冷彩虹这样貌若天仙的女儿呢?
“彩虹姐,我……”
周泉北想说些什么,冷彩虹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小北,他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他能有今天,是他自己作孽。只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和陈闯有牵扯。”
周泉北眉头不由一皱,“彩虹姐,现在萍州坊间已经都知道是我动的手么?”
周泉北现在真害怕消息传到陈闯的老婆李颖耳朵里,如果那样,陈闯算是真完了,就是周泉北,也救不了他了。
看着周泉北担忧的模样,冷彩虹不由娇笑,“怎么?害怕消息被李颖知道?小北,你和陈闯,到底是啥子关系?”
周泉北有些无语,但却也不对冷彩虹隐瞒,“彩虹姐,你应该知道一点。陈闯哥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当了两年兵,专业回来,也没地方肯要他。那时候,正好特警队挑人,我爸就去退伍军人那里找。也就是缘分吧。第一眼,我爸就相中了这个小伙子。从此之后,陈闯哥就是我们家里的常客,不说同吃同住吧,却也基本上差不多。我爸和我妈,从来就每当陈闯是外人。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哥。”
冷彩虹有些动容的点了点头。
萍州人都知道陈闯跟周泉北是铁子,铁的不能再铁,却从未有人知道,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细节。
周泉北顿了一顿,忽然笑道:“从小到大,我这脾气,在学校里也好,在外面也好,没少惹事,挨揍也不是没有。但每一次,都是陈闯哥私下里帮我找回场子。哪怕他被我爸揍。那是真揍啊。捆在沙袋上用皮带抽啊。但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字。我爸揍了就揍了,揍完,他照样笑嘻嘻去伺候我爸。偷偷安慰我,让我安心。”
周泉北说着,忽然一笑,深深吸了一口烟蒂,“彩虹姐,你能体会这种感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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