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全副身心都投入在创作之中的王南芊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这么一个尴尬的时间点：回宿舍睡觉？好像有些太晚了；不回去的话，被剧组里的化妆师姐姐看到自己的黑眼圈，不知道会不会被骂死？
“已经三点了啊……”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做出了熬通宵的决定：反正自己才刚刚输完液，身体状态“正佳”，不是么？“泰妍前辈你为什么会还在公司？少女时代不是最近没有行程吗？”
“怎么？在关心我？那还不把椅子让给我？”
看着金泰妍脸上的笑容，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王南芊还是忍不住吐槽起来：“我才刚从医院里出来，现在还算是个病人呢，泰妍前辈你忍心对我说这种话吗？”
“医院……？南芊Oppa你怎么了？”
糟糕，好像有些说漏了嘴，金泰妍已经不是当初和自己一样都只是个练习生的时候了，那时候自己有些风吹草动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而现在的她肯定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嗯？没什么，有点低烧而已，剧组里的大家比较紧张，所以去稍微看了一下。其实没什么事情的，椅子让给你好了。”赶紧试图把事情轻描淡写的带过，他扶着把手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坐着别动。”然而当他的身体还没完全离开椅子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已经按住他的肩头，把他压回了椅子上：在王南芊做出反抗之前，金泰妍的右手手心已经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我不太摸得出来，现在是不是还有点烧啊？”
这份触感。
柔软、又带着些凉意。
和郑恩地的手不一样，那个釜山女孩永远散发着热力，她的爽朗和大方都快让他无法把对方当做异性看待了，可是金泰妍……这几年已经习惯了她的不讲理、她的霸道，这刹那间的温存竟让王南芊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
“我怎么可能会有事，你看我不是还精神满满的在工作么？”用胳膊轻轻推开这个女人的手。他赶紧把话题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开，连敬语都忘记了要用，“倒是你，为什么这个时间还在公司里？”
这家伙永远都是这样。总是装出一副根本没事的模样，都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怎么会没事？虽然努力地挤出了笑脸，可是他苍白的脸色却已经暴露了一切。
永远都在惦记着别人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只有你在工作。别人就没有工作了吗？听你的口气，说得好像我很闲一样。”扁着嘴绕到了被自己按在椅子上的这个男人身后，金泰妍双手压着椅背，把视线放到了前面那台电脑屏幕里的五线谱上，“才从医院出来，也不知道好好休息，你是疯了吗？”
“你……在工作？难道你们年底还有回归舞台的计划吗？”
从11年底登上了日本每年年底的歌谣盛典“红白歌合战”的舞台之后，12年几乎可以算是少女时代超级爆发的一年。她们先是在年初正式进军了美国市场，在四月份她们的韩语正规三辑又取得了四十万张的销量，就连三个成员单独组成的分队泰蒂徐都几乎完成了榜单的AllKill。六月她们的日语正规一辑迈出了一百万张，八月初又成为了韩国第一组被官方发售了纪念邮票的艺人……
这一年才只过了三分之二，她们却已经几乎完成了其他韩国艺人穷其一生都无法完成的事业——她们好不容易才从日本忙完各种行程回到韩国，难道连一丝休息的时间都得不到吗？公司是要趁着她们最火热的这一年，榨干她们全部的价值吗？
“回归舞台？我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消息啊？上半年都要累死了，至少在冬天之前，应该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吧？我们又不是机器，总还是需要休息的。”盯着屏幕上面欺负着的那些音符，金泰妍先是跟随着音高用鼻音轻轻哼完了那一段旋律，之后才抱怨般回应了王南芊的问题。“最近都要累死了，除了本来的行程之外，还要忙着准备S.n的演唱会舞台……啊啊，真羡慕南芊Oppa你。还有珉豪和雪莉那两个孩子，拍电视剧就可以不用出演家族演唱会……”
“你小声点！小声点！”这位前辈嘴里肆无忌惮的倾吐着对于S.M.公司的不满，吓得王南芊立刻点击了播放键：才刚刚录在电脑里的那一段旋律立刻重新响起在工作室不大的空间里，稍稍遮盖住了金泰妍的话语声，“这还是在公司里呢！国民女Idol就可以随便说话吗？你注意点啊！”
“都这个时间了，谁还会待在公司里啊？不会有人听到的。”
你不就待在公司里么？真是毫无说服力的言辞。
“不是回归的话。你这个时间在公司忙什么？”
“在忙着和敌人战斗。”
和敌人……战斗？这又是什么胡话？
“你在说什么呢？”
“刚才那一段很好听啊，南芊Oppa退回去一下。”
身后的那个家伙不停地摇晃着椅背，让他不得不操纵着鼠标倒退回了数个小节，音箱中又再一次响起了副歌的部分。
“嗯嗯，果然很不错，就用这个不行吗？我很喜欢。”
感觉到椅背又是一阵激烈的晃动，甚至还有几根头发飘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王南芊只好无奈的把身体往前挪了挪：“我是完全没意见，你能说服社长就好。”
“有什么不能说服的？这样，南芊Oppa你把曲子写出来，然后我们直接去录音，让社长直接听到完整版的歌曲的话，他一定会同意的。你要相信我的声音，一定可以打动他的。”
……你要相信我的声音，一定可以打动他的。
这是金泰妍会说出来的话吗？
我的声音，真的可以打动人吗？明明声域也不是很好……西卡的声音那么有辨识度，昭妍欧尼的技巧又那么好。我真的可以成为少女时代的主唱吗？
我们真的还能够重新站上舞台吗？我的声音……真的还有人愿意听到吗？我只是想唱歌而已，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记忆中的金泰妍，明明一直都在对自己讲着这样的话语。
那个总是缺乏自信，总是会不安的试图从别人身上寻求安慰和鼓励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这么出色的女性了啊——你要相信我的声音，一定可以打动他的——她要面对的可是那位以冷血著称的金英敏社长，明知道是这样，她也依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黑海，到全亚洲、全世界的天团。
少女时代的成功。确确实实的改变了金泰妍。
“我倒是很想相信你，也许我能把曲子做出来，可是填词呢？想让社长直接听完整版的歌曲的话，你总不能拿着胡乱唱的demo去糊弄人吧？”像是被这个家伙抽风般的激情和自信所感染到了，王南芊也忍不住顺着金泰妍的提议开始思考起来。
“嗯？反正我最近也不是非常忙，让我来写词吧？只要你放心的话。”
金泰妍，写歌词？
她有做这种事情的经验吗？
还有，她不是说自己有工作么？怎么又不是非常忙了？
“你不是因为有工作才在公司待到这个时间么？怎么又不是非常忙了？对了……你刚才在说什么来着？在和敌人战斗？这是什么工作？”本来只是想要质疑对方到底有没有时间去做写歌词这件事情，然而当他回忆着对方刚才说的话的时候，却想起了金泰妍刚才并没有回答自己的疑问。
“嗯？确实是这样啊。不过在和敌人战斗的同时也可以写歌词的。”满不在乎的语气，就像她说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等一下，和敌人战斗到底是个什么工作？”
“嗯？南芊Oppa你不知道吗？公司要搞什么公开练习生制度，挑了不少成绩不错的孩子。我和孝渊最近都被公司拜托，让我们去带一带里面的几个孩子……嗯，里面可真是有几个熟人呢。”并不知道为什么，在金泰妍说这些话的时候，椅背被她更加猛烈的摇动了起来：才刚刚退了烧，精神还没怎么恢复过来的王南芊被晃得有些头晕，他赶紧扶着膝盖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我好像听说过这件事。让你和孝渊前辈教那些孩子的话，她们可真是走运了。”
公司要搞什么公开练习生的企划，这件事情他是听说过的，裴珠泫和姜涩琪那两个孩子好像就在第一批入选的练习生名单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听到那两个女孩的消息了——只是没想到少女时代也跟这个企划搭上了关系。
“那当然，我可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严厉的，”在金泰妍说着话的时候，王南芊已经转过了身来，这个家伙正趴在椅背上得意的笑着，看起来就像是个刚从战场上获胜归来的将军。“昨天还刚刚训哭了一个孩子呢，所以今天才会陪着她们折腾到这么晚。”
“可是……这跟和敌人战斗有什么关系？”
“嗯？那可是个很棘手的敌人呢。”
就算再怎么加大练习的时间，就算再怎么严格的要求，那孩子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她是个懂得隐忍的人，而这样的人往往也是最难缠的。
“拜托，说些我能听懂的话行不行？”
“哎呀，只是个说法而已，南芊Oppa你就不要在意这些事情了，我们来好好商量一下眼前的工作吧。后天吧，后天南芊Oppa你能不能把完整的曲子交给我？”
看起来对方是无论如何也不准备正面回答自己的疑惑了，看着金泰妍翘着眉毛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他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后天？但愿我能做的出来。”
“南芊Oppa，我相信你。”
连他自己都没什么自信，金泰妍对他的这种信心到底是从哪来的？
“但愿吧。”
他再一次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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